太子咳嗽几声,赐座两人。
萧承嵇没挣脱开霍燃,但还是坚决地往荔枝盘放着的侧桌挪过去。
“……”
“吃多了会流鼻血。”霍燃道,但仍还是给馋嘴的小文官剥着荔枝。
萧承嵇乐得自己不用动手。只要张嘴,就能有鲜甜的荔枝送入口中。
太子:“……”
三人在东宫书房就着朝中的政事商议。
随后霍燃便以带萧承嵇尝尝烤山鸡为由,拐走了萧承嵇。
太子无奈笑笑,望着霍燃离去的背影,感慨。“孤与他自小相识,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
一旁的来福正暗暗吃惊地数着桌上的荔枝壳。御厨划分给东宫的水果份额,几乎都送进萧大人的嘴里了。来福也从没见过,能凭一己之力,吃光东宫份额的朝臣。就连东宫的幕僚,一般都只是象征性地尝几口。
萧大人,可真奇妙。
来福也能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不一样的关系。朝中文武不合的事一直不是秘闻,甚至快成了传统。“殿下,霍老将军要是知道……”
霍老将军,如今镇守在南疆。
太子抬手止住了来福的话,望着萧承嵇离去的方向,失笑,“不知为何,孤竟一点都不担心。”
*
章太尉为人奸诈,要扳倒他,只能从其软肋入手。章太尉的软肋,无非就是其独子章谦。
而章谦其人,兴许是章太尉对其过于严苛,反而形成了章谦欺软怕硬,声厉内荏的性子。即便被章太尉一手扶持到高位,却也只是个囊包而已。
然而,这不影响这个惧怕严父的纨绔子,背着章太尉在外享乐潇洒。
要想扳倒章太尉,从章谦这里入手,可以说是一条捷径。
太子借了几个锦衣卫给萧承嵇。根据锦衣卫近乎一月的调查。萧承嵇手中已累积了章谦厚厚的行程。
花满楼是章谦最常去的地方。其次是赌场、蛐蛐场和武场。象征性应付章太尉的活儿,章谦一个月会去一两次武场。是章太尉名下的武场,里头的兵多少都怕着这位少爷,就算是比武,也不敢多用劲。这也造成了章谦日渐膨胀的傲慢心。
而有趣的一点:章谦纳妾四门,加上正妻,家**有五个娘子。五个娘子却无一所出。至今章府人丁也就章谦一个独苗。
章太尉为此,没少让章谦喝药补身,各种让郎中诊断。
萧承嵇光听锦衣卫描述,都能噗嗤笑出声。
章谦仗着自己是章太尉的独子,听说没少做过混蛋事。如今不能生育,还真是报应。只是还能有精力往青楼楚馆跑,倒是稀奇。
萧承嵇决定自己也打探打探。
朝中的事有条不絮地处置。
兴许是有了整治,政令的实行已是顺畅。
另外一边。
霍燃的突然回朝,也引起了满朝文武的疑惑。更让他们稀奇的是,霍燃和最近备受太子器重的萧承嵇貌似走得很近。
难不成那个小文官连霍将军都能收买了?
文官派们心头暗喜。
武官派们个个不信。
现今武官一派,虽是章太尉为首。但是年轻一辈的小武官们,基本都是以战功赫赫的霍燃唯首是瞻。
而被同僚下属们惦记的霍燃,此刻心思并不在此。
霍燃已做了充足的准备。每日随身携带着软膏。只不过萧承嵇近日忙于政事,倒是一直忽略了霍燃。
“萧大人……”被忽视了足半月,霍燃再次下朝堵住了萧承嵇的去路。
霍燃人高马大。烈烈夏日下,投射下来的影子都能包裹住萧承嵇整个人。
看起来威压感至极。
沿途下朝看见的百官们,见怪不怪投去目光。
若是往前,朝官们可能会觉得武官在欺压萧大人。
而如今,太子已下令让萧承嵇和霍燃共事,处理近期的一些事件。
朝官们见两人行在一起已是习惯。
萧承嵇想求助同僚都无人来助。
连路过的袁熀都无视自己的眼神的呼救,笑嘻嘻飞奔而走。
霍燃:“萧大人可是在欺骗霍燃?”
每当霍燃撩下眼皮,垂下眼,乌眸流露出小心翼翼的受伤。萧承嵇的心脏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来回碾压。
“我……我知道!知道了!”萧承嵇怎么会承认自己确实有逃避之意。“今夜,花满楼给我等着!”
霍燃嘴角微微一扬。“好。”
这么快就能哄好。萧承嵇甚至都不好意思使诈。红了耳朵,瞪眼看下意识就亲过来的霍燃,抬手捂住霍燃倾过来的嘴巴。
小声斥责:“……这是外面。唔。”
霍燃乌眸含笑,亲在了萧大人白白软软的掌心。
*
花满楼。
霍燃到时,才发现是一座秦楼。
沁鼻的水粉味道,衣衫轻薄的姑娘,丝竹箜篌之声,还夹杂着客人与姑娘之间的调笑。
霍燃蹙眉站了片刻。最后还是踏了进去。
老鸨看见如此俊气不菲的郎君,立马迎上来。二楼凭栏处的姑娘们更是看直了眼,捏着帕子,眉目都是柔情款款。
“郎君快快往里请,要听什么曲子?我们这儿有江南吴侬语,还是要琵琶小调,秦地小曲……”
霍燃:“有没有一个大抵这么高的少年来过?”
老鸨楞了下,一方面也是被英俊男子沉冷的酷似办案的语气吓了一跳,心下有了嘀咕。“官爷,没有!我们这儿可不会私藏什么罪犯!俺们这地按时交税,是清清白白的商铺!”
霍燃冷峻的视线扫过大堂,见已有一些客人和姑娘被引过了注意来。微微蹙眉。
“准备一间单间。若有一白净少年询问,告知他我的位置。”
老鸨接过官爷扔来的银子。楞了片刻,忙扬笑点头称好。
有目光仍粘着霍燃背影的姑娘羞怯脸颊跑下来。“娘,这个爷可要人伺候?”
“胡说什么,官爷在此等人咧!”
一旁听了全程的姑娘摇扇笑了笑。“说不准得找个小少爷来伺候呢。”
刚才这个官爷看她们的眼神,分明就是对她们毫无兴趣。
老鸨心念一动,但想到官爷冷厉探究的目光,心下一抖。还是赶紧打消了这个自作聪明的念头。
*
霍燃在房间中独坐了一刻,才等来姗姗来迟的小文官。
萧承嵇着一身朗朗锦白衣衫,玉色的发带束发,蓝色的腰带间还别着一只小巧秀气的玉笛。
萧承嵇:“霍大人久等了,怎么不点些吃的?这里的瓜糕子……还有桂花酒可好喝了。”
霍燃眼神一暗。
萧承嵇已利索地倾身,抓了一把桌上摆盘中的小坚果,揪了一颗,放进自己嘴中。
霍燃顺势伸手,捏住了趴俯在桌子上吃坚果的小文官的脸颊。“萧大人经常来这里?”
萧承嵇被捏住了脸,咀嚼得艰难。“某有啊……”他只是为了调查章谦,换装来过几次而已。
霍燃鼻子轻哼了声。显然并不信服萧承嵇的说词。
“那萧大人为何选择这个地方?”
萧承嵇拍了拍霍燃还捏着自己脸颊的手,等人松开了,一骨碌从桌子上爬起,熟门熟路地到旁边翻箱倒柜。
很快,手中就顺出了一盒罐装的膏体物和一只玉膏。
“瞧瞧这是什么?”萧承嵇炫宝一样道,“这是润香膏,有催情的功效。这一只是软膏,能疏通……”花满楼的每一间房间都自备这些东西。价钱自然都算在房费上。
霍燃楞了一下,虽然眼更深邃。“萧大人……”
萧承嵇洋洋得意,“还有这里……有助兴用的,蜡烛、小鞭子……满足所有客人的喜好……”
霍燃深吸一口气。“……萧大人,你还说你不常来。吾看萧大人对这里熟悉得很。”
霍燃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酸意。
萧承嵇傻了下,见霍燃抿紧了唇,似是不悦。才知霍燃是不高兴了。忙探头去看。“……哎,不,不是,不是我……这都是锦衣卫的报告,那个章谦不是经常来这里吗,我就想看看他都做什么……天地明鉴,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萧承嵇就差举起手来发誓。
霍燃抬起眼皮,定定看了身前的小文官。
萧承嵇眨眼,几乎半坐在霍燃身上。
两人无言相对半晌。
萧承嵇抓着霍燃的衣襟,眼巴巴看着:“……那你还做吗?”
霍燃:“做。”
“……”
霍燃迅速应答下。萧承嵇耳朵有点红。“那、那我去做下准备。”虽然已在家中洗得干干净净出来了。
霍燃一手拉住小文官的双手,一手掏出自己怀中备好的软膏。“我来给你准备。”
霍燃已等候许久,说什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让小文官有脱逃的机会。
萧承嵇耳朵泛红。
霍燃将人横抱起,放置在了床榻上。
未经世事的两人,笨拙且认真地摸索。
就在霍燃的吻落在萧承嵇的耳垂上——
一道破空声响起。
暗器随着破风声射进来。
霍燃卷起一旁被子,笼住暗器,飞快地投掷一旁柱子上。
紧接着是两个蒙面的刺客破门闯了进来。
霍燃脸色黑沉,看着两个刺客仿佛看着两个死人。
光溜溜的萧承嵇冒出一个看热闹的脑袋,瞬间又被黑脸的霍燃按回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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