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这天晚上要公布结果。上午，章文就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初选录制全部结束之后，他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成遇奇怪问道：“你不是通过了吗？别愣神，看名单。”

章文犹疑地打开手机，发现自己在尾部——是李明煊使用复活卡通过的。

成遇仔细盘问道：“你和李明煊什么关系啊？”上下扫视了一遍章文，“不过你的脸确实好看，他能看上你，也很正常。”

章文：“看上我？”

成遇回到了自己床上撇撇嘴，“你的好运就要来了，赶紧抱住这课大树。”

对于成遇的说辞，章文不太相信，自己和李明煊并没有什么交集，前后共见过两次，一次是和成遇一起送礼物，另一次是录制节目。

送礼那天，其实都是成遇在带领他。

昨天，他们进入李明煊的休息处。

他正坐在沙发上，光线柔和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五官，透着一种天生的贵气。姿态闲适，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中的书。

看见他们，温和地打招呼。

虽然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温和，但凭直觉判断，对方实际上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自己接触最多的还是杭嘉荣，如果真的有人帮他，那只可能是杭继荣?

可……为什么呢？

**

通过初选的人要参加宴会，章文正在纠结是否要去。

成遇：“肯定得去啊，这可是认识大佬的好机会。”

他拿着梳子在镜子前摆弄着自己的发型。身上穿了崭新的西装，立体修身。

踌躇片刻，章文走到成遇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忘带比较正式的衣服，你有多余的可以借给我吗？”他说完后，就紧紧注视着成遇的脸，提出这样的需求，他能看出来我在撒谎吗？

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忘带了，我就没有这样的衣服。

成遇上下扫视着章文，从衣柜拿出一套新的，“这套比较紧身，我穿着瘦给你吧。”

章文接过衣服，慢吞吞地穿了起来。给我……？他一定已经看出来了，否则不会说给，他已经断定自己还不起了吗？

两人收拾好后，就去了宴会。到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中央垂下，将这个大厅照的如同白昼。桌上的餐具都是纯银打造，闪烁着低调而不容忽视的光泽。整齐排列的水晶杯在灯光下泛着盈盈的光晕，宛如一场璀璨的视觉盛宴。

成遇发出感叹，“还是环晟的酒店有钱。”

进去没多久成遇就被自己的好朋友叫走了，留下章文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处。

周围的人都是三两成群，有的在彼此耳边低声细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有的互相推搡着；有的则假装生气地皱起眉头，却在片刻后忍不住和对方一起大笑。

综艺录制只有一天，他们就这样熟了吗？好像高中也是这样的，一个军训过后，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同行的伴。早晨跑完操之后，他们一起搭着肩膀去吃饭，他只能故意放慢速度走在最后，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只有一个人了。

课业分组的时候，老师的话音刚落，其他同学就如同早有默契一般，迅速地结成几对。而自己却被他们包围在中间，仿佛置身于一个热闹却又孤立的小世界。最后也只能忍住尴尬走到老师面前问：“可以一个人一组吗？”

心情沉闷地拿出手机打发时间，划开直播平台的私信，最近太忙都没顾得上看。

“原来你在这儿！你那些崇拜你的粉丝，知道你是个同性恋吗？知道你曾经把别人害得残疾吗？”

章文瞬间感到一阵背脊发凉，“哐当”一声，手机从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上。这声音立刻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他只好努力压下脸上异样的神色，装作若无其事。

这是新注册的号，地址是江城——是兰成渝。

心猛地一沉，思绪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屏幕上的小消息还在闪烁。

“原来他是个同性恋——”

“你们说小娘炮是不是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啊——要不我们看下？”

“你以后别来找我，让别人看见我和你走在一起，他们会孤立我的，我不想没有朋友。”

……

“你想什么呢？”成遇回来了，章文被他的声音吓了个趔趄，他扯开干裂的嘴角，嗓音有些沙哑，“没什么。”

成遇拽起他，“李明煊来了，咱们去敬酒。”朝着包厢走去。

李明煊坐在中间，周围很多人时不时向他恭维几句。右边是杭嘉荣，穿着随意，上身是一件浅灰色的圆领T恤，袖口微微卷起，漏出一截精瘦的手臂。

章文端起一杯酒，走到李明煊面前。

“李老师，您好——”对方没有反应，他的声音太小了。

他再次大声喊了句:“李老师，我是章文。”原本觥筹交错的场面霎时间停下来了，所有人都看向章文。

章文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谢谢您给我发的复活卡。”

李明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不用客气。”

章文提着一口气，打算把口中的酒全喝了。酒杯刚触碰到嘴唇，一股刺鼻您的酒精味便直冲鼻腔，他拼着一口劲儿把杯中的酒喝了，入口之后，就业灼热地划过喉咙，像是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胃部仿佛在抗议这不速之客，随机升起一阵恶心的感觉。

眼眸里带着一些迷离的水渍，嘴角红得像樱桃。

李明煊让他赶紧坐下，章文想回自己原本的座位，结果发现那里已经坐人了。

现在只有杭嘉荣的右边有一个空位了，相对于李明煊周围坐了一圈奉承的人，杭嘉荣这里就很冷清了，章文坐在他的旁边，他身上的味道依旧和那天一样。膝盖不自觉碰到一起，体温传过来，很温暖。

旁边的男生上下打量着他，问道：“这衣服是sakuna家订做的吗？我都订不到呢？”

章文抚平了衣服比较皱巴的地方，“是吗？他们家做的还行。”

那个男生讨好道：“那我们加个微信吧，你可以帮我订做一下吗？”

“我好像没带手机。”章文假意翻了下身上的口袋。

恰巧这时，杭嘉荣拿起酒杯的动作过大，一下子将旁边满杯的酒杯也一并带翻，那只酒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重重地摔在地上。

“啪嚓——”

玻璃碎片四散飞溅，酒液像喷泉般洒落，瞬间湿透了地面和周围的一切，几滴酒液溅到了章文的衣袖和裤腿上，染上了暗红色的痕迹。章文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走向洗手间。酒精应该很好洗的……

“我去洗一下衣服。”

章文离开时，紧绷的衣服勾勒出他口袋里手机的形状，杭嘉荣不置可否的嘲弄的笑了下。

脑海中不由浮现了自己刚进来时，这个人独自坐在一个角落玩儿手机，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皮肤白皙细腻，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泽，五官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还有兴趣吗？”李明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章文。

第二次了，他已经放过他两次了。

边角磨皮泛黄的手机、边角起球起皱的衣服，以及今晚那件明显不属于他的西服……这个人虚荣且贪婪。

**

章文迅速走向洗手间，拿水冲着酒渍，冲了很久依旧冲不掉。

他丧气地靠在墙壁上。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这个宴会，只会显得自己很蠢很穷，这件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自己根本赔不起——赔？为什么是我赔？应该是始作俑者去赔！

再次回到刚刚地房间，走到门口时，正巧碰上李明煊为首的人他们出来，章文的气焰瞬间消了一半，要不还是算了——

“章文啊，我们要去和李导去牌，你来吗？”他看向转身打算离开的章文。“综艺的投资商也会来。”

“好。”章文跟去了，或许可以认识一些唱片公司的人。

**

李明煊依旧坐在主位，他的左边是正在录制的综艺节目的导演李导。除此之外，这次进来的很多人章文都不认识，但看起来都是非富即贵。

进入包厢后，这次章文本打算坐在李明煊的右边，李明煊阻止了他，告诉他：“这里一会儿还有人，你现在坐在嘉荣身边吧。”

这里的聚会比刚刚那场聚会更私密，这些人一进来后，就直接吩咐跟在后面的酒店经理，叫一批少爷和小姐。

章文微微皱起眉头，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背对着杭嘉荣拿出手机（他没有忘记，刚刚谎称自己没带手机时，杭嘉荣也在场），找了一圈只能给成遇发出讯息：“半个小时候，你能来XXX包厢接我吗？”隔了很久对方始终没有回复。

算了……严格意义上说，成遇也不算是他的朋友。

渐渐地，房间里的人开始露出丑态。这些人只是让陪酒的帮忙倒酒，但随着酒喝得越来越多，他们的行为也变得越来越放肆，他们开始直接把手伸进了酒少爷的衣襟，轻佻地在他胸膛上摩挲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酒杯叮当作响，**的笑声和低语声混杂在一起。

章文身体不自觉地往杭嘉荣那边挪，直到他的大腿外侧贴住杭嘉荣的身体，察觉这样贴得有些近，便又挪远了一些。

杭嘉荣身边陪酒的这个人，见他兴致缺缺，就识趣地只给他添茶倒水。

之前众人都以为章文是陪李明煊的，现在见李明煊并不搭理这个人，有的人就蠢蠢欲动了，其中一个投资人便直接坐在了章文身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吗？”说罢手放在了章文的腿上。

章文立刻把他的手拍下去。

这位投资商先是看了眼杭嘉荣，见对方没什么表情，更肯定了这个人在这里没有任何后台，便直接发作起来：“你来这里不就是卖的吗？”

一股酒精味儿直冲鼻口，章文不自觉身体往后一缩，他离杭嘉荣更近了，奇怪的是，杭嘉荣也没有躲开。

那人暗自观察着杭嘉荣的表情，只见这位少爷神色淡然，毫无波澜。他明白了，这位少爷对这个男孩不感兴趣。于是，他吩咐酒店经理重新倒了一杯酒放在章文面前，心中暗自盘算着，今晚可得好好尝尝这个男孩的滋味。

“这杯酒用来赔罪，原谅我的冒犯。”

章文心底升起怪异，迟疑着不接，这一刻他已经察觉到了威胁，他站起来想直接离开，走到门口，保镖却堵住了门。

劝酒的那个人温柔道：“喝了这杯酒，就可以走了。”

章文眼神不自觉看向杭嘉荣。

——后者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求救，看向他。

章文发现他的眼眸是棕色的，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漫不经心，什么都留不下。

片刻后，杭嘉荣不再看他。

章文只好拿起那杯酒，章文接过这杯酒一口气喝完了。

“这回可以走了吧。”

那人过来作势要揽住他：“先聊会儿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