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沙尘暴警报响彻物流中心时,我正用酒精棉擦拭着婚庆公司的货箱标签。"石冠红先生与林薇女士"的烫金字体在防尘罩下泛着冷光,激光雕刻的婚礼日期恰好是母亲三周年忌日。集装箱里堆满真空包装的厄瓜多尔玫瑰,花瓣上凝结的露珠让我想起高二那年,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沾着的桂花香。
深夜在危化品仓库盘点时,防爆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视频里他挽着穿鱼尾婚纱的新娘走过粒子对撞机模型拱门,宾客抛洒的并非彩纸而是微型卫星零件。当镜头扫过新娘颈间的铱金项链,我认出那正是天文台暴雨夜丢失的齿轮改制的首饰。
通风管道的轰鸣声中,我缩在装卸平台角落打开密封多年的铁盒。当年沉入许愿池的围巾早已霉变,裹着的物理笔记本却保存完好。紫外灯扫过第37页修改的错题,隐形墨水突然显影出双缝干涉图样——那分明是他婚礼请柬上的暗纹。
酒精在胃里灼烧时,我鬼使神差地登录尘封的校内网。他的主页背景更新成婚房照片,博世天文望远镜正对落地窗,镜头盖上的夜光贴纸拼出"Mar 14 2011"。那是高考前夜暴雨的日期,我蜷缩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雨痕,此刻正倒映在他家的大理石地板上。
台风登陆的午夜,我冒雨冲向即将封闭的校址。物理实验室的废墟中,当年被他触碰过的分光仪残骸突然闪烁。用手机光谱仪扫描时,棱镜碎片上的污渍竟显示出他婚礼现场的直播画面——当我跪在水泥地上干呕时,新娘捧花的丝带正系着我们没做完的太空城设计图。
更衣室的镜面爬满水雾,我颤抖着戴上VR眼镜。他公司开发的元宇宙婚礼程序中,宾客正用激光笔在虚拟星空写下祝福语。当我点击某个异常光点时,程序突然跳转到加密空间——2009年天文台的监控视频里,睡着的我被盖上他的校服外套,而他对着红外摄像头无声地说出三个音节。
凌晨三点,我站在跨海大桥的检修道上。手机循环播放着粒子物理所的学术报告,他关于量子退相干的论述正与潮汐同频:"观测行为会导致系统坍缩…"脚下货轮拉响汽笛,我忽然看清船舱里堆满印着他公司logo的集装箱,某个被海风掀开的篷布下,十七岁的我们正从物理作业本里抬头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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