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许今禾双眸倏地睁大，下意识地看着他锁骨处还未消散的抓痕，心里重重一滞，她张了张嘴。

河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

许今禾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宕机了几秒，然后重新运作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她捏了捏眉心，说：“不好意思，我喝醉了，我完全没有印象，我也不知道是你。”

那你以为是谁？

河桉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身侧紧紧攥着的手慢慢松开，极轻地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喝醉了的人硬不起来，穗穗。”

“……”

“酒店是河叙统一订的，昨晚上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人进了房间，这么巧，醒来发现是你。”

“……”

河桉眉眼深邃，虽然嘴边带着浅淡的笑意，只是此时看她的眼神是淡漠的，还有一闪而过的讽刺。

许今禾现在也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后才稳稳地落回原地。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去深究他破绽百出的解释，提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那就好。”

孰不知河桉因为她这句“那就好”，眼神蓦地冷了下来，薄唇绷得紧紧的，他越过她率先离开。

等走到电梯门口时，许今禾才发现河桉站在里面一只手按着电梯按钮，她没想到他会等着她，她以为他先走了。

河桉等她进来之后，才收回手，低头去看手机。

电梯门缓缓合上，许今禾用余光悄悄打量身旁的人，心里只觉得感慨，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了。

大概是从高二开始，河桉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她刚开始以为只是少年青春期开始懂得和女生避嫌了，结果后面看来他对她的这种态度转变并不是青春期使然，而是真的讨厌她。

不是没有质问过他，而是他的冷硬的态度让她几次询问未果后打退堂鼓，自那以后，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许今禾掐了掐手心。

还是觉得以前平易温和的河桉更可爱。

这样想着，电梯到了楼层，河桉没有看她，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

晚饭过后，茶余闲聊之时，姜秋菊猛地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从口袋里掏了一个红包出来，递给河桉：“看我这记性，你俩昨天生日，又没赶上你回来那会儿给你，差点忘了。”

她用手肘碰了碰许兴平，许兴平放下茶杯，边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边说：“对对，小叙的已经给了，小桉也不能差。”

把红包交给河桉，继续说：“两兄弟整整齐齐的！”

河桉一一礼貌道过谢之后，不知怎地，忽然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某个方向一瞥，很快又收了回来。

许今禾本来默默在一旁玩手机，她似乎有所察觉地抬起头，去看周围的人。

河叙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戴着头戴式耳机看一部不知名的美剧，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她。

河桉在对面和家长们叙旧，没有分多余的眼神过来。

许今禾碰了碰旁边河叙的肩膀。

“嗯？”河叙朝她丢去个疑惑的眼神，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把耳机摘下。

河叙听话地摘下耳机，问她：“怎么了？”

许今禾让他跟她出去一下，两人走出门口时，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没有注意到河桉的眼神暗了暗。

“说吧，怎么了？”河叙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在楼梯口这等我一下，我下楼拿个东西！”许今禾扔下这一句后，也懒得等电梯，直接从楼道跑下去。

河叙难得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上来，看到她手上提着的礼品袋那一刻，双眸明显亮了亮，但嘴上还是矜持地明知故问：“给我的？生日礼物？”

“喏，今年的生日礼物。”许今禾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在他拆开的时候，赶忙说道：“下面那个不要拆。”

河叙动作的手顿了一下，挑眉问：“我哥的？”

“是，我想让你帮我交给他，你知道的……总之，我不太方便给他。”许今禾说。

“行啊。”河叙仔细地拆开礼盒，打开后发现里面躺着一瓶瓶身设计精致的香水，“香水？”

他拿出来，往两人中间喷了好几下，一股浓烈的玫瑰香扩散开来，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热烈又张扬。

许今禾被呛到了，嫌弃地捂着鼻子，“谁教你这么喷香水的，呛死我了！”

河叙得逞地勾起一抹笑，“抱歉啊，长这么大没用过香水呢。”

他提了提礼品袋，漫不经心地说：“谢了，也替我哥谢谢你。”说着，转身准备走回家门。

“等等！”许今禾叫住他，“你先把东西放你房间，等我走了之后再给他。”

河叙闻言，嗤笑一声：“多大人了，送个礼物你还这么扭扭捏捏。”

她不好当面给河桉的原因有很多，加上今天他说的话和行为，这不像之前他去外地上大学，两个人隔着屏幕发个红包客套得送个祝福这么简单。

两个人的心境都大不如从前。

所以，许今禾忍耐了一下，说：“你不懂，反正按我说的去做就对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河叙和许兴平在厨房里面收拾碗筷。

姜秋菊和方媛在客厅研究新买的刺绣，两个人拿着针线认真地对着视频教程学习，方媛抽空抬头看了眼河叙，催促他去干活：“回来了？你赶紧去帮你哥把碗洗了，让你许叔叔干活像什么话！”

“知道了。”河叙拖着嗓音懒懒地回答道，随手捞起一件围裙进了厨房。

姜秋菊在一旁说：“洗点碗筷这有啥，就让老许洗呗，平时家里的碗筷也都让他洗了。”

“这哪能让客人帮忙洗呢。”

“这么见外做什么？”姜秋菊瞅了眼许今禾，吩咐她：“穗穗，你去把餐桌擦擦。”

“行吧。”许今禾认命地起身，“遵命。”

方媛哼笑了声：“女孩子细皮嫩肉着呢，让她做什么家务。”

“你就惯着她！”

…

“许叔，剩下的我来吧，你去客厅休息一会儿。”河叙叫停许兴平，接过他手里的碗和海绵擦。

许兴平环顾了一下剩下的碗筷，爽快地妥协：“好，也行。”

河叙站过来的同一时间，一股浓浓的玫瑰香肆意地往河桉的鼻孔里钻。

想忽略都难。

河桉垂着眼睫，细细地擦着手里的碗，脑海里一闪而过今天下午许今禾手里拿着的礼袋。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水声，水龙头里的水溅到了一滴在他眉稍处也未曾发觉。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起香水了？”河桉冷不丁地开口问。

河叙下意识地想回答是许今禾送的他们生日礼物，只是忽然想起她方才在门**代给他的话，往客厅里许今禾方向看去，话到嘴边，他只好改口说：“新买的男香，怎么样？”

还顺势邀请他来评价。

“……”这个行为在河桉眼里就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十有**，他双眸变得冷如冰霜，薄唇紧紧地绷成一条直线。

心里不说嫉妒是假的，这是许今禾送给他的香水。

“要我实话实说吗？”河桉撩起眼皮，去看这张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脸，眸色深沉近墨，只是声线依旧平静淡漠：“很难闻，庸俗且腻味，这个香不适合你。”

“你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河桉带着些许嘲讽的冷淡嗓音清晰地从厨房传了出来，许今禾手上的动作一顿，心里霎时变得不是滋味起来。什么叫庸俗且腻味！她的品味很差吗？！

河叙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我喜欢就行。”

“……”许今禾在暗地里愤愤地咬了咬牙，嫌她品味差是吧！那香水也干脆不送给他好了，免得又被他嫌弃！

她掏出手机，点开和河叙的聊天框，飞快地打出一行字，发送。

行啊！以后再也不要给他送生日礼物了！

“叮咚”河叙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擦干净手后去看手机，发现许今禾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你哥那份生日礼物我拿走了】

河叙看了眼他哥，打字回复她：【？不送了？】

【不送了^_^】

河叙看着她后面带着的颜文字，估摸着刚才他哥说的那些话已经被她听到了，又联想到她气鼓鼓的模样，心里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实际上也笑了出来。

河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敛起几分笑，好心相劝：【我哥这人就爱口是心非，他嘴上说着香水俗气，要是收到你送的香水心里估计喜欢也不会说出来】

许今禾：【不用说服我了，我心意已决，那按你这么说，我去给一条狗用提供的情绪价值也比你哥来得快】

哦豁。

河叙收起手机，心里默默为他哥烧了炷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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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