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别怕,有我在。”

陆月的提示起到了作用,库尔特想明白这点以后,快步奔向保安亭,对着还在值班的陆月气喘吁吁道:“我要见高塔!”

“所以,你决定要离开中国飞去G国了吗?”陆月笑问。

“不,我不会离开广元市。”库尔特摇头,语气坚决,“我要和高塔管理员对话。”

陆月收起笑意:“高塔不是学校教务处,你清楚这不可能。”

“露缇娜,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他直视对方,黑色的眸子寒意森森,“东方星光不可能每次都侥幸从战场生还,而我也绝不是任人操控的木偶。”

“行吧,我在群里问问。”

她拿出手机,点开高塔工作群,艾特了【管理员·流光】。

与此同时,G国“计划之城”·高塔。

实验室里,流光注视着休眠仓里的老者,一言不发。

『叮~』

高塔AI阿瑞斯适时出现,漂到她的眼前提醒:“特调员陆月请求与高塔联系,是关于旅行者‘东方星光’一事,【他】要亲自和您对话。”

“拒绝。”

“好嘞,这就为您编一个合理的借口!”AI少年收到指令。

一分钟后,阿瑞斯接着道:“【他】在用死亡威胁高塔。”

流光手扶下巴,陷入回忆。

片刻,她闭上眼睛,任由黑暗淹没世界,没有理会。

地球另一边,陆月把管理员的回复递给库尔特看。

只有两个中文:请便。

二人面面相觑。陆月皱眉思考,难道高塔真的毫不在意?

但库尔特并未气馁,身形一动就要冲向马路。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陆月赶忙摁住他的肩膀,紧张地大喊:“不要冲动!”

电光火石间,少尉先生计上心头,顺势往地上一倒,声泪俱下地哭喊:“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声音凄厉得恰到好处。

热心群众闻声而动,眨眼间就将陆月团团围住。待她挣脱人墙,哪里还有臭小子的身影?

『叮~』

手机弹出林宇的消息:“合作。”

库尔特看到这两个字,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终于等到了。

他迅速回复道:“好。”

“你过来。”

似乎比较急,定位地址紧随而至。

他跟着定位打滴滴,来到了林氏制药的集团大厦。

大厦门口,林宇已等候多时。

库尔特快步走上前,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过多言语,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直达顶楼的临床实验室。

更衣、消毒、穿过长长的无菌通道,他们来到一片纯白的房间。

“这里是集团大厦‘克洛诺斯’的实验室。”林宇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一份文件递过去,“昨夜我用父亲权限向高塔提交了临床名单,其中就有东方星光的名字和信息。半个多小时前,我收到高塔的回复,它通过了这份名单。”

库尔特接过文件,认真翻阅起来,“你背着你的父亲干了这些事?”

“机会稍纵即逝。在高塔应允的前提下,我不可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借口,你只是没有那么喜欢她而已。”

“随便你怎么想。”

“呵。”他讥笑。

“我衡量了半个小时,最后决定跟你说这件事。”林宇的表情略显凝重,“我不知道高塔意欲何为,但如果你要和她换回来,必然要用上一整管‘克洛诺斯’。”

“哦。”

“文件上有介绍,你自己翻看。”

他戴上白手套,输入密码。房间中央无声隆起圆柱,透明防护罩如水晶幕布般展开。柱心泛起幽蓝的光晕,如星环流转。

库尔特清楚它是什么——克洛诺斯,掌握时间、收获命运。

“也许会死,也许会成功……特调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林宇关掉防护光圈,戴上防护手套取出克洛诺斯递过去,“选择权在你,要尝试一下吗?”

·

1943年,末。

12月28日,苏军第11近卫坦克军、第8近卫机械化军,分别从西北方向和东面迂回包抄,成功解放卡扎京,致使日托米尔-别尔季切夫一线的大量德军面临被切断的危险。

12月29日,德军全线失利。第48军第1装甲师的反击仅取得微弱进展,一同反击的第7装甲师也遭到强大抵抗,前进受阻。

冲锋陷阵的305重装甲营,因过半数虎式陷入故障,在泥沼之中无法发挥优势。

军长巴尔克深感情况不妙,无计可施,被迫收缩防线,将两个与苏军正面交锋的部队撤至别尔季切夫两翼。

12月30日,第1装甲师与希特勒师在冰原上艰难完成撤退,于正午时分在新阵地上建立防御体系。与此同时,别尔季切夫郊外,工兵部队在零下20度的酷寒中实施阵地加固作业,冻土爆破装置的哑火率竟达三分之一。

12月31日,苏联红军第1近卫集团军与第18集团军收复战略要地日托米尔,朱可夫的胜利宣言响彻东线战场,为艰苦卓绝的1943年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点。

『当——』

来自天边的纶音,穿过漫天风雪,回荡在乌克兰焦土上空。

1944年1月1日,新的死亡日历在战火中翻开第一页。

清晨的坦克轰鸣踏碎了寒冬的朝雾,履带碾碎冰霜,在泥泞里留下深深辙痕。朦胧的白色之中,寒风裹挟硝烟,在战场肆意弥漫。

别尔季切夫西南方向,帝国的第1装甲师在此休整。

营地里升起火堆。

炊烟袅袅,在凛空中打着旋儿。士兵们围坐成团,搓手取暖。在东线零下三十度的严寒里,干燥的桦木碎屑比短缺的炮弹更珍贵。

“这见鬼的天气!”

维克多咒骂着,在星光的掩护下偷偷往火堆里倒了小半壶汽油。骤然蹿起的火舌照亮了士兵们皲裂的面庞,十几双冻得发青的手迫不及待伸向温暖。

尽管燃油储备已经亮起红灯,但某些心软的长官还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后勤补给那边,传出军需官霍夫曼中尉强烈的抗议声:“少校!必须制止这种浪费!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坦克就只能当固定炮台了!”

海瑟尔少校捧着咖啡杯的手纹丝不动,呼出的白雾在眉梢结霜:“霍夫曼,今天零下二十九度。”他抿了口早已冰凉的咖啡,“看在上帝的份上,让他们暖和会儿吧。”

士兵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人默默点燃了珍藏的香烟,有人低低谈论着远方的家乡。偶尔,几声对苏联严冬的咒骂飘散在凛冽的寒风中。

沾着雪泥的邮车来晚了几天,霉湿的信件在篷布下堆积如山。后勤兵们呵起白气分拣邮件,有些写给爱人的绵绵呓语在辗转中遗失,有些写给孩子的炽热思念再也无法得到回应。

帝国的荣誉嘉奖,也随着这些信件一同到来。星光站在授勋队列里,满心复杂与茫然。

来自柏林的授勋,骑士铁十字勋章,晋升中尉军衔……库尔特·冯·伯泽拉格尔的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元首的鼓励和荣耀,在历经鏖战的士兵眼中恰似寒冬的篝火,温暖了身心,驱散了疲惫,暂时麻痹了战争的伤痛。

大家一扫脸上的阴霾,兴奋溢于言表。

星光垂眸,凝视胸前的勋章,仿佛看见无数游魂亡鬼——黑色的万字符冰冷噬血,象征着力量、忠诚和牺牲的三色授带宛如历史的悲歌……骑士铁十字,既是荣耀,也是责任,更是战火中无数的鲜血与生命。

内心的天平剧烈摇晃,集体荣誉的炽热与道德良知的冰冷不断撕扯着她的灵魂。

这些曾在教科书上被定义为“侵略者”的面孔,如今却是与她同生共死的战友。他们会在战壕里分享最后一块黑面包,也会在篝火旁为远方的家人落泪。

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太多的无奈;在战争的狂欢里,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仅从历史的只言片语中去诘责挑起战火的他们。

象征帝国荣耀的勋章,承载着沉重的生命,而这种荣誉究竟是英雄的颂赞,还是对战争的粉饰?

高高在上的罪恶者啊,是否知晓无数家庭的破碎,是无尽的痛苦和泪水!

她想要呐喊!想要痛哭!想要将穿越以来积压在心底的苦闷与愤懑尽数释放!

可当她听到同僚的祝贺,看到埃里希他们眼里的期待以后,也只能压抑住这些不利于胜利的坏情绪,熟练地扯出一串假笑。

——这样的战争,真的有意义吗?

灵魂深处,孤独的女孩问出了往后清醒者的疑惑。

无人回答。

“恭喜你,中尉。”埃德斯坦上尉拍了拍她的肩章,“这是元首对勇士最好的新年祝福,不要辜负帝国赋予的荣耀。”

“是……”

风雪呜咽着掠过营地,将最后一丝温度吞噬。

没有人捂住她的嘴,可某种无形的力量早已扼住她的咽喉。在这台名为战争的机器里,她和他们一样,也正慢慢变成又一个精准运转的齿轮。

而这种日子,竟也在良心纠结的痛苦中习以为常起来。

·

1944年1月4日,原第48装甲军军部所在地白采尔科维落入红军之手。

1月5日,苏军收回别尔季切夫。

1月6日,第1装甲师于别尔季切夫西南坚守防线,苏军试探性进攻,双方小规模交火。

1月7日,双方交火力度加大。

1月8日,交火仍在继续。

1月9日,大规模冲突爆发,双方伤亡惨重,战场陷入胶着。

1月10日,连日激战后,第1装甲师防线告急,人员装备损失巨大。

305重装甲营,现存虎式坦克不足二十辆。师长下令全营休整,维修部队抓紧时间抢修故障坦克。

全营士兵亦未曾有丝毫懈怠,趁着这难能可贵的时间,积极地排查坦克存在的故障:更换机油、仔细检查履带链环和负重轮的磨损状况、清理炮膛内部的积碳、为精密的观瞄设备……

一路上,星光已经体验无数次虎式的保养。这类坦克就像高傲的贵族小姐,完完全全要用心呵护,动辄耗时数小时的维护,没耐心的人还真干不来这事。

士兵们在将虎式坦克比作女友的同时,对于其超长待机也是牢骚满腹,甚至打趣道:“只是运行一个小时,就得伺候十个小时。”

更面红耳赤的玩笑话星光自动过滤了,怕不过审。

一天下来,营地里全是油乎乎的装甲兵。

师部附近就有一条水源,零下的气温也挡不住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们大笑着跳进凿开的冰河,惊得军官们直骂娘。

虽说库尔特的身体素质不错,但星光怕冷,只是浅浅洗了个头,用加了醋的草木灰去油。

这个小妙招很快在营地里传开,毕竟不是谁都敢在寒冬挑战乌克兰的冰河。

·

战场上少有的轻松日子转瞬即逝,1月13日,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短兵相接,士兵们陷入残酷的近身肉搏,防线岌岌可危。

1月14日,苏军突破防线,部队开始被迫分散突围。

1月15日,苏军乘胜追击,进一步打击了德军的士气。

1月16日,天空飘起大雪,恶劣的天气将战场染成苍白的坟场。

幸运的德军残部利用风雪掩护,暂时摆脱了敌人的追击,在一处山谷中短暂休整。不幸的是许多士兵因冻伤失去战斗力,武器也大多出现故障。

305重装甲营营长切达赫·海瑟尔少校因重伤不治,再之连日奔波,最终牺牲在了山谷之中。

全营一千余人,历经一个月的南线作战,仅剩下不到四百人。满编的虎式战车损毁,余下十五辆故障坦克。

大家安葬死去的战友,在漫天飞雪中孤独伫立,任由雪花染白肩头,寒风也吹散不了他们的悲泣。

1月17日,德军第1装甲师残部继续艰难跋涉,试图与后方友军会合,却惨遭伏击,陷入绝境。

埃德斯坦上尉暂代305重装甲营营长一职,指挥还能作战的十五辆故障车进行火力轰炸,掩护部队撤退。

【“嗞——”】

静默许久的无线电再次传出埃德斯坦上尉的嘶吼:“库尔特,你率领129号,201号以及121号掩护,其他能动的全给老子冲锋!步兵跟上!”

余下坦克小组传出回应:“收到。”

路德维希回应:“131号收到。”

神情凝重的阿尔伯特迅速揽下排长的指挥权:“131号呼叫各车组,报告方位!”

【“嗞——”】

各车组相继回话:

“129号在河谷西侧弯道,距主阵地300米!”

“121号殿后,坐标河谷入口东侧雪坡!”

“201号卡在冰面中段……抛锚!”

“所有能动车辆,沿铁轨向河谷出口楔入!”阿尔伯特的声音混着电台电流声,“129号、201号交叉掩护,注意别被钉死!”

他调回小组频道,对众人下令:“131号注意!目标距离1500米,速度10公里每小时。埃里希,迅速开火!”

星光担任填装手,处于协助位置。

奈何埃里希经验不足,加上风雪干扰,炮弹擦着苏联人的坦克飞过,错失良机。

前防后攻战术,在敌军大部队攻击下毫无优势。阿尔伯特一边指挥其余三辆坦克,一边紧盯本小组的炮火攻击。

“弹药不足的撤退,其他人省着用!”他声色冷峻,强压躁意下令。

瞬息之间,左前方喷出一道火舌,一枚炮弹在侧面炸开。弹片击碎观察室,阿尔伯特不及下令避让,被余波震晕。

星光迅速将他拖进车舱,用力关上舱门,哆嗦着包扎他被碎块砸伤的额头。

“长官!”埃里希急出了哭腔,“炮手观察窗无法使用!长官,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几乎无法替阿尔伯特快速清创。

“长官!”路德维希大吼一声,带着某种压抑,试图唤醒渐失理智的长官,“您清醒一点,我们现在需要冷静的指挥!”

冷静冷静冷静……东方星光,快点冷静下来!

“我……我……”发紧的喉咙几乎说不出话,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灰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又一枚炮弹袭来,舱体剧烈摇晃。

星光甩头驱散眩晕,声音嘶哑:“路德维希!立即给阿尔伯特止血,加压包扎!然后接手装填手位置,准备被帽□□!”

她攀上指挥官观察位,膝盖撞上炮闩,但动作毫不停滞。染血的手指紧握望远镜,耳机线在狂风中剧烈摆动。

咻——轰!

又一声近距爆炸,弹片擦过耳廓,超压让她耳膜刺痛,血液顺着脖颈流进制服领口,和冷却液混在一起。

“11点钟方向,IS-2重坦,距离800!”这次的喊声不再颤抖,“弹药装填,瞄准左侧主动轮!”

轰!

【“很好,保持应有的冷静。”】

她调整潜望镜的屈光度,呼吸逐渐平稳。

【“现在观察敌军阵列,锁定优先目标。”】

视线快速扫过战场。

【“11点方向,距离1000米,时速20公里,横风左至右3m/s。”】

“埃里希,横风,炮口向右修正2密位,提前量加半车体——开火!”

轰!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一辆T-34。

【“你做得很棒,星光。”】

她的目光忽然定住,灰蓝色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写满愕然,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惊讶到极点。

【“不要分神。”】

“……库尔特?”

温柔的声音割破时空的限制,带着笑意低低缠绕,像一绺羽毛轻挠心尖——

【“别怕,有我在。”】

·

2024年3月9日,林氏大厦。

库尔特接过克洛诺斯,对准手臂,没有丝毫犹豫地扎了下去……

几分钟后,特调员强行闯入。

路易斯伸手,朝着沙发上双眼紧闭的少女探了探鼻息,摇头。

打工人·陆月:“FUCK!!!”

除夕快乐![比心]

我发现自己挺喜欢用对话推动剧情的,好像挺少着墨于人物心理描写呢[笑哭]

解释一下:陆月的任务是要保证穿进星光身体的库尔特的人身安全,而克洛诺斯的设定是只有濒死之人才能用,对正常人来说它就是毒药。陆月暗示库尔特用性命威胁高塔,是她认为整个实验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人”本身,所以可以威胁,但她并不想库尔特真自寻死路,因为会死的人是星光[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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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战争,与命运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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