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民宿
青秀山脚夜色中的归筝小筑,像颗被岁月打磨的异域琥珀。改造过的桂北民居保留着白墙灰瓦的韵味,三层小楼错落有致地隐在绿荫中。檐角悬挂的各国钱币风铃叮咚作响,远远望去,整栋建筑就像漂浮在绿浪里的一叶轻舟。
刚下车,混合着草木清香的夜风便扑面而来。竹叶沙沙作响,与远处的欢笑声交织成曲。
民宿门口立着一块不规则形状的木牌,上面用苍劲的字体篆刻“归筝小筑”四个字,一枚蓝色维和部队徽章的刻痕若隐若现。木牌下方摆着几个粗陶花盆,里面种着颜色鲜艳的太阳花,在夜色中依然倔强地绽放着。
庭院里,黄花风铃木开得正盛。中央的空地上,一群人正忙着架烧烤。长桌上摆满各色肉串和调料,空气中飘散着诱人的香气。
“筝姨!”
十岁的壮族女孩,像头灵巧的小鹿跃过石阶小径,绣着铜鼓纹的围裙兜里还沾着烧烤料的碎屑,“阿公讲他的土酒要明天才肯开封,喊我们烤起先嘛!”
她忽然注意到两个金发蓝眼的身影,猛地刹住脚步,眼睛瞪得溜圆:“这就是德国来的阿锅(哥)啵,会耍龙咩?”
曲归筝笑着揉乱小女孩扎着彩绳的辫子,环视四周一圈,“惊蛰,毛毛呢,不在这里?是不是又让人家跑腿了?”
惊蛰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要溜走,却被库尔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你好,我是库尔特。”他蹲下身,灰蓝眼眸在灯光下如两汪清泉。虽然中文生硬,但语气温柔。
惊蛰一点也不怕生,歪着头打量这个金毛大个子:“大阿锅会讲中国话呀?”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眼睛真靓人,像后山的泉水!”
星光在一旁替金毛们翻译。
菲利克斯笑出声,也蹲下来指了指自己:“窝系Felix!泥嚎!弯俺(晚安)!”
小惊蛰被逗得咯咯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了,先进去放行李吧。”曲归筝拍拍二人的肩,牵起星光往屋里头走。
玄关处,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照亮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照片,有沙漠中的驼队,雪山下的村庄,还有各国孩子们的笑脸。
大厅的装修风格混搭却意外和谐:中式原木茶几上摆着摩洛哥风格的铜制茶具,沙发旁的落地灯是用非洲鼓改造的,角落里甚至立着一尊小小的巴米扬大佛仿制品。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门口的整面墙,上面钉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和贴图,五颜六色地拼成了一幅世界地图的形状。
几人左瞧又看,“哇”声一片。
“你们的房间在二楼。”曲归筝领着他们走上楼梯,“小星光住‘喀布尔’,你们两个小伙子住‘撒马尔罕’。"
“居然还是主题房!”星光两眼放光。
楼梯转角处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日推荐:“早餐:南宁老友粉,一起享受唆粉的快乐~”
菲利克斯好奇地闻了闻旁边的干辣椒串,呛得直打喷嚏;库尔特则被墙上挂着的一件褪色防弹背心吸引,胸口蓝色维和徽章下绣有三个方块字。
旁边有一张儿童涂鸦,画中武装人员举枪对准平民,手挎花篮的小女孩正把一株红玫瑰塞进枪管。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名维和警察,周围画着红色血迹。
“每个房间都有故事。”曲归筝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脆,“等明天灼灼来了,就请你们喝我特制的桂花奶茶,用的可是青秀山上去年开的金桂哟。”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眉眼间跳动着温暖的光,与星光如出一辙的眸子里盛满旅途积淀的从容。
推开“喀布尔”房间的雕花木门,星光忍不住轻呼出声。整个房间被布置成沙漠绿洲的意境,土黄色的墙面绘着精细的阿富汗传统花纹,天花板上垂挂着星星点点的铜制小油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床头那面照片墙,风尘仆仆的旅行者们站在贾姆宣礼塔下,与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维和官兵欢快比耶。
隔壁“撒马尔罕”房突然传来臭小子们的惊呼。库尔特站在满墙的古城手绘地图前,指尖沿着丝绸之路的粟特商道游走,菲利克斯则对铺着乌兹别克丝绸的床幔爱不释手,忍不住赞叹:“这花纹像流动的黄金!”
茶马古道在这一刻与现代世界交汇,恍惚间,悠长的驼铃声隐隐传来,带着风沙与岁月的独特气息,诉说着往昔商贸往来的繁荣盛景。
“这床幔是布哈拉匠人用十多种矿物颜料染的,”曲归筝不知何时靠在了门框上,“颜料采自稀缺矿脉,传统工艺提炼,要数月才能完成。在当地,它一直是收藏级珍品,价值连城。 ”
“天啊,好贵!”隔壁的星光探脑袋,“姑姑,你是下了血本!”
“纪念品而已,五十美元。”
“筝姨!”惊蛰清脆的嗓音从楼下传来,“快点啵,烧烤好喽!毛毛扶阿公赶门口啦!”
曲归筝拍拍手:“走吧,刚烤好的羊肉串配冰啤酒最香了。”
听到有啤酒,菲利克斯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木楼梯,凭着俊朗的外形和不着调的“泥嚎”,很快和众人打成一片,手里已经攥上好几串滋滋冒油的烤肉。
星光正要跟上,发现库尔特驻足在大厅的明信片墙前,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怎么了?”她轻声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张印着日内瓦断椅雕塑的明信片。
“没什么。”他收回目光,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虽然不完美,但总有人在努力让它变得更好。”
世界破破烂烂,有人缝缝补补。
庭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笑,惊蛰和毛毛正追着菲利克斯满院子跑,那家伙故意把烤肉举得老高,逗得两个孩子蹦跳着去够。
星光牵住雄狮先生的手,笑意盈盈:“人类社会能够延续至今,正是因为总有理想主义者献身。亲爱的库尔特,今晚我们不谈战争,只谈风月。”
库尔特轻笑出声,任由她拉着自己融入热闹:“遵命,我的指挥官。”
篝火燃起的瞬间,阿公沧桑的嗓音随着壮三弦响起。
他默默握紧心上人的手,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度。火光映照在少女清澈的眼眸里,星汉灿烂。
“嘿~诶——
木棉花开三月三哟,
阿妹对歌笑弯弯。
绣球滚落红水河喂,
金鲤追浪上陡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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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名份
次日早,库尔特揉着酸痛的脖颈走出房间。
他睡得很不舒服,一夜辗转反侧。菲利克斯睡像差劲,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不仅抢被子磨牙,最后连枕头都卷走,害得他睡落枕了。
晨光透过风铃木的枝叶洒落在餐桌上,早起的旅客三三两两,都在唆着粉讨论今日行程。
“早安。”星光抬头看见他别扭的姿势,忍不住笑出声,“你脖子……嗯,怎么了?”
狮子先生无奈地指了指楼上:“你的装甲兵昨晚说了一整夜梦话,还表演了全套近身格斗和我抢被子枕头。”
“所以你——”
“落枕了。”
正说着,菲利克斯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金发走下楼来,精神抖擞地伸了个懒腰:“早上好!我睡得可香了!”他凑到餐桌前,鼻翼翕动着,“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
“我可一点也不好。”库尔特继续揉脖子道。
曲归筝从锅里盛一海碗冒着热气的米粉,推到他面前:“南宁特色老友粉,尝尝看。”
菲利克斯学着星光的样子拿起筷子,却怎么也夹不起来,最后索性端起碗来喝汤,烫得直吐舌头。
这幕恰好被来蹭饭的惊蛰和毛毛看见,两个小孩咯咯直笑,用客家话说了句什么。
“小朋友说,你的样子像小狗吃饭。”曲归筝哈哈大笑,顺手递过叉子,“用这个吧。”
又转而看向库尔特,却见他顺利地夹起了米粉,在大灰狼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吃着。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
惊蛰和毛毛放下碗筷蹦跳着冲出去,很快拽着两个身影回来:“筝姨,来客啰!”
背着登山包的东方灼灼刚跨进门槛,就被表姑抱了个满怀:“瞧瞧,这是灼灼吧?十几年不见,越长越帅啦!”她目光转向旁边戴渔夫帽的女生,“这位小靓妹,是新交的女朋友?”
“表、表姑好!”长辈过于热情,让初来乍到的臭小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四谎,美院摄影系的。”女生摘下帽子,露出挑染成黛青的发梢,“我在高铁上捡到了东方耀光同学的身份证,所以认识了。”晃了晃单反相机,“看网上推荐这里的老板娘,特来叨扰。又因为顺路,便与东方同学一道而来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曲归筝热情地握住她的手,“来来来,早餐老友粉,小靓妹过来坐坐,吃完再给你安排房间。”
餐桌顿时热闹起来。
惊蛰和毛毛殷勤地给新客人搬凳子,却把竹椅倒着放;星光添碗筷时不小心碰倒了辣椒酱,幸好库尔特眼疾手快扶住。
“Hey,guys!Look at me.”四谎的单反相机镜头悄然对准餐桌,“Cheese——”
“咔嚓。”
快门轻响,捕捉晨光里的烟火气。
画面在忙碌中定格:
曲归筝抄起汤勺敲了敲惊蛰和毛毛偷拿辣椒酱的手背,灼灼被碗里的酸笋呛得满脸通红,菲利克斯正试图用叉子卷起滑溜的米粉,星光在一旁偷笑,库尔特则继续揉着落枕的脖子。
惊蛰往前凑:“哇塞,阿姊拍得好靓水哩!”
“阿姊,得不得给我自己拍一张?”毛毛嚷嚷着,抓起桌上的辣椒酱瓶子当麦克风,摆出夸张的明星pose。惊蛰不甘示弱,直接跳上凳子,比了个摇滚手势。
其他客人见状,纷纷被逗笑。
“你们两个小吗喽,快下来!”曲归筝笑骂,“先唆完粉!”
四谎再次举起相机,对准仍旧与米粉搏斗的菲利克斯:“Hey,I want to take some photos with you.”
菲利克斯抬头,犹豫地看向星光。
“要收费的,”星光笑着挡在他身前,“亲,这位模特时薪五百。”
“Deal!”四谎变魔术般摸出包桂花糖,“预付定金。”她转头看向库尔特,“那位冷峻系帅哥,要不要一起?”
落枕的库尔特一脸难受,星光关切地用德语问:“还好吗?”
“不好。”有股子撒娇的意味,“疼。”向来沉稳的男人难得示弱,人设岌岌可危。
曲归筝放下筷子:“阿公那里有药酒,我去给你们拿来。”
没一会儿,她拎着小陶罐回来了。
星光接过药酒,将库尔特引至共享空间的沙发前,指尖蘸着琥珀色的药液,轻轻按上他紧绷的后颈。
二人四目相对。
药酒的凉意渗入肌肤,他微微阖眼,喉结滚动,感受着她指腹的热意在穴位间游走。呼吸错落交缠间,欲截不断的暧昧逐渐缩短距离,他们都看清了彼此眼中难以割弃的爱意。
热烈却不放肆,绚烂但不轻浮。
“咔嚓。”
快门声落下的瞬间,库尔特忽然偏头。漫过的晨光将两人将触未触的唇线裁成交错的光影,若即若离。
克制的分寸。
“Wokao!这个角度超有故事感!”不知何时蹲在沙发后的四谎惊呼出声。
“喂!”星光羞得要去挡镜头,却被库尔特轻轻拉住手腕。
“随她拍吧。”他微微抬头,阳光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难得有机会被艺术家记录,不是吗?”
四谎连续按下快门,不禁用英语连声惊叹:“My God!这简直像伦勃朗油画里的光影!”她调转相机屏幕,“看这侧逆光,还有那若即若离的距离!二位是男女朋友吗?”
是吗?
库尔特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心上人的脸上,那里面盛着太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
可菲利克斯呢?
星光不知道如何选择,这世间又是否可得两全法,既不负如来、亦不负卿?
“东方星光小姐在吗?”快递员的喊声穿透她的沉默,“F市加急件,五色糯米饭!需要本人签收!”
来得恰到好处,猫儿几乎是逃也似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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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玩乐
“嘿~诶——”
阿妹踏鼓云上来嘞,
银镯摇醒山泉水。
铜鼓震醒千山雾哟,
等哥来架彩虹桥……”
星光带着库尔特和菲利克斯来到民族博物馆时,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巨大的铜鼓造型舞台前,身着各族服饰的演员们正在做最后准备。
“丝塔尔,快看!”菲利克斯指着舞台上悬挂的十几面大小不一的铜鼓,“这些战鼓还能用?”
“不是战鼓,是礼器。”星光解释道,“最大的直径两米三,需要三位鼓师合奏。”
库尔特的目光却被舞台侧面的展板乐器吸引:形似长匣,檀木凝香;凤首龙纹,二弦流光。
“That's called‘Tianqin(天琴)’,very nice!”甩不掉的灼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提着几杯冰镇罗汉果茶,“天琴是壮族的传统弦乐,音色空灵得像山涧流水。”
他把手上的果茶递过去:“姐!要不是表姑提醒,我还不知道你们溜了呢!”
一起来的四谎,则进入了忙碌的拍照环节。
演出开始的鼓点突然响起,十几面铜鼓同时敲响,声浪如潮水般涌来。菲利克斯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仿佛回到了军营检阅现场。
舞台上,身着蓝靛染服饰的演员们手持天琴,百褶裙上的壮锦纹样在阳光下流转如波。悠扬的琴声与雄浑的鼓点交织共振,在千年尘霜中编织着壮乡的血脉图腾。
“这首是《壮乡春早》,讲述的是春天来临,壮家人开始耕作的故事。”星光侧头用德语解释,发丝间沾着飘来的艾草香,“听这段铓锣,是不是像锄头磕到山石?”
库尔特颔首,目光锁定舞台左侧的鼻箫老人。皱纹纵横的指尖在竹管音孔间蝶舞,颤音如阿尔卑斯山麓的云雀掠空,又似巴伐利亚牧笛穿透松林的晨雾。
中场休息时,星光拉着他们来到非遗互动体验区。菲利克斯对一套错落有致的竹制乐器产生了浓厚兴趣,“这是‘竹筒琴’,”头戴翎毛帽的京族传承人敲响最细的竹管,清越声惊起一片手机镜头,“细(小)后生哟,试试吗?”
星光刚翻译完,菲利克斯已抄起半人高的龙竹筒,按照指导往青石板猛力一杵——“轰!”堪比爆炸的巨响吓得他炸了毛,逗得周围观众哈哈大笑。
“卡哇伊呐!”四谎的快门追着他涨红的脸狂闪,“简直像被踩了尾巴的二哈!”
库尔特则对一旁的京族独弦琴产生了兴趣,琴身泛着乌木光泽,孤零零的一根丝弦横亘其上。
“Try it!”琴师南鹤热情招呼。
一番讲解后,在他生疏的拨弦动作中,琴竹轻挑丝弦,竟流淌出几个哀婉的滑音。
对方眼底燃起惊喜:“您学过微分音演奏!?”
“只是凑巧。”他蜷了蜷残留着枪茧的指尖,“小时候,总被按在琴凳上练习李斯特和贝多芬。”
“您来自哪里?”
“德国。”
“那么,要听听奥涅格的音乐吗?”琴师小姐姐狡黠一笑,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挑弹竹篾,“我们团队尝试过创新,用京族民谣调子打底。你听——”
琴柱滑动,单弦震颤出奥涅格《太平阳231》的工业韵律,却糅进了北部湾潮汐的起伏,尖锐的火车汽笛化作京族渔歌的婉转拖腔,感觉十分奇妙。
左手压弦控制微分音程,南鹤用脚尖轻点地板打着拍子,竹篾在弦上随节奏弹挑。
“感觉还挺有趣的。”表演结束,库尔特鼓掌,“您的创新十分大胆,请不要放弃。”
“谢谢。”
另一边,菲利克斯正跟竹梆较劲,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
“后生仔,打筒梆要像追姑娘,”传承人老爷爷突然抽走他手里的龙竹筒,布满老茧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七分力气三分柔——嘿!”
“咚!”
这次声响竟带着奇妙的共鸣,檐角铜铃应声而响。菲利克斯金发炸开,蓝眼瞪得滚圆:“丝塔尔,它、它自己会唱歌!”
星光笑着往他嘴里塞了块灼灼买的马蹄糕:“这叫共振原理,笨蛋。”
下午的活动更加丰富多彩。在民族体育竞技区,菲利克斯兴致勃勃地参加了板鞋竞速,却因为步伐不一致,和倒霉的灼灼、四谎一起摔进了软垫里;库尔特则在高脚马对抗赛中展现了惊人的平衡感,引来阵阵喝彩。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星光递给他一瓶水。
“在军校时学过马术。”库尔特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听说中国的少数民族能歌善舞,骁勇善战。如果有赛马,倒是想试试。”
“能歌善舞的不光少数民族,还有我们汉人。三月三又被称为上巳节,起源于先秦时期的祓禊祭祀活动。宋代理学兴起以后,这个最古老的中国情人节逐渐被忘却,后来只保留在少数民族传统之中。”
姑娘笑靥如花,“至于赛马,这里以山地丘陵居多,要到草原那边才盛行。”
“姐——!”倒霉弟弟的鬼哭狼嚎传了过来,“救!命!啊!”
“怎么了?”
“你男朋友非要教我玩什么‘巴伐利亚手指摔跤’,什么鬼!”东方灼灼挣扎着从菲利克斯的臂弯里探出头,运动服领子都被扯歪了,“他说的德语,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菲利克斯一手抓着灼灼的手腕,一手比划着解释:“Fingerhakeln!像这样!”
他用力拽了拽灼灼的中指,疼得少年嗷嗷直叫。
星光赶紧冲过去解救弟弟:“菲利克斯!快松手!这不是你们巴伐利亚的啤酒馆!”
“但他说想学习一下德国传统运动,还特地用手机翻译了……”菲利克斯委屈巴巴地松开手。
灼灼揉着发红的指节跳起来,“你们德国人管这叫运动?这分明是刑讯逼供!”
跟在他们身后的四谎,用镜头精准捕捉到了大灰狼困惑的表情:“他说得对,这确实是巴伐利亚官方认证的传统体育项目。”她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看,这是高奥尔山手指角力协会在慕尼黑啤酒节举办的冠军赛。”
照片里,两个满脸通红的大汉正龇牙咧嘴地用一根手指勾住皮圈“拔河”,背景是堆积如山的啤酒桶。
星光扶额:“所以你们德国体育精神就是……比谁更能忍疼?”
“不,”库尔特用英文一本正经地纠正,“是比谁在酒精麻醉下还能保持清醒。”
“我投降!”臭弟弟举起双手,“我选择活着参加下一个项目!”他指着不远处的竹竿舞区域,“那个看起来比较文明。”
菲利克斯眼睛一亮:“啊!这个我知道!”他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节奏蹦跳起来。可惜完全踩不准拍子,几次差点被夹到脚,惹得围观群众哈哈大笑。
“丝塔尔!”大灰狼飞速逃离竹竿舞,跑过来牵起心上人的手,“我不会玩,你能不能跟我一起找节奏?”
星光被菲利克斯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撞进他怀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起哄声,几个壮族姑娘已经笑着拍起手来打节拍。
“慢点!竹竿舞要跟着鼓点——”星光刚站稳,菲利克斯已经手忙脚乱地又踩错了步,差点被合拢的竹竿夹住脚踝。
“像这样。”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声音。库尔特不知何时加入了舞蹈,他精准地踩着每一个节拍,长腿在竹竿开合间灵活跃动,甚至还能分神纠正菲利克斯的步伐:“左,右,左——跳!”
菲利克斯瞪大眼睛:“等等,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拍鞋舞,你忘记了吗?”库尔特面不改色地带着节奏,“原理差不多。”
星光忍不住笑出声:“所以德国人的传统,就是喝醉了还能精准踩点?”
“不。”狮子先生突然一个转身,稳稳接住差点又被竹竿绊倒的大灰狼,“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这叫‘能文能舞’。”
嗯,能文能舞还能武,不愧是贵族教育出来的孩子,生在了罗马就是好啊。
四谎的镜头对准金毛们疯狂连拍:“这张构图绝了!标题就叫《德意志兄弟の竹竿大冒险》!”
累坏了的灼灼喝着路边买的杨梅汁,惬意地坐在草地上幸灾乐祸:“姐,你可得小心菲利克斯——”
星光还没来得及回答,菲利克斯又把她拉到不远处的投绣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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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阿公的酒
暮色渐浓,街灯渐次亮起。活动散场后,疲惫的星光趴在菲利克斯背上,婉拒了四谎赶赴山歌会的邀约。
几人沿着林荫道缓步而行,菲利克斯背着星光在梧桐树下转圈。晚风掀起少女垂落的发丝,痒得他直缩脖子:“丝塔尔,你头发里沾着绣球上的流苏穗子!”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懒洋洋地伸手去拨弄头发,结果指尖勾住了几缕缠在流苏上的发丝,疼得轻嘶一声。
“别动,我来。”库尔特伸手,若无其事地抽走那截流苏。
灼灼晃了晃手机道:“车来了。”
话刚落,两辆滴滴车停在众人面前。
民宿院落的灯光从木栅栏里漏出来,飘着浓郁的桂花香。曲归筝正在树下摆弄茶具,铜壶嘴冒着袅袅白气,石桌上的青瓷杯映着暖光。
“回来得刚好!”她抬头笑笑,给每人递上一杯温热的奶茶,“才熬好没多久的桂花糖浆,正好配上现煮的奶茶。”
菲利克斯小心翼翼将星光放在藤椅上,接过奶茶啜饮一口,盯着杯底沉浮的桂花怔怔出神。
浅眠的星光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嘟囔:“好香……”
“小星光睡着啦?要不要先喝一杯奶茶?”曲归筝问。
星光点头,一旁的库尔特立刻把自己的那杯让出来。小啜一口,她眼睛顿时亮起:“这个味道……”
桂花香在舌尖绽放,混着奶香和淡淡的茶涩,温暖得让人心头发软。
“慢点喝,”狮子先生伸手,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奶沫,“沾到了。”
灼灼在一旁做了个夸张的抖肩动作,切换英语调侃:“噫——你们德国人都这么肉麻的吗?”
“这是绅士风度。”
“呐呐呐,我嘴巴也沾了——”他嘟嘴凑过去。
星光顺手抓起木桌上的糍耙塞进灼灼的嘴,“喝你的,废话真多!”
晚餐是在民宿解决的,阿公宝刀未老,做出了一桌子特色菜。但无论如何,逢年过节两广的孩子总是逃不脱白切鸡的问候。
这不,餐桌上,一盘油亮嫩滑的白切鸡稳稳占据C位,旁边配着姜葱蘸料和沙姜酱油两种蘸碟。琥珀色的鸡皮泛着油光,斩件切口处还渗着晶莹血丝,整鸡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
四谎谨慎地打量起眼前的C位菜:“阿公,您这鸡……三分熟?”
“白切鸡讲究骨中带血才鲜嫩,”惊蛰和毛毛盯着大鸡腿流口水,“这是阿公特地去后山抓的走地鸡,用井水‘虾眼水’火候浸熟的。脆皮嫩肉,骨透鲜香,我和毛毛馋了好久哩!”
话落,毛毛举起了割肉刀。
“喂!”阿公忙从厨房探出头喝止,“崽仔莫动刀,菜还没齐!”他颤巍巍端来不锈钢盘,赫然摆着那颗死不瞑目的鸡头,鸡冠正对着库尔特。
系着围裙的曲归筝端上一盆爆炒生料,笑着用德语解释:“这儿的习俗,鸡头留给最尊贵的客人。阿公说你们远道而来不容易,特地招待。”
两只金毛瞬间僵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辞、互相谦让、兄友弟恭良久,于是决定用手指摔跤决定谁是“最尊贵的客人”。
毛毛撇嘴:“大人事多精!”
最后库尔特获此殊荣,最尊贵的客人抖着手把鸡头夹入碗里。
网络宣传中,归筝小筑有三绝:绝妙的风景,绝美的故事,以及绝佳的酒酿。其中,就以阿公的酒在青秀山脚大名鼎鼎。
阿公善厨,但酒酿更是一绝。对越自卫反击战期间,曾是队伍里响当当的酿酒师。
阿公的酒窖藏在民宿后院,推开斑驳的木门就能闻到经年累月的酒香。粗陶坛子沿着石壁摆满三排,坛口红布上落着厚厚的灰,那是封存了四十年的时光。
“细伢子莫要光闻,当年在猫耳洞,我用压缩饼干和野菠萝都能酿。”阿公“哐当”撂下个土陶酒坛,抹开一坛桂花酿的封泥,“现在条件好了,怎酿不出那种滋味喽。”
琥珀色的酒液映着手背的弹痕疤痕,他倒酒的动作却稳如当年在战壕里分罐头,瓷碗里的酒液晃都不晃:“七九年那阵,炊事班用炮弹壳煨酒,首长讲比茅台还够力!”
好奇心旺盛的菲利克斯抿了口,辣得“嗷”一声跳起,喉头残留着野山椒的刺痛感。
阿公拍腿大笑,震得碗碟哐啷响:“后生仔,莫够力!饮胜!要学我们广西饮法,仰脖颈一口闷!”
“阿公打过仗?”星光问。
“对越自卫反击战,炊事班老班。”他两三口吞下碗中酒,又给其他人各倒一碗,“有回送饭踩地雷,饭盒飞上树丫巴,红烧肉还冒热气咧!后来转业到南宁饭店,还给领导做过柠檬鸭啵。”
曲归筝轻声补充:“阿公的酸笋炒牛肉,还上过《广西名菜谱》呢。”
“哇哦,阿公猴赛雷!”四谎竖起大姆指。
库尔特在纠结中轻抿一口阿公递来的酒,初入口像柠檬汁混着火药,咽下去却变成滚烫的蜂蜜,酸辣交加的口感呛得人直咳嗽,但浓烈的桂花香却沁人心脾。
“够劲吧?”阿公得意地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
余下几人被呛红了脖子,招架不住。
惊蛰和毛毛嗅着满院的桂花香馋了,二人鬼鬼祟祟伸过手,被阿公逮个正着:“细鬼头,莫饮酒!”
毛毛缩头缩脑,胆子大的惊蛰则直接摇起阿公手臂转移话题:“公,再讲打吗喽(即猴子,对越军的蔑称)的故事嘛!”
阿公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酒碗里的月光碎成星星点点。他抓起竹杆在泥地上划拉:“谅山那仗凶得很嘞!炊事班蹲在山窝窝里头,离主峰就三脚路!”竹杆头戳进土里,画出歪歪扭扭的等高线,“有天正煨着莲藕汤,观察哨喊‘吗喽摸灶啰’,我抄起火钳就顶上去——”
“炊事班也要打仗?”四谎讶然。
“可不系嘛!”阿公的桂柳腔炸雷似的响,“我们一勺滚汤泼过去,烫得那帮吗喽崽吱吱叫!”他忽然压低声音,缺牙的嘴漏着风,“后生仔见过夜老虎冇?那晚月光比鬼火还亮,我摸黑捡了把五六冲(五六式冲锋枪)……”
“然后呢?”
“问得靓!等打完交(架),莲藕都化成泥啰!指导员啃着焦黑的藕节说‘阿韦你这锅汤,比老毛子的喀秋莎还补钙!’”
他故意卷起舌头学北方口音,惊蛰笑得从板凳滚了下来。
“唉……遭灾哦那个柳州娃,吗喽崽背我们不注意丢了只手榴弹,他想都不想就扑上去——”阿公的袖口抹过皱纹纵横的脸,“才十九岁,比灼娃崽大不了几多。”
气氛沉重起来。
当年的炊事班,阿公是唯一的独苗。
“后尾啊,我在战壕里种了棵木棉树苗。心讲要是能活到开花,就回家讨婆娘。”阿公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平啰,太平啰!现在几好,娃娃崽能安心食饭,后生仔能耍朋友——多几个都冇问题。”
阿公一边讲,星光一边翻译给身旁的两只金毛。等到酒坛见底,已是月挂中天。
“星光,能替我翻译几句话给爷爷吗?”库尔特问。
“好。”
库尔特站起身,走到阿公面前,用最标准的姿势敬了一个军礼。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佝偻的腰背不自觉挺得笔直。
“他讲什么?”阿公搓着粗糙的手掌问。
星光轻声道:“他说,他终于有点明白中国为何而强大。这个世界从来不缺野心家,但能让国家强大的,永远是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理想主义者。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一百年前,存之前辈于《新青年》上写道:【但行此事,莫问前程】。
阿公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沉默片刻,他才扯开嗓子大笑:“妹妹仔,你带来的两个后生仔,当过兵吧?”
“……上过战场。”
“当兵的都懂,”老人永撑着膝盖站起来,走到库尔特和菲利克斯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二人的肩章位置,尽管那里现在空无一物,“打仗是为了不用打仗,杀人是为了不用杀人。”
他用竹竿在泥地上划拉几下,“我们中国人的‘和’字,左边是禾苗,右边是口,人人有饭吃,就是太平。”这曾是指导员教的道理,“我不是理想主义者,也不懂那些。只知道不打这一仗,就没有现在这样——”
阿公指向院子里嬉闹的惊蛰和毛毛,又指了指远处灯火通明的夜市:“娃娃们能耍,后生仔能唱山歌,我们老野(老家伙)能安心喝酒。”
所以啊,后生们——
莫要总把我们挂在嘴边,
莫要总记着那些血与火的过往。
只要你们能在这太平年月里,
安安稳稳地过好每一天,
这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告慰!
阿公的酒,入口辛辣,回甘无穷。
·
11选择
夜已深,喧嚣散尽,万籁俱寂。
月光如水。
喝上头的菲利克斯醉成了小孩模样,整个人压在星光肩头撒娇不止。
热闹散尽后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的身影。
夜风拂过,带着远处夜市残留的烟火气。
“库尔特……”星光的轻唤,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灰蓝眼眸在月光下如同深邃的湖泊,泛着点点微光。
菲利克斯不安分地在她颈间蹭来蹭去。星光侧头看一眼狡猾的大灰狼,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我知道你还有意识,菲利克斯。”
“……”
“菲利克斯——”
“嘘!”
肩头一轻,温热的唇覆上,带着酒后的苦涩堵住了她未尽之言。
这个吻,伊始如孩童索糖般小心翼翼,却在感受到少女轻颤的瞬间骤然加深——他扣住她后颈,指节发力,清醒而有力。
汹涌,热烈,放肆。
“丝塔尔——”他挑逗着她,唇齿间的低语带着蛊惑的意味,“不要离开我,不要用那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不间断的入侵让星光大脑空白,她推拒的手被他捉住按在胸前,掌心下传来剧烈的心跳。
远处传来夜莺的啼鸣,此刻竟盖不住耳畔湿热的喘息声。
“看着我。”他突然松开她,挑衅地望向脸色阴沉却一言不发的库尔特,蔚蓝色的眼睛燃着危险的火焰,“我和他,你选谁?”
单刀直入,不留余地。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我不想谈论这个。”星光抹去唇上的血珠,毫不客气地推开菲利克斯,“于现在的我而言,你们是历史。而对你们来说,我是未来。”
她不希望把话说开,许多时候,难得糊涂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星光,”库尔特伸手抚上她唇角,拇指擦过被菲利克斯咬破的伤口:“他弄疼你了。”
这句话像点燃引信的火星。
菲利克斯猛地拽过星光,话里尽是不甘:“库尔特,你这该死的理智!为什么每次和你比起来,我都像个跳梁小丑?!我讨厌你这种永远高高在上的冷静!丝塔尔是我的,我比你更早拥有她!你明明知道——”
“闭嘴。”
星光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不,我偏要说!丝塔尔,我们……”
“我说,闭嘴。”
并不大的声音,却像一柄利刃劈开了凝滞的夜色。
她甩开菲利克斯的手,站在月光与树影的交界处面向他们,半边脸庞浸在冷冽的清辉里。
“听着菲利克斯,你以为我是什么?”少女指尖轻颤着指向自己的太阳穴,“二战后的柏林分占区吗?我需要像块奶酪似的被你们切开?”
库尔特的手悬在半空,慢慢攥成拳头。菲利克斯的金发被夜风吹乱,方才的咄咄逼人此刻凝固成嘴角的一丝苦涩。
“星光,对不起……”
“不要向我道歉。”
“丝塔尔,我……”
“如果真有选择的权力,”星光转身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影,声音融进寂岭,“我只希望你们都能活着。”
夜风吹过。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捉虫√√
今天更了1W√
众所周知,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在月下“对影成三人”。
啊啊啊!塑造一个贵族小子太难啦,就像皇帝拿金锄头耕地!妈嘞,还是平民小菲菲容易点……才怪!
注:“归筝小筑”无原型,番外上中下篇的文中所有人与事皆为虚构,且无隐喻。
【小知识】
①日内瓦的断椅
正式名称为断腿木椅,是一座高达12米、重5.5吨的木制雕塑,由瑞士艺术家丹尼尔·伯塞特于1997年创作。这座雕塑是为了纪念《地雷议定书》的生效而设计的,旨在引起人们对地雷对平民造成的伤害的关注。
②巴伐利亚手指摔跤
起源于德国南部巴伐利亚州及奥地利,最初是人们解决纠纷的方式,可追溯到16世纪。比赛时,两名选手坐在坚固桌子两端,将一根手指(通常是中指)插入小皮环两侧。裁判发令后,双方迅速用力把对手拉过桌上标线。比赛往往几秒内结束,胜者晋级。选手可用脚顶桌子,也能用第二只脚助力。赛事分14个年龄和体重级别,只有男性可参赛,且需身着传统服装。
③奥涅格与其作品《太平洋231》
阿尔蒂尔·奥涅格是瑞士作曲家,法国“六人团”成员。他的音乐风格独特,融合多种元素,受德、法音乐文化影响,还从多种风格中汲取养分,作品雄浑、热情且充满动力感。
《太平洋231》是奥涅格的代表作,作于1923年。“太平洋”是美国一种火车头名称。该作品运用音乐手法模仿火车头动态,生动展现了蒸汽机车从启动到刹车的全过程,将工业元素融入乐曲。1924年在巴黎歌剧院首演,之后在欧美各大舞台演出,成为文化符号。
④三月三与上巳节的关系
三月三与上巳节本质上是同一个节日。上巳节最早起源于周代兰汤辟邪的巫术活动,最初的时间是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魏晋南北朝后固定在农历三月初三。
在古代,上巳节有着丰富的习俗,如祓禊,人们通过洗濯身体来驱疫辟邪;还有祭拜高禖、临水浮卵、曲水流觞等。宋代以后,上巳节在北方逐渐衰落,在南方一些少数民族中仍保留并传承发展,如壮族的“歌圩节”、侗族的“花炮节”、畲族的“乌饭节”等。这些少数民族的三月三节日各具特色,但都保留了上巳节的传统和古朴,也传承了其精神文化内涵。
壮夹白式普通话,太难写也太累人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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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番外·上巳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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