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划掉的照片

江予安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宿舍。

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他才敢大口呼吸。车厢里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夏夜雨灼热的气息,腰间仿佛还未散去的触感……所有的一切都像潮水般涌来,让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予安?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金文正准备出门,看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没、没事!”江予安慌忙低下头,用手背冰了冰滚烫的脸颊,“可能……刚才跑得太急了。”他含糊地解释,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假装整理东西,不敢让金文看到自己更多异样。手指碰到手机冰凉的外壳,他下意识地解锁,屏幕还停留在和夏夜雨那简洁到冷酷的对话界面。

【夏夜雨】:下楼。

【夏夜雨】:后天早上,我来接你。

两行字,像两道烙印,刻在他的心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易感期……一周的时间……独处。

一阵强烈的羞耻。他怎么会对这种事产生期待?夏夜雨只是把他当作缓解症状的“药”而已。

可当夏夜雨那样强势地抱着他,用近乎贪婪的姿态嗅着他的信息素时,那种被强烈需要、被独占的感觉,像毒药一样,侵蚀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厌恶这样卑微的自己,却又无法控制地沉溺于那片刻虚假的温存。

第二天,江予安硬着头皮给辅导员打电话请假,编造了一个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去几天的理由,辅导员对他印象不错,没有多问就批了假。

更难的是面对母亲。他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温婉女士的电话。

“妈,我……我们学校有个学术交流活动,要去邻市几天,后天出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温婉女士温柔但带着关切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突然?要去多久?和哪些同学一起?安全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江予安心虚得更厉害,他握紧了手机,手心冒汗:“就……就一周左右。是学校组织的,很安全,有好几个同学一起呢。”他不敢提夏夜雨的名字,只能含糊其辞。

幸好,温婉女士似乎没有起疑,只是仔细叮嘱了他一番注意安全、按时吃饭、保持联系。挂断电话后,江予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内心却充满了对母亲撒谎的愧疚感。

他为了一个甚至算不上恋人的Alpha,对最关心自己的母亲说了谎。这种认知让他心里堵得难受。

时间很快来到了约定好的那天早上。

江予安早早起床,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内心充满了忐忑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站在宿舍窗边,看着楼下。

没过多久,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宿舍区外不远处的路边。夏夜雨没有下车,只是降下了车窗,紫蓝色的眼眸隔着一段距离,平静地望向他所在的窗口。

江予安心头一紧,知道时间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拉起行李箱,对周明说了声“我走了”,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走到车边,夏夜雨已经从里面帮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更白,眼神也比平时更加深邃难测,周身散发着一股内敛而强大的气场。

江予安默默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比上次更浓郁的、带着强烈压制感的橘子气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让他有些呼吸困难,夏夜雨的易感期,似乎已经初现端倪。

夏夜雨没有多言,只是侧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他的状态。然后,他发动车子,驶离了学校。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位于城郊、环境清幽的高级公寓楼下。这里显然是夏夜雨不为人知的私人领地。

“到了。”夏夜雨熄了火,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江予安。他的眼神比刚才更加幽暗,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裸的占有欲,像盯紧了猎物的猛兽。

他倾身过来,手臂越过江予安,看似是帮他解开安全带,但整个人的气息却将江予安完全笼罩。

“这一周,”夏夜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江予安的下巴,紫蓝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他,仿佛在宣告主权。

好的,我们接着这个场景,深入描写易感期开始时那种充满张力与矛盾的氛围。

公寓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落锁,仿佛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夏夜雨身上那股被强行压抑了一路的的信息素,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冰冷而暴烈的橘子气息像有实质的海浪,铺天盖地地朝江予安压来。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于正处于易感期边缘的Omega而言,是极致诱惑混合着致命压迫。

江予安腿一软,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喉咙,冰冷的橘子味蛮横地入侵他的每一寸感官,仿佛连空气中的氧气都被这强大的气息独占、排挤。

他下意识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酸甜的葡萄味刚刚逸出,便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节节败退,如同滴入墨水的淡彩,迅速被吞噬、交融,最终只剩下被彻底侵蚀殆尽的无力感。

他脱力地向后靠去,恰好被身后的夏夜雨接住。夏夜雨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住他的腰,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

敏感的腺体被Alpha用牙齿不轻不重地摩擦着,带着一种充满占有欲的惩罚意味。

江予安浑身一颤,闭上了眼睛,认命般地等待着临时标记的刺痛降临,那是这场交易里他早该付出的代价。

然而,预想中的刺痛并没有到来。

夏夜雨只是用齿尖反复碾磨着那块脆弱的皮肤,时而用温热的舌尖舔舐,像猛兽在确认、安抚自己的所有物。

他的鼻尖深埋在江予安的颈窝,近乎贪婪地呼吸着那能让他狂躁神经平静下来的葡萄甜香,除此之外,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强势的掠夺忽然变成了某种依恋般的嗅闻与贴近,这突兀的转变让江予安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渐渐地,他感觉到环在腰间的力量越来越沉,身后Alpha粗重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绵长。夏夜雨……竟然就这么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江予安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用余光瞥见夏夜雨紧闭的双眼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

这个平日里强大、冷漠、掌控一切的Alpha,此刻竟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依赖感。

他抬眸望向窗外,夜色已然深沉,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

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两人相拥,或许更准确地说是夏夜雨单方面禁锢着他,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看起来,竟像一对最亲密的爱人。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迅速在江予安心底滋生蔓延,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一刻虚假的温馨,用这自己想象出来的甜蜜画面,努力掩盖这段关系背后冰冷而不堪的现实。

他只是一味药,一个在易感期被需要的、安抚狂躁的工具。

身体的僵硬慢慢放松,他最终放任自己向后,更紧地靠进那个滚烫的怀抱里,即使知道是饮鸩止渴,他也想暂时沉溺于这偷来的、带着刺痛感的温暖之中。

江予安是在一阵心慌意乱中醒来的。

身旁的位置空着,残留着体温和浓郁的橘子气息,但那气息不再稳定,反而躁动不安,像暴风雨前低压的空气,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夏夜雨不在房间。

一种莫名的担忧驱使着江予安下了床。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

公寓很大,也很空,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鼓噪着耳膜。

他路过一扇虚掩的房门,不同于其他房间的整洁,这里透出一股沉郁的气息,鬼使神差地,他轻轻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书房,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墨水以及……一种更为凛冽的、属于夏夜雨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的目光被书桌正中央一个异常精致的银色相框吸引。

相框里,是三个少年的合影。

照片上的夏夜雨、玄策和宁白,都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笑容干净耀眼,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阳光。白发的宁白站在中间,微微歪着头,笑容温和。

棕发的玄策搂着宁白的肩,对着镜头笑得张扬不羁。而夏夜雨站在宁白另一侧,虽然也在笑,但那笑容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和……渴望。

然而,让江予安血液瞬间冻结的是,照片上玄策那张俊朗带笑的脸,被一种暗红色的、尖锐的笔迹,狠狠地、凌乱地划花了!划痕深刻刺目,透着一股几乎要溢出相框的、浓烈的怨恨与自我毁灭的气息。

江予安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伸手拿起了相框,指尖冰凉。他瞬间明白了这扭曲痕迹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那是夏夜雨深埋心底、无法见光的嫉妒,是对救命恩人兼挚友最恶毒的诅咒,是爱而不得最终指向自身的、血淋淋的自我厌弃。

“谁让你进来的!”

一声压抑着狂怒的低吼,像惊雷一样在门口炸响。

江予安吓得浑身一颤,相框差点从手中滑落。他猛地回头,看见夏夜雨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眼前的Alpha,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夏夜雨双眼猩红,额角青筋暴起,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凌乱地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却遮不住那其中翻涌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风暴。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周身散发着极度不稳定的、危险的气息。

易感期放大了他所有的偏执,而眼前这一幕,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几步冲上前,一把夺过江予安手中的相框,“砰”地一声重重反扣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下一秒,江予安的肩膀被两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抓住,骨头被捏得生疼,巨大的力量让他踉跄了一下。

“看到了?你都看到了?!”夏夜雨的脸逼近他,猩红的眼底是破碎的痛苦和**的疯狂,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撕裂、沙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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