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隅想找柳静轩问个明白，但柳静轩离开绝情谷后就没有再出现，他也找不到人。

又过了几日，他才看见柳静轩的身影出现，今日他穿了一身的紫，衣服上绣着素淡的银纹。

柳静轩出去晃了一圈，心情转好回到绝情谷，就看见言隅一脸奇怪望着自己，不禁低头看身上的衣裳，“我衣服有什么问题？”

“没有。”言隅收回视线，想到前几日慈衣的话，将手里的茶杯放下，酌量着语句，“上回见你拿剑，你会用剑？”

“然后呢？”柳静轩微抬下巴，不知道他问起这件事做什么。

“只是好奇，能让我仔细看看吗？”言隅试探。

柳静轩迟疑片刻，将那柄灵剑取出来，阳光下剑光晃眼，言隅瞧见他手上的灵剑，就知道这柄剑的属性确实和柳静轩相合。

他走上前从柳静轩手中接过灵剑，看着上面的剑光和纹路，仿佛有灵气在上面回转。

慈衣所说不错，用料确实罕见，不是一般费心，根本寻不到铸造它的材料。

“别人送你的？”言隅收回视线看向柳静轩。

柳静轩意外他会问，没有怀疑他的目的，他从言隅手中取回灵剑，转了一下就收起来，“是又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后面这句话仿佛是在欲盖弥彰，言隅并未提及自身，但柳静轩却刻意说这句话，他更怀疑这把剑和自身的关联。

言隅怀疑但没有追根究底，只是问：“这把剑有名字吗？”

如果有名字，他可以根据字面意思猜测，但柳静轩的回答出乎意料。

“没有，我没起名字。”柳静轩觉得他问的东西太多了，不禁怀疑：“你问这些做什么？”

言隅找了个借口，“上回见过，剑光泠泠，看上去十分特殊，想问是何人铸造。”

柳静轩盯着他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毕竟他只和慈衣提过，但本能告诉他此刻最好不要多问。

柳静轩开始怀疑他什么都记起来了，只是在和他兜圈子，他来时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好起来。

刚要找借口发作，言隅又问：“你来是陪我下棋的吗？”

柳静轩的话被他堵在喉咙里，又不舍得现在就走，最后只是低头应了声，“嗯。”

乖乖跟着他去棋盘那边坐下。

言隅让他执黑子先行，柳静轩没有拒绝，陪言隅下盘棋后险险胜了，之前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言隅明显没有恢复记忆，不然也不会让他了。

柳静轩自然能看出言隅在让他，他不会说让言隅不要让着自己，也不会想当然认为自己有长进。

下完一盘，言隅见柳静轩好像又恢复过来，兴致盎然看过来，“再来一盘？”

言隅轻应了一声：“嗯。”

他有些怀疑，之前柳静轩有这么好哄吗？

之前好不好哄不知道，现在是真的好哄，几盘棋下来，柳静轩看自己赢太多了，忍不住道：“你也不用让我这么多。”

言隅意识到他知道自己在让棋，于是这盘棋没有再相让，毫不客气将他的黑子全部吃下。

柳静轩脸色又不好了，他看向言隅：“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是有意的。”言隅故意道，“你知道我在让你？”

“废话，你每一步都这么明显，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柳静轩并非不清楚自己的棋艺，虽然不知道言隅在哪一步让他，但总体下来他是能感觉到的。

言隅面对他阴晴不定的脾气，时刻怀疑慈衣的话，他们看上去哪一点像有情人，下次不必将关系说的那么暧昧。

傍晚言隅见柳静轩没有走，没有继续下棋，而是和他上楼顶看月亮。

言隅问他：“我好像没见过你用剑，你练一段？”

柳静轩警惕看他：“你想起来了？”

“那倒没有，只是想看你练剑。”言隅回答。

柳静轩半信半疑站起身，他取出那把灵剑，月光下剑身更为莹白，映着冷光像是凝着霜露。

柳静轩挑起嘴角看着手中的灵剑，指节在剑身上拂过，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原地。

言隅看着他在半空中的身影，手中的灵剑散着清凌凌的冷光，凝露似水。

他起身站起来看着柳静轩的身影，从他的身法再看他的剑招，突然意识到一点不对劲起来。

他没记错柳静轩擅长使扇，可能会有用到剑的场合，但从来没见过他用过这柄剑。

灵剑跟在主人身边时间长了，自然会生出灵性，而这把剑隐约透出一股灵性，显然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

那么送剑的人是谁？

言隅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他看着柳静轩收剑后站在月下的身影，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好像也浑然不觉，伸出手将一枚落叶握在手心，朝着这边看过来。

下一秒他的身影落在身侧，柳静轩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疏朗，仿佛他们关系一直这般亲近，“看够了？”

言隅看向他背在身后的剑，抬眼望着他的眼睛：“这柄剑谁送你的？”

柳静轩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他的目光触及到言隅的视线，顿时明白过来退后，抬剑落在他的面前。

“你都想起来了。”他没有再询问，目光微冷望着言隅。

言隅脸上的表情不变，他看见柳静轩眼中的挣扎，怀疑自己是否遗忘过什么事情。

“我送的？”言隅试探问。

柳静轩像是被踩中了痛脚，当即否认：“不是！和你无关！”

他第一回否认他们之间的关联性，他说不是那就不是！

言隅看他表情就猜出来，他又问：“你喜欢我？”

“我不……”柳静轩睁大眼睛看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放下剑跑过去仔细看他，“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言隅不知道他这个“都”指的哪方面，他略微思索很快点头，“嗯，还有点记忆没恢复。”

柳静轩瞬间高兴起来，一点没刚才的冷漠，他伸出手搂着言隅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随即回过神来：“你刚刚又故意逗我？”

言隅身体有些僵硬，他没想到柳静轩会抱上来，而且柳静轩态度给他一种他们很熟的错觉。

言隅僵着头皮，在他的目光下迅速找了个借口：“不是故意的，只是看见剑的时候，才想起来一点。”

柳静轩居然没有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就让他混过去了。

他拉着言隅坐下来，和他靠在一起，好奇问：“那你还记得别的吗？”

言隅想抽出自己的手，但他不太敢动，以他现在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根本打不过柳静轩。

他摇头否认：“很模糊，想不起来。”

柳静轩没有继续问，他和言隅说这几天的事情，相比之前一点不提找药材的事情，这会儿柳静轩却主动说起。

“前辈给的药草名单太多了，我让家族里的人去搜集药材，还被族长叫过去问话。”柳静轩抓着他的手和他相握，转过头去看言隅的脸色，“不过你现在看上去好多了，是不是再过不久就恢复了？”

言隅在想另一件事：“你和族长提过我？”

柳静轩摇头，“没有，放心吧，我说是我一位朋友没说名字。我和你关系不太好，贸然说明族长可能会怀疑你。”

言隅实际一点温情记忆都没有，柳静轩的态度让他逐渐迷惑起来，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一段，但被他遗忘了？

他试探问：“那柄剑我什么时候送你的？我不太记得了。”

柳静轩将灵剑取出来，一点不介意他不记得事情，和他说：“好久之前，你还是卫凌的时候，说给我铸剑，后来才知道这是信物，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卫凌？

言隅不太记得自己用过这个假身份，他轻轻摇头，“抱歉。”

“没关系，反正我都习惯了。”柳静轩嘴上不在意，但语气却像是在抱怨，“你每次都不记得我。”

言隅不知道这之间的关联，甚至怀疑这些事是柳静轩昏迷那段时间的臆想，但他此刻的态度让言隅想到一个词。

亲疏有别。

他们亲近可以无话不说，他们不亲近柳静轩就从不提一个字，包括他动用柳家的势力寻草药的事。

言隅想冷静一会，找了借口说自己困了，想回房间休息。

他要回房间发现柳静轩跟过来，有些不解，但又不太敢问，就和寻常一样吹灯躺下。

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个热源贴近，柳静轩似乎将头发散了，只穿着单衣躺在他身边。

言隅不敢动，僵持了半个时辰感觉到身边人似乎睡着了，才敢翻身朝旁边的人看过去。

他伸出手去碰柳静轩脸侧的头发，忽然意识到什么收回手，哪怕他说的天花乱坠，那也不一定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