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深灰色大衣。
真的是路时川,不是错觉?
看清来人温暖长舒了一口气。
风展扬并没有告诉她路时川也录了这里的指纹,所以恍恍惚惚下意识她还以为是贼,吓了一大跳。
“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缄默。
片刻,温暖先撑起笑来,“之前的房子太大,一个人住怪吓人的,展扬哥说这里一直空着就让我先住过来。”
那微蹙着眉心一本正经害怕的模样很是唬人,路时川几乎就信了她的鬼话。
“这四室两厅的房子,光客厅都有七八十平,小?”
温暖摇头,扬着眉认真地看向路时川,“不小,可是隔壁有你呀,所以不怕的!”
这栋楼每层只有门对门两户人家,啧,孤男寡女,无人打扰,多得天独厚的追夫条件!
看着那张酿着得意的笑脸,路时川目光沉了沉,突然想起不久前她像只花蝴蝶般欢快地飞进别的男人怀中那一幕,面色一凝咬了咬牙转身便走。
见状,温暖不免着急,本能地就想站起身往外追,却忘了自己才崴了脚,挨着地便是一阵疼痛。
余光瞥见里头的人似乎是手撑着茶几单脚跳了下,路时川往前走的步子一顿。
其实也并不是疼得特别严重,但抬眼见人又退了回来,温暖狠着心猛咬了下舌尖,嘴巴一扁,一片雾气迅速在眼底凝聚,反应快得几乎可媲美最专业的演员。
“我脚扭了……”她委屈着声音可怜兮兮道。
然后错愕地看着路时川的目光仅在她捂着的脚裸上停留了半秒后冷漠地抬脚走了……
傻了吧唧地瞪着空荡荡的门口,温暖欲哭无泪,半晌儿才吐出半截舌头使劲吸着气。
哎,白疼了!
温暖独自陷入郁闷,隔壁再次开门的声音也全然没听见。
路时川拿着毛巾、冰袋和云南白药喷雾进来时,看见的便是温暖吐着一截淌着血舌头生无可恋地倒在沙发上的样子。
大晚上的,那副尊容着实有些吓人。
路时川拧了眉抬脚踢了下沙发。
感受到动静温暖垂眼看去,又怔了会儿视线才缓缓聚焦。
站在沙发另一侧,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男人不是路时川是谁?
坐起身,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温暖眼底熄灭的星光骤亮,转瞬便又神采飞扬起来。
但见他古怪地盯着自己的嘴巴,温暖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把晾得冰冰凉的舌头给收了回去。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温暖心底终于欣慰地叹了口气,这伤她受的值!
没等路时川开口询问,她主动惨兮兮地交代,“倒霉催的,地砖松了,差点摔跤,还好希朝哥扶了我一把,那会儿也没觉得疼,回来才发现脚脖子都肿老高了。”
温暖说完扁着嘴抬头看去,却见那人看她的眼神不知为何更为古怪了,但表情却有一丝的松动。
心底堆积的不快在听到解释时逐渐稀释。
这一发现却让路时川生出了另外一番鲜活的不痛快。
不想探根究底,他迅速执起喷雾在温暖明显肿起来的脚裸处喷了一圈,又垫了毛巾把冰袋放上去。
之后不怎么温柔地拉过温暖的手放在冰袋上。
手底下传来的温度激的温暖一个哆嗦,她反射性收回手在毛茸茸的外套上搓了搓。
温暖素来怕冷,森森寒意渗透毛巾缓缓钻进皮肤里,只觉得脚裸处的痛感比先前更严重了。
然而才小幅度晃了下脚,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立刻伸了过来,将摇摇欲坠的冰袋又给扶了回去。
路时川索性在沙发一侧坐了下来,也不看温暖,视线固定在前方向下四十五度的某处,比按着冰袋的那只手还要坚定不移。
温暖:“……”
撇了撇嘴,拉过抱枕抵在下巴处,温暖就这么微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的人。
自己是画漫画的,所以对于颜值这东西定位很高,但路时川是生的好看的,不是她惯来爱看的漫画脸,却是能叫她念念不忘的。
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第一次见路时川是温暖尾随陆何去医院时,他一身浅色的休闲装,站在导向牌前,正为一个年迈的大爷指路。
那一抹温润的笑足令万物失色,步履匆匆的人群中,她便只见着了他。
纵使惊鸿一瞬,也能叫她心脏猛地一跳。
却不料下一刻却看见陆何直直地走了过去,两人说了些什么一起上了楼。
病房里,他仍旧挂着那抹笑,微弯了身子,对着床上的女人说道:“妈,爸来看你了。”
那声音如她想象中的一样好听,低沉,清润,却也叫她感受到了天崩地裂。
左侧的目光太肆无忌惮,路时川皱了皱眉,手下稍稍施力。
温暖吃痛猛地回神挪开脚,不偏不倚踢在了自己随手乱放的保温杯上,这下脸上的表情彻底失去了控制。
雨势比回来的时候小了些,零星几点飘落在玻璃上。
车后座时不时传来的抽气声,搅得路时川心烦意乱,索性把碍眼的雨刮器给停了。
抬眼往后视镜里看了看,光线太暗,只隐隐能看见温暖低垂着头,抬手抹了把眼睛。
下意识以为她在哭,路时川心脏跟着一缩,不由自主握紧方向盘,却导致车身猛地往左飘了下。
邻侧的司机吓了一跳,冒着被罚款的风险鸣了好几次笛。
路时川收回心神把车子稳住,才又抬眼看了看后面。
所幸温暖只顾着疼,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过了晚高峰一路畅通,不久便到了医院。
车停稳,温暖小心翼翼地挪到车门旁,才摸上把手,车门便从外面被拉开。
诧异地抬头看去,一道身影突地拢来,下一刻自己就被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一股清冽好闻的男性气息钻入鼻腔,温暖才终于记起来不久前就是被路时川这么一路抱下楼的,可惜那会儿光顾着疼去了,啧!
光明正大上下其手的机会错过了岂非暴殄天物。
于是她小小地惊呼一声,趁机一手揽上路时川的脖子,一手抚上他的胸膛。
却不料没控制好动作,右手直接从他敞着的衣襟处滑了进去,直抵心脏。
砰!砰!砰!
路时川脚下一顿,身子跟着一僵,黑着脸垂眸看去。
温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整个缩在他怀里,愣了一瞬才缓缓把手伸出来,还体贴地替他理了理衣襟。
之后便不知道这只不听话的手该往哪儿放了,只能虚虚地握着垂在自己身前。
唉!
见他仍驻足不前,温暖抬起头,路时川脸色果然不太妙。
微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会儿,她低低喊了声,“疼!”
路灯昏暗,却能清晰地看见她眼底氤氲着水气,也不知是不是疼的,那张巴掌大的脸,可怜兮兮地在自己眼前放大,路时川顿时就气不起来了。
只能抱紧了人,大步往急诊走去。
坐诊的是个中年女医生,看起来和蔼可亲,可下手丝毫不留情。
温暖被按得嗷嗷叫,眼泪花子直打转,搞得女医生哭笑不得。
“看起来不算太严重,男朋友在娇气哈!”
无故被男朋友了的路时川:“……”
温暖却被这句话奇迹治愈,也不嚎了,端端正正地坐着让医生检查。
有了之前的教训,拍片前路时川去借了辆轮椅,温暖却死活不坐。
她只是崴了脚,又不是残了!
愣是一边哀怨地瞪着路时川,一边扶着墙单脚蹦跶到了X光室。
一路上两人备受瞩目,多半是对路时川指手画脚的,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女朋友啦,白瞎这么好看一张脸啦,诸如此类的。
坐在一旁等片子出来,温暖时不时抬头打量下挺着脊梁靠在一旁墙壁上的男人。
见那一张脸阴沉地几乎能滴出墨来,她小声嘟囔:“谁叫你那么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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