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要是她突然哭起来,理发师一定会不负责任的!
监控可以证明,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甘婧站起身走到镜子面前,细细端详着自己的脸,她的头上还有一厘米的小发茬,自己的脸终于占到了主位。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甘婧说不出来,或许是游泳初学者一头扎进游泳池?拳击初学者打出第一拳?
甘婧甩甩头,很利落,很轻盈,没有附属物干扰。她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加大力度揉搓,手上便沾满了头发碎渣,“是这样的感觉啊。”
“挺好看的,你的头型很适合。”理发师见她傻站着,便说了两句。可别一会儿后悔了,她看着堆起的厚厚长发,这也接不上去啊。
理发师时不时夸奖她两句,这样甘婧安心,她也安心,“你不是第一个来剃寸头的女生,之前也有几个女生这样做,有人和你一样,有人则是因为感情问题。总之你不是一个人。”
理发师竭尽所能地说些好话。
甘婧看了眼座位下方的长发,这些东西她没有判断地戴了二十多年。如今终于与她的身体分离了。
和扔垃圾是一样的感觉。
甘婧付款后离开了。
理发师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想法真是不一样,个个都特立独行。”
甘婧出门后,一阵风将她吹得脑壳打颤,“嘶,好冷啊!”
还好羽绒服上有帽子,甘婧戴上帽子,顿时感觉到了变化。
头暖和了,帽子很合头。长发时,头发绑起来戴上帽子总是容易滑落,头发散起来戴上帽子摩擦产生静电。
原来,帽子更适合短发啊!
甘婧去上班,那可真是炸翻全场了。
“Oh!我是眼花了吗?”
“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你这是疯了吗?”
“好丑啊!!!”
“……”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众多声音让甘婧不知从哪里反驳,那就不搭理了!
琴闵听到消息走过来,一脸严肃,“整个公司都传开了!”
“那她们还挺无聊的!”
“你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利索。”
“你……失恋了?不对,你没谈。那你……”琴闵看着她的身体,“你去医院了?”
甘婧一脸无语,“我是剃了头,仅此而已!不要臆想太多,这不是电视剧,这是生活。”
“你……”
“上班时间不要闲聊,拜拜~”甘婧下逐客令。
只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午饭时,甘婧又被包围了。
“你真的没事吗?”琴闵不相信,“你肯定受刺激了。”
“你说是就是吧。”甘婧自知和她是讲不通的,琴闵一定要听到自己想听的才会满意。比如甘婧失恋了,为了男人自断长发。亦或者是,甘婧脑子出问题了,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哪个都好。
总之是不能因为她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可以剃寸头,尽管“辫子”百年之前就剪掉了,但似乎只剪掉了男人的,而把女人遗忘了。
“难道……你是女同?!”琴闵越想越合理,“你没和男人谈过恋爱,你肯定是喜欢女人,但是碍于世俗观念只能隐藏自己,对不对?”
“……”
“我说对了?”琴闵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中的惊讶要跑出来了。
“你适合去当编剧。”
“所以我说对了吗?”
“你觉得对就对,你觉得错就错。”
“所以你真的是女同?”
甘婧觉得这样很无聊,“其实你才是女同吧?”
“嗯?我有男朋友啊!”琴闵怎么可能是女同。
“可是你看,你买的东西。”琴闵桌子上全是各种小人牌。
“这些都是男的。”
“都是女作者写的男人,那你不就是喜欢女作者的幻想吗?这些只是套了一个男人的壳而已。所以你内心是喜欢女人的,但是碍于世俗观念,你把女作者放在男人身上的女人的灵魂又安放在了随意一个男人身上,再和他谈恋爱。实际上是为了隐藏自己吧?”
琴闵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你根本说不出来你喜欢哪个男作者创造的男人吧?你还不承认吗?”甘婧一本正经地问,“所以你真的是女同?”
琴闵感到荒诞,她喜欢女作者创造的男角色,是因为这个角色是男人,如果这个角色是女人,她就不喜欢了。她肯定不是同性恋的,甘婧这样说让她很生气。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咄咄逼人。”
“我也这样认为。”
两人不欢而散。
“为什么短发就是女同?头发的长度竟然可以和裤_裆绑定,不可思议。”甘婧晚上躺在床上和言以明吐槽。
“长发女人被认为喜欢男人,短发女人则喜欢女人,总之对于成年人来说,她们喜欢分辨你的裤_裆究竟被谁使用,就像讨论一个物品的归属权一样。”言以明正在参加她奶奶的八十大寿,各种亲戚对言以明催婚催育,她再次感受到自己像一头待宰的猪。
“以明,你都三十多了,女人早点生孩子恢复得好,孩子也聪明。”
言以明,“生育损伤是不可修复的,二姨你生了三个孩子怎么会不知道?”
“女人年龄大生的孩子身体不好。”
言以明,“那是精子太垃圾,女人的生育能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男人25岁开始早泄,精子压根就不行。大姨你没看医院捐精标准一降再降?大姨你自己就是女人,可不能往女人身上扣锅啊!”
“你这孩子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的,不害臊。”大姨明明生过孩子了,却连那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一定是怕脏了自己的嘴。
“大姨你催婚催育也没害臊啊,结婚要干嘛?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养老?怎么生孩子?啊,大姨你说怎么生孩子?”
“你!我不和你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说这种事!”
“我不说啊,大姨,您说!”
“我不说!”
“那你以后就不能说了,你再提,我就让你当众说清楚是怎么生孩子的。”
“胡咧咧什么?”大姨离开饭桌,她不想和言以明说话了。
二姨也不说话了。
言沣朝着言以明眨眼睛,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虽然言以明把她妈气走了,但是言以明说得没错。
言留没说话,别的男人在家里呼风唤雨,使唤姐妹和母亲,他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言以明和言沣都是独生女,压根就没有心疼男孩,服务男孩的意识。
接到甘婧视频电话的言以明此刻躺在楼上卧室,“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怎么想的,剪了个寸头。”
“一瞬间察觉到身上有累赘吧!被忽略很久的……差点要隐藏起来的累赘。”甘婧无意识撇自己的头发,又猛然察觉到自己已经是寸头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行为。
言以明实话实说,“其实你寸头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女性必须留长发’的要求几乎潜移默化到所有人都在遵守,所以你一下子从长发到寸头,会很突兀。”
“啊……所以今天享受了当明星的感觉。”
“万众瞩目?哈哈哈哈。”言以明能想像到,“别在意她人的目光,只要你和她们不一样,你就会受到目光的洗礼。”
“从众某些时候是用来掩饰自己的个性的。”甘婧又说,“但是如今从众也成为个性了。”
“还是那句话,做你想做的。人生不过就是一场游戏,大家最后都得死。”言以明从未觉得人生有什么困难时刻,当然,有钱确实为她减少了很多痛苦,但是人最多不就是死掉吗?甚至每个人都可以决定自己什么时候去死,只是活着困难而已。“你委屈自己融入她们,你的生命就在消失。”
“我身上的枷锁又松动了。”甘婧做出一个掰开枷锁的姿势。
“哈哈哈,你啊。周末泡温泉吗?”
“去,正好到处逛逛!”
“明星出街?”
“炸翻全场!”
甘婧挂断视频,翻动自己的物品,“头绳,梳子,发卡,头箍,头巾,卷发棒,弹力素……统统没用啦!”
将这些东西打包放好,明天出门扔掉。
家里又干净了不少,“越来越极简了。”
甘婧欣赏自己的成果,很多东西像皴一样被搓掉了。
要说寸头之后有什么烦恼,那大概是被当作男人吧。
“女士入内。”温泉处的前台提醒甘婧。
甘婧,“我就是女人。”
“……”
“哈哈哈。刚才太好笑了。”言以明笑得合不拢嘴,“我就是女人!”
“遇到好几次了。”甘婧麻了,“看头发识别性别已经过时了。”
“你每次都说自己是女人吗?”
“看心情,太累就不搭理。”甘婧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男人。
两人泡在温泉中享受。
言以明头上顶着头发,热气蒸腾,她的头皮开始发痒,“看你这么轻松,我都想去剃头了。”
言以明时不时挠头。
“想去就去。做你想做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言以明寻思有道理,“那泡完温泉我就去。”
回程的路上,两人进了理发店。
理发师拿起剪刀,心疼这头秀发,“真的要剪吗?多可惜啊!”
甘婧拿过剪刀,咔嚓咔嚓将言以明的头发剪掉,“让我这个高级理发师帮你剃头吧!”
“你会?”言以明不信。
“我看过视频,剃头而已,非常简单的!”
对上甘婧坚定的目光,言以明选择相信她,反正……寸头没办法出现什么问题。
毕竟,寸头就是最大的问题。
“来吧!”言以明眼睛一闭,“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甘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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