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12

早上起来,两次头晕。

虽然吃了糖,缓过来一些,但林早还是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上也酸酸胀胀的。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不像是低血糖,反倒像是感冒着凉。

林早不敢拖延,上楼找到水银体温计,夹在胳肢窝里,简单量了一□□温。

三十七度九。

算是低烧。

这几天,他总是穿着睡衣、光着双脚,就往外面跑。

更别提今天早上,他出了一身的汗,就趴在窗台上,吹了十多分钟的风。

肯定是这个时候染上的。

偏偏是这个时候。

林早捂了捂额头,把体温计收好,又翻出家里备用的布口罩,给自己戴上。

他感冒不要紧,熬一熬就过去了。

小饱可不能被他传染了。

小孩子的抵抗力本来就差,感冒一次能闹翻天。

就算家里备有感冒药,最好还是能不吃就不吃。

林早戴着口罩,围着围裙,实在是没有力气做早饭,就往电饭锅里多加了点水,准备煮一锅白稀饭。

电饭锅煮出来的稀饭,水和米容易分层,米粒也不会开花。

当然不如人守在锅边,不断搅拌,熬出来的稀饭香。

但是这样更快,也更方便。

林小饱不挑食,不管爸爸给他做什么,他都能吃得香喷喷。

趁着稀饭在煮,林早推开厨房窗户,从窗台花盆里,挖出两块生姜。

他们家的厨房背阴,窗台又大又宽,外面还装着不锈钢防盗网。

傅骋就弄了几个大花盆,种上葱姜,摆在外面。

平时洗菜洗碗,顺手就能浇水。

做菜要用的时候,一伸手就能拿到。

林早把生姜洗干净,又拿出菜刀案板,“哐哐”几下,把生姜拍扁拍碎,拍出汁液。

架起小锅,冷水下姜,慢慢熬煮。

他实在是不爱吃药,也不想浪费感冒药。

低烧而已,先喝点姜汤,发发汗,看情况再说。

二十分钟后,白稀饭煮好了,姜汤也熬好了。

湿湿嗒嗒、黏黏糊糊的白稀饭,不管是搭配干干脆脆的猪肉肉松,还是咸咸香香的丁香小鱼干罐头,都很好吃。

林小饱埋头苦吃,一口气吃了两大盆。

林早没什么食欲,但还是打起精神,垫巴了小半碗。

吃完早饭,林小饱把昨晚傅骋吃过的饭盒洗干净,林早把剩下的稀饭装进去。

父子二人和往常一样,下楼去给傅骋送饭。

不一样的是——

这一回,林小饱紧紧跟在爸爸身边,两只小手举在半空,蓄势待发。

勇敢的小饱饱,时刻准备着,接住晕倒的爸爸!

林早转过头,对上他紧张担忧的目光,没忍住笑起来。

隔着口罩,林早弯起眉眼,摸摸他的小脑袋。

“不用担心,爸爸没事,不会再晕倒了。”

“爸爸,你也不用担心。”林小饱一脸严肃,“我刚刚吃了很多饭!我现在感觉我浑身都是力气,完全可以扶住爸爸!”

“好吧。”林早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那就麻烦小饱,保护爸爸了。”

“爸爸放心!”

父子二人说着话,来到杂物间外面。

“爸爸,我来给大爸爸送饭!”

林小饱快跑两步,抢先来到窗口前,想要爬到长凳上。

可是……

林小饱往上一跳,双手扒着长凳边缘,整个人挂在半空。

奋力蹬脚!使劲蹬脚!

加油!努力!呀呀呀!

凳子太高了,他上不去。

可恶!他不相信!继续用力!

林早揪着他衣服上的小熊帽子,把他放回地上。

“等你长高一点,再来帮爸爸吧。”

“好吧。”

林小饱瘪着小嘴巴,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他都吃了这么多饭了,怎么还是没长高?

要是能长得和爸爸一样高就好了,爸爸一抬腿,就能踩到凳子上。

或者和大爸爸一样高,大爸爸连凳子都不用踩,踮起脚,就能够到窗台。

真是不公平!

另一边,林早爬到长凳上。

这阵子傅骋总是在睡觉,林早也就没喊他,直接推开了窗户。

可下一秒,黑暗的角落里——

倏地闪过两道红光。

傅骋猛地抬起头,毫不掩饰的锐利视线,直直地落在林早的脸上。

杂物间里很黑,再加上林早自己也晕乎乎的,他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当傅骋还在睡觉。

傅骋躲在角落里,与黑暗融为一体,却能将窗外的林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身形单薄的青年,戴着普普通通的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略带倦意的眼睛。

他看起来不太好。

像一朵半蔫的玫瑰花,又像一只闹了病的小猫咪。

他看起来又很好——

很好吃。

白皙挺拔的脖颈,细瘦修长的手腕,在黑暗里几乎能反光。

香气扑鼻,沁人心脾,一口下去,芬芳四溢,一定特别好吃。

林早完全没有察觉到傅骋灼热的视线,他只是和昨天一样,低着头,垂着眼,轻轻拽着绳子,把篮子提上来。

他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会把他美味的脖颈和手腕,展露得更加明显。

他也不知道,在角落里暗中窥伺的傅骋,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断,把自己的手掰断。

——好香,这个人闻起来好香。

——废话,这是我的小早!能不香吗?

——好吃,这个人一定很好吃。

——不许!不许吃我的小早!

——你清醒一点,你的小早也是我的!

——小早好吃,但是小早怕疼,所以不能吃小早。

被丧尸病毒大肆攻击的脑子,一片混乱。

傅骋几乎要被撕成两半。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心痛,涌上他本该毫无波澜的心头。

可是他分不清,这股悲伤,是因为他吃不到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青年,还是因为青年病成这样,他的心在痛。

丧尸病毒与人类理性。

理智与兽性,食欲与爱欲。

彻底混杂在一起,酿成他心底最原始、最本能的冲动。

——他喜欢这个青年,特别喜欢!

不管用什么方法,咬他一口也好,把他吃了也好。

傅骋蹲在墙角,抿了抿还带着血迹的唇角,舔了一下已经长成的、尖利的犬牙。

他像一头潜伏在草丛里的野狼,紧紧盯着心爱的猎物,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他想把这个青年按在地上,咬他的脖颈,啃他的脸蛋。

他想和这个青年,血肉交融。

就在这时,早饭送到。

林早拉上窗户,转身离开。

傅骋霍然起身,猛扑上前。

完全是野兽生扑猎物的动作!

同一时刻——

林早跳下长凳,傅骋扑了个空,撞在墙上。

猎物跑了。

傅骋低下头,静静地看着猎物留给他的粉色爱心饭盒。

沉默片刻,傅骋转身离开。

让猎物给他送饭,像什么样子?

饭盒还这么难看,不吃!

下一秒,傅骋转身回来,拿起饭盒,靠在墙边,熟练地打开盖子,开始吃饭。

吃!吃的就是老婆送的饭!

*

送完早饭,林早带着林小饱,回到楼上。

放在炉子上的姜汤也不烫嘴了。

傅骋种的姜都是老姜,在楼梯上都能闻到一股冲鼻子的姜味。

林早盛了一碗,就尝了一小口,结果辣得他眼眶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不行,辣死了……”

林早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试图驱散辣味。

林小饱踮起脚,想帮爸爸拍拍背,可还是不够高。

他只能关心地问:“爸爸,你还好吗?”

“没事……”林早把碗放下,抱来红糖罐子,往里面加了两勺,搅和搅和。

红糖化开,姜汤变成棕红色,闻起来也没有那么冲了。

林早喝了一口,点点头。

这下可以了。

林小饱黏在爸爸身边,见他没有再咳嗽,才放下心来。

他伸长脖子,探头探脑,想看看爸爸喝的东西长什么样。

实在看不见,他就好奇地问:“爸爸,有多辣?”

“特别辣。”

“比辣条还辣吗?”

“不是一种……嗯?”林早反应过来,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偷偷吃了辣条?”

“嗯……”林小饱眨巴眨巴眼睛,单纯可爱地望着爸爸,“没有呀。”

林早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小崽崽不能说谎。”

林小饱连忙道:“是大爸爸带我吃的!”

林早磨了磨后槽牙:“那就揍大爸爸!”

林小饱用力点头:“支持!”

林早又喝了一口姜汤,问:“你想不想喝?爸爸给你盛一碗。”

“嗯嗯!”林小饱继续点头,“想喝!想喝!”

辣辣的,肯定很好喝。

像方便面、麻辣烫的汤一样。

“说好了,这个汤真的很辣,而且和辣条的辣不一样,比辣条还辣。爸爸先给你盛半碗,你必须全部喝完,不许浪费。”

“没问题!”

林早笑了笑,用林小饱的小碗,给他盛了一小勺。

姜汤驱寒,这么冷的天,小孩子喝一点也好,可以预防风寒。

“给。”林早把小碗递给他,“端好了。”

“好。”林小饱兴高采烈地接过小碗,低头看了一眼,“这么少!我一口就能喝完!”

“不少啦,你先喝,喝完再添。”

“好吧。”林小饱双手捧起碗,“爸爸,干杯!”

林早笑着,用自己没喝过的地方,和他碰了一下碗:“‘干碗’。”

林小饱撅起嘴巴,凑近碗边。

好喝的辣辣汤,他来了!

“啊……啊!”

下一秒,林小饱张大嘴巴,红红的嗓子眼都露出来了!

“爸爸,火!我喝火了!”

林小饱放下碗,辣得满屋子乱跑。

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汪汪乱窜。

“我喝了一团火,火还在我的嘴里烧!水!要用水来灭火!”

最后,还是林早叹了口气,放下碗,上前拉住林小饱,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灌了一口温水。

“慢慢喝。在嘴巴里晃一下。”

“咕噜咕噜——”

“好点了吗?”林早问,“要不要再喝一口?”

“爸爸……”林小饱倒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真的好辣。”

“你要变成辣条啦?”

“我都要变成‘辣崽’了啦。”

林早喝了一碗姜汤,出了点汗,感觉好些了。

傅骋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还等着整理,林早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振作起来,带着林小饱开始干活。

土豆洋葱这些好保存的蔬菜,不用怎么处理。

装在麻袋里,堆在墙角,要吃的时候拿几个出来就行。

就是土豆爱发芽,最好放在避光干燥的地方。

这一点,傅骋在扛土豆上楼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所以他把土豆堆在了客厅墙角。

大白菜也好放。不过还是要简单处理一下。

“嘿咻!嘿咻!”

林小饱围着小围裙,套着小袖套,踮起脚,咬着牙,把一颗大白菜,从麻袋里抱出来。

这一颗大白菜,和他的小脑袋差不多大。

林小饱抱着白菜,摇摇摆摆地往前走,来到窗边,最后把白菜放在窗前,阳光照得到的地上。

“嘿咻!好了!”

“真厉害。”林早朝他竖起大拇指,“小饱是大力士。”

“那当然!”林小饱双手叉腰,“不过……”

他好奇地问:“爸爸,为什么要把大白菜放在太阳底下晒呢?”

林早解释道:“白菜晒一晒,把表面两片菜叶的水分晒干,可以保护里面的叶子,白菜就能保存得更久了。我和大爸爸小的时候,经常帮家里晒白菜。”

“嗯……”林小饱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继续加油,把白菜都搬出来晒一晒。”

“好!”

林小饱跑回去,又抱起一颗大大的白菜。

林早拽着装白菜的麻袋,拖了两下,发现没能拖动,只好和林小饱一起用抱的。

其实最好的晒白菜的地方,是在顶楼。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万一去顶楼晒,被其他人看见,暴露了他们家有这么多食物,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林早选择在家里向阳的窗户边晒。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晒白菜不用太大的阳光,也不用太长的时间。

注意翻面,让白菜的每一面都能晒到,把表面的叶子晒成缺水柔韧的状态,就可以了。

父子二人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把两麻袋白菜全部搬到窗边,排列整齐,好像军训。

林早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家的白菜江山,拍了拍手,擦擦脸上的汗。

林小饱搬来两张小板凳,把其中一把放在爸爸身后:“爸爸,请坐。”

“好。”林早回头,“谢谢小饱。”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呢?”

“休息一下。”林早坐下,“顺便给白菜翻个面。”

“包在我身上!”

父子二人分别捧着一大一小两个保温杯,坐在一大堆白菜前。

林早喝姜汤,林小饱喝温水,两个人和白菜一起,惬意地晒着太阳。

“爸爸。”

忽然,林小饱喊了他一声。

“嗯?”林早转过头,“怎么了?”

“我们有两个人。”

“什么?”林早不懂,“对啊,你和爸爸是两个人呀。”

林早想了想,明白过来,放下杯子,张开双手,放在面前。

“噢,我们是两只猫,两只看白菜的小猫,喵喵喵!对吗?”

“不对,我的意思是——”林小饱低下头,小声说,“大爸爸只有一个人。”

林早顿了一下,脸上笑意也淡了下去。

“我们两个人搬白菜,都这么累。大爸爸要把这么多白菜搬回来,肯定更累。”

“是呀。”林早抿了抿唇角,“所以……”

他握住林小饱的小手:“我们不能浪费大爸爸的劳动,我们要把白菜保存好,爸爸要把白菜做成好吃的菜,我们要把白菜吃光光,把它们变成我们身上的肉肉和体内的能量!”

“有道理。”林小饱从小板凳上跳起来,高高举起小手,“爸爸放心,大爸爸放心,我会使劲吃的!”

傅哥:值得!一切都值得!让老婆儿子吃饱穿暖,就是一个糙汉毕生的追求!

傅哥已经有点恋爱脑丧尸的样子了,看见老婆就想扑上去吃老婆,可惜脑子不太好使,对老婆明明就是爱欲,他还以为是食欲,指老婆为猎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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