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是在车站换岗的时候被抓的,王军故意把阵仗弄得挺大,惹来公交站的人集体围观。
张强还拼命地狡辩:“我没打她!她自己摔得!自己摔得!”
王军一脚踹他身上,“摔?你摔一个给我看看,人家现在命都快没了,你还不给我老实交代!带走!”
其他两位同志立刻压起张强走人,王军留下跟他们领导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不出十分钟,整个公交站都知道张强是个什么货色了。
张强这人个头不高,长相挺清秀,平时跟人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急过眼,看着老实巴交,怎么都不像是那种会打老婆的人,结果没想到动起手来居然这么狠。
林珊也是下午在派出所的时候,才从林红嘴里知道,刚结婚一个月张强就开始打她了。只不过那时候,那畜生每次都打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只要她出一次门就打一次,不准她跟男的说话,不准她跟娘家人来往。
一开始他打完人还会哭着跪着道歉,后来越打越多,越打越理所当然,最后这回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直接把林珊往死里打,就因为她说要去医院看看自己的母亲。
林珊当时冲出去砍了张强的心都有,所里几个男同志听得都开骂了,直接让姐妹俩放心,这杂碎他们“教育”定了。
张强被抓的第二天,张母就带着人找上门了,赵桂花和林珊拿着菜刀和榔头出去拼命,胡同里的人也纷纷出来帮忙,一阵慌乱哭闹之后,张母他们不但人没要出来,还挨了几棍子,吓得落荒而逃。
一个礼拜后,林红在街道和派出所的帮助下顺利离婚,户口也迁回了新兴胡同。张强全程都在里头关着,王军罚了他一百大块,赔偿给林红,又找了各种由头多关了他三个月。期间张强每天都会被各种大哥“亲切问候”,不是爱打老婆吗?自己也尝尝被打得滋味吧。
事情解决之后,赵桂花和林珊在家里置办了两桌,答谢王大娘和王军,以及那天帮忙出力的街坊们。
由于跟林富贵不对付,他们把桌子摆在了自家和刘大娘那一面,每桌六道菜,猪头肉、炖排骨、红烧鱼,外加韭菜鸡蛋和两道素凉菜,主食则是招牌大肉包。男的那桌还有烟和酒。这种配置在84年可以说相当顶了。
王大娘不忍心她们这么破费。
林珊摇摇头,含着泪先是对着王大娘和王军,然后又朝向在座的街坊邻居深深鞠了一躬,“要是没有大家帮忙,我们娘仨现在连命都没了。钱没了还能再挣,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家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以后有需要用我的地方,大爷大娘叔叔婶子们尽管开口。”
“诶呦呦,珊丫头快坐快坐,搞这些干啥,咱都是街坊,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直接喊一嗓子就行。”
“是啊,都是自己人客气啥。”
“就是就是,快坐,咱珊丫头真是真懂事了。”
“是啊桂花,我看啊,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赵桂花抹抹眼泪,看着自己两个闺女,只求她们都能好好的,不被人欺负。
林红也大着胆子,学着林珊对大家鞠了好几个躬,哭得成了个泪人。
王大娘开导了三个人几句,王军也保证张强以后绝对不敢再靠近林红一步。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放大声音,吓得躲在自家屋里偷听的林爱军一哆嗦。
这回林珊虽然多花了一些钱,但这钱花很值。他们孤儿寡母一时半活儿还离不开这条胡同,跟大家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晚上送走邻居们后,娘仨躺在一张床上畅想未来。接下来她们只有一个目标——赚大钱。
为了方便以后赵桂花和林红出摊,林珊决定给自家包子摊起个名字,“叫‘爱国大肉包’怎么样?”
“啥?”赵桂花险些噎住。
林珊振振有词:“钱是我哥的。他叫爱国,咱这摊就该叫爱国,而且不知道的光看名字,还以为咱这大肉包很爱国呢,好奇过来问问,生意不就上门了?”
赵桂花说不过她,“一天天脑子都想些啥啊。”
林红笑了,觉得这名字挺好。
于是第二天卖完早上那顿,林珊就去找了块白布条,两头用竹竿穿进去,中间用红漆刷上“爱国大肉包”这五个字,她一下做了两个,方便两个摊位使用。
很快纱厂门口的包子摊,就从众人口里的“漂亮小姑娘那儿”,变成了“来俩爱国大肉包尝尝,看看咱能不能更爱国。”
林红身上的伤彻底好清那天,一号摊位正式交给了妈妈和姐姐,看见俩人忙得不亦乐乎,林珊才载着一筐大肉包,插着“爱国”招牌,直奔城西小学门口。
虽然现在是八月底,孩子们都在放暑假,但是城西小学地理位置极好,左后方是罐头厂,右后方是面粉厂,前头又有一大片平房,人流量极大。平时这地方就有很多摊位,林珊寻觅了半天才在一个小角落把车停下。
摘牌一拉,小嗓一开,瞬间吸引了人群注意。
几个小姑娘之前吃过林珊卖的肉包,一见她跑这儿出摊了,立刻过来光顾生意。没买过的,一见这么大这么香的肉包,也痛快买上一个尝尝。
摆摊就怕没人,一旦开了张,接二连三的生意就开始上门了。更何况她这包子又大又好吃,而且还比别人便宜。就算是荤素馅儿的,里头的肉也不比其他人卖的肉包少多少。顾客没有傻的,这年头不好吃不实惠,没人会买你第二遭的。
就这样,“爱国大肉包”凭借味美价廉很快赢得了市场,不但纱厂摊生意红火,城西小学这儿也卖得非常好,甚至有超过纱厂的趋势。
母女三个人每天做包子、卖包子,忙得不亦乐乎。
隔壁的林富贵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他大儿子林爱民还说起这事儿来着,“我看她们那个包子摊儿是真赚到钱了,厂里好些人都喜欢吃。”
林富贵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他倒是没想到赵桂花还有这本事。
林兰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上辈子赵桂花这时候已经死了,林红也已经被打死了,现在不但都活得好好的,三个人还卖起了包子。难道……她心里一惊,林珊也是重生的?!
林富贵看闺女脸色难看,以为她是在为包子摊的事心烦,“孩子,那娘仨再怎么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咱家的生意虽然不能过明处,但是你放心,一切都好得很。往后就是想天天吃肉,爸妈都供得起。你好好读大学,好好跟清明相处,家里的事儿不用操心。”
林兰点点头,扯出一点笑容来。
九月初的时候,林兰和杨清明启程去首都上大学。临行前,林富贵也在家里摆了一桌,动静闹得极大,来捧场的人极多。
赵桂花在屋里看着,其实是有点羡慕的。不过她家闺女虽然不能读大学,但是能挣钱哪。
总共才卖了一个多月的包子,除去本钱她们就已经赚了150多块了。赵桂花乐得合不拢嘴,盘算着这要是卖上半年,得多少钱啊!
然而,手里这150块还没攥热,就要花出去改房子了。
林珊准备大哥的房间和小厅打通,再做上几个木柜放窗边,这样她们就有了专门的干活区域,还要再改建一下厨房,面积扩出来一些,再添上一个灶台,这样可以两个锅一块儿上蒸,大大缩短准备的时间。
赵桂花心里觉得家里暂时够用,没必要浪费这个钱,但她拗不过林珊,只好看着闺女忙前忙后找人干活,等这一通都搞下来,生生花出去八十几块。可把她心疼坏了。
林珊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屋,觉得这钱花得比什么都值。她也爱钱,但是这种花在刀刃上的,能带来更多益处的钱不能叫消费,这叫投资。
果然,这么一收拾之后,三人做包子的效率大增。以前转个弯都能把油瓶碰倒,现在这流水线似的客厅,把一切都安排得紧紧有条,早上她们都能多赖会儿床了。
林珊还盘算等来年三月份的时候,就开始启动租铺子的事。
现在只卖包子太单一,利润是有限的,赚得是辛苦钱。等租了铺子,可以多卖些利润更大的吃食不说,还能上点儿零嘴、饮料和冰棍卖卖。也不用在外头风吹日晒被雨淋了。
下午卖完包子,林珊又去了经常光顾的几家摊铺补了些食材才往回走。
九月初还是很热,没有一点凉快的迹象,林珊不想走大路被夕照狂晒,于是走了小路,结果刚拐进一条胡同,突然从旁边窜出两个小伙子,直接把路堵了。
这俩人单凭走路姿势就能让人送上一句评价——不是正经人。
往路上一站,齐刷刷露出一副“我是恶霸”的表情。
林珊都无语了,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
天还大亮着,又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时候,虽然这会儿胡同里没人,但只要一嗓子立刻能钻出五六个脑袋来。来这种地方搞事儿,智商确定有80吗?
“妹子,拿几个钱出来花花!”矮胖子嘴里劫着财,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珊的胸口,笑得猥琐又弱智:“长得真带劲!听说你卖的包子又大又白,快掏出来给咱看看!”
瘦高个缩着脑袋搓着个手,色眯眯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快!衣服掀开给咱看看是不是又大又白!赶紧的!”
“两位大哥是要买包子吗?”林珊微笑询问,假装没听懂,一边不动声色地摸向框底压着的板砖。
“先拿钱,再拿你身上这俩大包子,快!赶紧主动点儿,今天我不想用强的!”矮胖子自觉还挺绅士。
林珊露出更迷人的微笑,缓缓抽出板砖,正要给离她更近的矮胖子开瓢时,突然看见一个穿军装的大哥正朝这边走过来。
她瞬间改了主意,收回玉手,小声骂道:“毛都没长齐就敢劫道,**没一寸还想劫色,你俩行吗傻缺?”
“你、你、你——操!”矮胖子没想到会被如此羞辱,暴怒之下直接动手。
林珊一边躲一边放声哭喊:“救命!抢劫啊!救命!快来人——”
“不许动!”军人大哥的呵斥瞬间响彻胡同,俩街溜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旋风踹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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