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哪怕是收了戏台，戏班的众人还是需要继续刻苦练习的——即使是去找不知逃到哪里去的连生也是轮换着来的。

咿咿呀呀的戏腔婉转，虽无曲乐伴奏，却也动听悠扬。大概也正因为如此，鲜有娱乐的左邻右舍对此觉得新鲜，没有被打扰的厌烦感，甚至因为是免费的，颇有些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季园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坐在主座上面色阴沉不定的人，心里不停地暗骂着连生那个不让他省心的小兔崽子，盘算着等把他找回来了就好好的收拾他一顿然后直接送到找好的恩客床上去。反正那人只是要那小兔崽子活着，活成什么样他们是绝对不会过问的。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却依旧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陪着笑脸说道：“我，我已经派徒弟去找了，他一个小孩儿，跑不远的，一定跑不远的。”

“连个小孩儿都看不住，你还真是个废物，如果不是这次我忽然兴起想来看一眼的话，你是不是就该给我说那个小孩儿得病死了？”主座上的人用指甲钳修理了一下指甲，然后吹了吹，垂下眼睛看着跪在那里畏畏缩缩的季园，忽然勾勾手指叫他爬过来，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没了那个孩子，你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呢，最后给你个忠告吧，嘴巴严实点，以后无论谁来问你都给我说不知道，这样你脖子上的东西才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

“是，是，您说的是，我一定把嘴管的牢牢地，就算是梦里也别想有人从我这里撬走任何消息。”季园的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哪怕看到主座上的人一脸不屑的用手绢擦擦碰过他的脸的手然后又将手绢随意的丢掉，他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满面笑容。

“季班主，你可以记牢你说过的话啊。”那人站起身来，径自走出房门丢下一句话来，“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可怜的大夫人啊，只怕这下又要伤心的一病不起了。”

一直等到人彻底的离开了自己租下的院子，季园这才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怜的夫人？哼，的确是可怜，有哪家主子会瞒着自己的结发妻子让人动手把好好的孩子丢到戏班里让人磋磨？他可没忘记当初刚离开的那个人是怎么抱着孩子找到他的戏班子威胁他离开上京的。

人偶戏本就不常见，更何况他班子上的人偶更是专门花了大价钱请名家制作的，更有一些还是从海外和岛收集来的。倘若不是那些人，只怕他现在还在上京专门的梨园中享受显贵的追捧，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日益缩水的戏班到处流浪。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啐了一口。那个小兔崽子，赔钱货，简直生就是来克他的灾星，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贼劲，打也打了关也关了，哪怕是差点要被饿死了也是逮到机会就逃跑，这次还让他跑成功了。

“别让我逮到你，不然看我不打断了你的腿。”季园恶嘀咕着，看到外面天色渐晚，陡然觉得腹中饥饿，于是大声的喝道，“人呢，都死哪里去了，还不快点给我做饭，你们这群赔钱货是想饿死老子么！”

外面咿咿呀呀的练曲声停了下来，很是一阵嘈杂的忙乱，才将单独给季园的饭食做好了送上来。不过那饭食只看了一眼就让季园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没有多少荤油的炒青菜，清汤寡水的面，就连他往日里喝的酒也没有了。

愤怒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季园怒斥站在一边惊吓的快要哭出来的小学徒：“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酒呢，下酒菜呢？弄得这么素是把老子当和尚了么！”

“班主，我，我——”小学徒眼泪不停地往外冒，他抱着托盘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抽泣着，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

一道欣长的身影从院子里走进来，仔细一瞧是个穿着蓝色布衫的年轻男子。只见他眉眼细长，眼角微挑，唇未起而带笑，仔细看时还隐隐带着些女子的韵味，端的是一幅美丽的面孔。

男人进屋并没有理会生气的季园，而是先掏出一块芝麻糖放在小学徒的手心里，揉了揉他的头安慰几句就把他打走了。然后他走到桌边动作十分自然的坐下来看着季园：“你闹什么，看把孩子吓得，最近你也稍微的收敛些吧，我们的钱已经不太富余了。”

季园斜着眼睛看男子，哼了一声，却是忽然伸手揽住男子的腰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怎么着，几天没教训你，你就想爬到老子头上去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我先前看了账册，钱的确有些不太够了。”男子注意到季园有些不愉的脸色，口中的话忽然一转，声音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腰肢轻轻地摆动磨蹭着季园，“你方才说要教训我，要拿什么教训我呀？会不会很疼呢？”

他被这么一蹭，也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反而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双手用力抱起男子走向床铺，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个不老实的，看老子不用大棒把你打得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哎呀，你轻点，把我打伤了没法上台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

“你这小浪蹄子。”床幔被随手扯下，遮去了二人的动作，只余下隐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二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停下来，泄完了火的季园不耐烦的一脚将人从床上踹了下去：“滚出去，记得把门关上。”说完他便看也不看跌落到地上的人撞到哪里，径自翻个身睡着了。

男子摸索着捡起衣裳披在身上，强忍着不适慢吞吞的走出房间，却被院子里站着的人给吓了一跳：“长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说话间男子轻轻地扯了下有些破皮的嘴角，“嘶，快点走吧，要是被班主发现就不好——唔，你干什么？”

长生的个子比男子要稍微矮一点，他忽然伸出手死死地抱住男子，将脸埋在对方的肩上，闷闷的说道：“青衣，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隐居起来，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且不说我们能不能走掉，光是路引的问题就让我们寸步难行了，更何况还有盘缠和户籍的问题也没办法解决。”青衣安抚的拍了拍长生的脊背，眼神十分的柔和，“不要急，不要急，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我们就都可以自由了，长生。”

“可是青——”被青衣推开的长生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青衣伸出的手指轻轻按在嘴唇上阻止了：“长生乖，很快我们就都能摆脱这一切获得自由了，现在乖乖的回去休息吧。”

这样的青衣好可怕，借着月光看到青衣微笑表情的长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明明是那么的温柔，为什让他如此的畏惧呢？他想不明白，只能乖乖的按着青衣说的去做，回屋休息。

青衣目光深沉的看着长生离去的身影，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来，像极了班主收藏的鲜少示人，就更别提拿出来演出的一具狐面人偶那样，漂亮妩媚极了。他抬头看看天上巨大明亮的月亮，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也转回自己房间里去了，丝毫没注意到在堆放着重重杂物的阴暗的角落中，一双充斥着贪婪嫉妒的目光正紧紧的追随着他。

天刚蒙蒙亮，永康县的清晨就被一声尖利的叫喊打破了。很快戏班的人偶活过来并且将戏班的班主杀死的消息就被传遍了大街小巷，也传进了此刻瞪着一双死鱼眼站在案发现场名为勘察是为发呆醒困的穆云昭的耳朵里。

“人偶杀人？听上去有点意思啊。”穆云昭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忽然拍了拍站在一边颤抖的一个戏班弟子的肩膀说道，“听说这个戏班似乎有收藏来自东瀛出自名家之手的鬼怪人偶，能拿出来让我看看么？”

“回，回大人，就是，就是那个人偶杀的班主，它，它现在还屋子里呢。”那个戏班弟子的声音颤抖着听上去快要哭了出来，他伸手指着大门敞开的主屋，“它就在那里，它是活的啊！”

看样子这孩子吓得不轻啊，穆云昭安慰的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差不了多少岁。

“你们在外面搜查以及寻找有可能的人证物证，师爷和江淮跟我进去看看，对了，等会把仵作叫来。”穆云昭随口安排好了任务之后率先跨过门槛进了屋子。虽然他第一反应是想叫人喊齐鹤年过来的，但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老是麻烦人家不好，更何况那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夫，总让人家兼职仵作实在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穆云昭站在门口打量着房内的环境，房间虽然十分的整洁，然而却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儿。第一眼就能看到桌子边坐着的那个穿着华丽红色和服头生双角的人偶。只见那人偶如真人般大小，姿态优美，就连乌黑的长发也如同真人一般，说不定就是用真人的头发制作出来的，乍看之下如同一个女子带着一张恐怖的鬼面一样。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般若呀。”穆云昭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到人偶跟前仔细的打量着。依稀能够看出属于女子面貌的脸十分丑陋，额上生着的两只角也不是小的，而是已经生成正式成为般若的大角。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般若的脸，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的机关，那人偶的脸竟然掉了下来成为了一张木质的面具。

“大人，这是——”江淮有些奇怪的看着穆云昭手里的面具，又看了看已经没了面目的人偶，“难道这人偶还能换脸不成？”

“应该是吧，毕竟这个是般若，既然是从东瀛那边来的，就一定还有另外两张可以替换用的面具。”穆云昭耸耸肩，又把面具卡了回去，准备去检查发现尸体的那张床，“啧，也不知道这戏班班主是幸运还是倒霉，竟然能招来这种东西啊。”

江淮敬佩的看着穆云昭，他没想到自家大人竟然博学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出了疑问：“大人您为什么说这东西是般若？般若不是佛家的一种说法么。”

“哦，这玩意儿和佛家没关系，只是一种因为嫉妒变化最后生成的鬼怪罢了，之所以知道啊——大概是因为本官比较喜欢看各种杂记吧。”穆云昭随口答道，目光一直停在浑身伤口，表情定格在惊愕上的死者身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不过般若么，因嫉妒最终被仇恨占据心智变成妖魔的女子，他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桌边的鬼面人偶，然后又将目光落在院子里那些面色各异的戏班成员的脸上，被你附身占据心灵的那个人会是谁呢？这事儿挺有意思的啊。

最近沉迷阴阳师不可自拔中……也不知道我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眼瞅着还差几张就能拿非酋初级成就了吧唧给我抽了一张茨木，眼瞅着我家亲爱的和基友都闹着要跟我分手简直心塞_(:з」∠)_

要什么SSR，爹爹只要有草爸爸、大狗子犬神和二突崽子就够了

茨木什么的，完全养不起还被基友威胁如果当狗粮为了就彻底跟我分手这叫什么事儿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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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