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回了805号房,才问愿喜拿下去的小木盒里放了什么。愿喜说她也不清楚,望丹上来时并没有说礼物的事,而是直接把她带到了雅芜戏班外面,站在门外的随云手上就捧着一个小木盒,直接递给她,示意她拿进去。
闫憬哦了一声,便看向了站在屏风旁的随云与望丹,“能告诉我吗?礼物是什么?”
随云笑了笑,“一柄祥云金如意。”
闫憬的双眼微微瞪大,“纯金吗?下次再用黄金做礼物前可以先告诉我一声吗?”他见随云的笑容僵了僵,便多说了一句,“别的东西无所谓,黄金一定要告诉我,我对黄金有执念。”他又想起了雅芜戏班那个角儿,越想越觉得熟悉,“随云,我去雅芜戏班时,正在台上演出的角儿是谁?”
随云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虽被闫憬的话惊到了,此时也已经恢复了笑容,“雅芜戏班是几个票友弄着玩的,每日上台的角儿不固定,我要去问问雅芜戏班的领班,才能知道今儿的角是谁。需要我现在去问问吗?”
闫憬不爱看戏,也不觉得日后会有多少机会再来梅花酒店,就算知道那角儿是谁,也未必再有见面的机会,听了随云的话,便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了,“午饭要有一道鱼菜,别的随意。愿喜,送茶到左边的小花园去,我在那看看书。”
闫憬随手拿了杯书去了左边的小花园,躺在躺椅上晃悠悠的摇了会,才举起手里的书,看清封面后他不由得嘴角一抽,他竟拿了本食谱。他一个煮米饭都不能保证一定熟不夹生的人,看食谱干什么。他随手把食谱丢在茶几上,眯着眼看着天空,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晒的他舒服极了,时不时的还有混着花香的微风拂过,不知不觉间他竟睡着了。
闫憬这一觉睡的时间虽短但质量好,所以醒来时整个人精神好极了,他伸了个懒腰,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了愿乐小声的说着什么,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不时低笑两声,愿喜让她声音小些,随即便往闫憬这边走来,大概是想看看他醒了没有。闫憬便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回头看去,“愿乐回来了?”
愿喜点头,“刚回来,姨娘醒了就回房吧,这会没太阳了,再待着怕会受凉。”
闫憬起身进了客厅,愿乐站在一张长桌前,桌上堆满了东西,见他进来,她笑着抬头说把他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闫憬走过去,翻看了桌上的东西,都是些寻常制符的东西,不过想来也正常,上等制符的东西可不是能在外面随便哪间铺子可以买到的。
闫憬卧房隔壁是书房,他让愿乐把东西拿进书房,嘱咐愿喜,等午饭拿来了再叫他,便关了门整理那些制符的东西。愿乐不懂制符,只是按照闫憬给的清单去买,有很多东西都不对,想来大概是店家看她不懂便骗了她。
直到午饭时,闫憬才把那些东西整理了一半,出去吃饭时,他吩咐愿喜把他丢在椅子上的那些东西都扔了,说都是买错了的。愿乐听了这话,脸上神色紧张,搓手不安的看着闫憬,低声嗫嚅着,“我、我是按照单子去买的呀,怎么会错呢?”
闫憬已经到了桌边,愿喜已经布好碗筷,先盛了一碗鱼圆汤递过去,“随云说今天青鱼不错,便让厨房做成了鱼圆,加了鸡汤紫菜滚了两滚就出锅了,姨娘快尝尝。”
闫憬吃了一颗鱼圆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看向了愿乐,“是店家欺负你小又不懂,便以次充好骗了钱,没事的,记得下次不要去那家店了。”他见愿乐的嘴微微撅起,脸上的紧张变成了生气,心想到底还小,有什么心思都会在脸上流露出来。他又看了一眼愿喜,她听了他与愿乐的对话,神色平常,看向愿乐的眼神里有责备又有担忧。
闫憬还在考虑要不要把湛霜月送她的这四个下人带回湛家去,他依然不相信她们,但不用她们,他的确又没有什么人可用,段希维之前说的那几个藏在湛家的人,目前还不到动用的时候。一想到手里没有什么人可用,面对满桌精美菜肴,闫憬也没了胃口,吃了两个鱼圆两筷捶鸡,就着火腿片煨白菜吃了半碗米饭,放下筷子让愿喜她们吃饭不用管他,他就在一楼外面的花园里走走。
闫憬带着随云刚走到电梯口,望丹追了出来,说是接到了一楼大堂打来的电话,湛家姑奶奶湛笑俪又来找闫憬了。闫憬挑了挑眉,想着湛笑俪是真的急呀,早上刚与他见了一面,这会正是午饭时间,她竟又来了,大概是担心他迟迟不回湛家会生变,十之**早上拿着礼物回去后就在湛老太太那说了什么,也许还有羽玉的帮忙,所以现在急着来接他回湛家了。
闫憬便没有再下楼,反身回了房间,让望丹给大堂打去了电话,跟湛笑俪在电话里闲聊了几句后,便开门见山的问她,是不是老太太同意她回去了。得到湛笑俪肯定的回答后,他无声的笑了笑,手指绕着电话线卷了几圈,“定是姑奶奶为我在老太太面前说了好话,真是太谢谢姑奶奶了,那老太太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听到湛笑俪说下午就有人来接他,闫憬的语气里满是惊喜,连连说好,说他现在就收拾东西,等着下午湛家来人接他回湛家去,他又与湛笑俪闲聊几句才挂了电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回头就见愿喜几人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神色各异,但都没有喜色。
闫憬的手指还卷着电话线,他干脆又多卷了两圈,“都站着做什么,吃饭。吃完后愿平愿安去码头跟秦寒舟说我今天下午回湛家的事,让他叫车马把行李装好,先送往湛家去,记住叫他亲自带人送去。”他本还想叫愿喜愿乐把805号房里的东西也收拾一番,但又转念一想,便看向了随云,“随云,我人不住在这里,东西放在这里,不碍事吧。”
随云点头,“房卡在太太手里,这间805号房就是太太的私有物,太太要在这里放什么都可以。梅花酒店的安全-性-太太不用担心的。”
闫憬松开了电话线,“那就好,愿喜,这里的东西就不用收拾了,放着吧,不定那日我就又回来住了。下午回去必定兵荒马乱的,不知何时才能睡觉,我先去补个午觉,随云,早上在雅芜戏班吃的那用胭脂点了桃花的白糕很不错,准备一份送上来,愿喜你记得带上。”
闫憬说完回了卧房,躺在床上等了一炷香后,轻轻的坐起来,光脚走到了窗台前,一手一个拎起了还盯着瓷制白鹿的蜚舞与姚黄,走进了浴室里,用脚带上了门,才低声开口,“我要去别的地方了,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回我妹妹那里跟着我一起走?”
蜚舞满脸苦恼的嘀咕着,“我又不能离你太远,当然得跟你一起走。”
姚黄吸溜了一下口水,“我也得跟着你,我的花还在你那里呢。”
听姚黄提到花,闫憬便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头上那根牡丹花簪,他已经很久没戴过这根簪子了,上午补了一觉回卧室时看见首饰盒开着,这牡丹花簪就放在第一层,他便拿起把玩了一会后顺手插在头发里了。他回过神来,便叫出闫悦把两个小废物带回木庙去,两个小废物一听下午就走,平时不怎么灵光的脑子这会都灵光了,哀嚎着求他一定要再住一夜,它们真的很想吃了那个瓷制白鹿,那白鹿的味道太香了。
闫憬被它们两个嚎的头大,忍不住狠狠的敲了它们两个的脑袋,“闭嘴,过段日子有机会我再带你们回来吃。”等闫悦把蜚舞与姚黄带回了木庙,他长舒了口气,又回了卧房躺回床上准备真的睡一觉,可他刚闭上眼,又被闫悦抱着头摇晃着,不得不睁开了眼无奈的看着她,“怎么了?”
闫悦很不开心的抱着闫憬的头还在摇晃,“哥哥,你为什么一直搬家啊,这是哪啊,你又要搬去哪里啊。哥哥?”她见闫憬坐起来,伸出了手,有些疑惑的松开了手飘到了他面前,被他一把抱住了。
闫憬抱着闫悦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清清别怕,不管去哪里,哥哥都在的。”他说着亲了亲闫悦的头顶,“哥哥有不得不去做的事,等那些事都做完了,哥哥就带你回家。妈妈还在等我们呢。”他说到这里,感觉闫悦抱着他的手紧了紧,然后他就听到闫悦哭了,边哭边说她想妈妈了,她还想爸爸和奶奶以及小叔。
闫憬沉默了,抱着闫悦的手也紧了紧,等闫悦哭过一场情绪稳定了些,他又轻声哄了她几句,答应有机会就让她出了木庙到外面玩,才让她回去木庙里。闫憬坐在床上呆了好一会,身子往后倒了下去,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闫憬并没有睡着,他想了很多的事,想的太多不但头疼,心里也迷茫起来。现在的他回不去自己的世界又无法在这个世界很好的生存,杀害闫悦的凶手没有线索,湛韫也生死不明,他又被湛琪威胁,哦,还被湛昭威胁了,毕竟自己还中了他的蛊毒。
闫憬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腰间的狐狸挂件,也不知道摩挲了多久,渐渐有了睡意,迷糊间就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六岁生日那天,依然是热闹的包间,欢声笑语的父母与亲朋,与妹妹跑来跑去的自己,妹妹突然拐弯,自己没提防还是往前冲,就撞到了人。那人微微弯腰扶住了他的肩,语气温柔的让他不要跑太快小心摔倒,他嗯了一声抬头看去,因为背光,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闻到了那人身上的香味,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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