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一边暗骂艾琰,一边想着借口,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当初在平原县火车站初见艾琰的事,便笑着点了点头,“四皇子,啊,现在要称呼荣亲王了,荣亲王好记性,一共就见过两次,竟还记得我这无名小卒。”他看向湛霜月,“二姑娘应只知道当初在笑俪姑奶奶的庄子上,我与荣亲王见过一面,其实在那之前我们也见过一次,只是那次我蒙着脸,荣亲王大概也是事后听若星四爷提起才知道是我的。”
闫憬把当初在平原县火车站艾琰与湛昭出手帮闫潇等人买到了T7火车的夜间票一事说了,“到底也是帮了我的,只是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对荣亲王说句多谢。荣亲王,那日可真是多谢你与若星四爷了。”他说完行了个礼,就又躲到了王姨娘身后。
艾琰转头又与湛老太太闲聊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便婉拒了湛老太太留他吃饭的客气话要走,湛老太太便让湛霜月送他出去。等两人出去后,满屋子的人都一一的找了借口离去,最后只剩下严灵巧与闫憬。
闫憬也想走,可想着湛霜月带他来湛老太太这里定是有事的,还是等她回来说了事再走才好,于是他便无视严灵巧的白眼,站在墙角绕手指玩。湛老太太也没再说话,歪靠在靠枕上闭目养神,严灵巧坐在小凳上给她捏腿,还小声说着什么,不时的轻轻笑两声,她虽没言语倒也跟着不时笑笑。
湛霜月回来的很快,进门就吩咐摆饭,随即看向严灵巧,“严姨娘,我回来时看见薇彤嫂子去了你院子,想来是有事,你快去看看吧。”等严灵巧走了后,她就跪下了,湛老太太忙叫惠秀扶她起来,她却不肯,“祖母,闫澄澄是我叫回来的,为此我还求了姑姑,让她在您和父亲面前求了情。若祖母有什么不满,请责罚我,不要为难了闫澄澄。毕竟她回来也是我逼的。”
湛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霜姐儿说这些,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对了?她是什么身份,霜姐儿你不知道吗?她是你父亲的妾!叫她开脸,为湛家开枝散叶不对吗?”
湛霜月没有回答湛老太太的话,而是回头看着海嬷嬷,“海嬷嬷,你把她们都带下去,没我的吩咐,谁不许进来。”
湛老太太怒了,一掌拍在桌上,“霜姐儿,湛霜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湛霜月对着湛老太太磕了个头,神色平静的与她对视,“我知道,我的话还没说完,祖母希望她们都听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吗?既是这样,我就直说了。”
湛老太太厉声喝断湛霜月的话,“住口!”她看着湛霜月好一会后,才压下怒气看向海嬷嬷,“海嬷嬷,你们都退下吧。”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人后,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霜月,你这般聪慧的孩子,为何就是想不明白呢?”
湛霜月对着湛老太太又磕了个头,“祖母,霜月想求祖母一件事。霜月有一夭折的大舅舅,前几日他托梦与我,说因没有子嗣,他在下面很苦,欲收一养子但不通过黄家,只记在他名下。因此我思前想后便来求祖母代我这夭折的大舅舅认闫澄澄为义女,我已经与淑柔表妹说过此事,她说她也梦到了,也为此去求了外祖母与舅舅,他们没意见。”
闫憬听到这里,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湛霜月要做什么,他瞄了湛老太太一眼,后者脸色沉沉但也有疑惑之色,显然她也不明白湛霜月在打什么主意。这外甥女替夭折多年的舅舅拜托自己祖母代收自己亲爹的小妾为养女,这事怎么听着就那么的离谱呢?闫憬想起湛霜月此前认为他和湛韫关系匪浅与众人不同,她不会是误会他与湛韫了吧?
闫憬想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他记得自己与湛霜月说过的,他可能是不喜欢湛韫的。他想到这里整个人僵了下,微歪头眼珠转了转,按照自己做的一系列事来看,说他不喜欢湛韫谁会信啊?就算他到处与人解释他只是重信守诺,好像也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对湛韫这么重信守诺。难道,他真的喜欢湛韫?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开始分析自己的行为举止,想找出些事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喜欢湛韫。
闫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的那些行为举动别说旁人看了觉得暧昧,他自己现在细细想想也感觉暧昧,之前怎么没发觉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他想了好久后,确定了一件事,不对劲的暧昧是与湛韫在T7火车上相遇开始的,那时湛韫就知道他不是女子了,也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闫澄澄,那时湛韫就对他动手动脚的,可他一直没多在意,现在想来,湛韫与他相处时许多的细节都不能细推敲啊。
闫憬正胡思乱想,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与湛韫在T7火车上相遇,也在T7火车上第一次见到了蛇妇黄琼,他记得T7火车在离开最后一个隧道时,蛇妇黄琼抱着她的第四个孩子坐在隧道出口处,那会不会聚仙庄义庄大火后,她又回了那个隧道呢?湛韫曾怀疑过她的第四个孩子是真正的地狱道之一,那么若是他得到了那个孩子,是不是就能杀死蛇妇黄琼了?是不是就能找到湛琪说过的那扇通往他所来之处的门,将湛韫带回来了?
闫憬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一声瓷器摔碎声惊断,他循声看去,湛老太太一手撑着桌子站着,一手指着湛霜月,整个人都在抖,“湛霜月!我与你父亲真是把你宠坏了!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了!眼下湛家内外皆不安宁,你不想为我为你父分忧,反倒想着这些大逆不道罔顾天伦不知廉耻之事!”
闫憬看看暴怒的湛老太太,又看看湛霜月以及在她身边摔的粉碎的茶碗,很想知道在他走神的时候,湛霜月说了什么能把湛老太太气成这样。湛老太太骂完了湛霜月后,下一秒转头看着他,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指着湛霜月的那只手此时指着他的脸,还在抖不个不停,“闫家可真有本事啊,养出来的姑娘一个两个的都把我湛家的男子迷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先是有个闫泠泠,整日里与若星黏在一处,现在又有你闫澄澄,身为我湛家家主的妾室,却与朦皊不清不楚!”
闫憬听了这话,真想喊一句小女子冤枉,他什么时候与湛韫不清不楚了,每次都是湛韫对他动手动脚的好吗?他正要说话,湛老太太又冲他怒吼一句闭嘴,“难怪呢,我就说怎么感觉整件事不对劲,原来你们打的这个主意!莫说她是你父亲的妾,就算还是闫家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可能与朦皊成婚,你们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才会在朦皊出事后,玩了这个花样来!湛二姑娘,闫二姑娘,二位好手段啊,竟算计到我老婆子头上了!”
闫憬大致猜出湛霜月说了什么,他不由得神色哀怨起来,忍不住偷偷冲着湛霜月翻了个白眼,这二姑娘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遇到湛韫的事就变笨了呢?他正想着要不要为自己辩解两句时,湛霜月先开口了,只是她说的话让他越发无语而湛老太太越发生气了。
湛霜月问为什么湛老太太会突然同意了纳妾冲喜,又为什么冲喜的人选从闫泠泠变成了闫澄澄,而且湛老太太既然觉得往日闫泠泠与湛昭不合适,为何不早些拆散他们而是默许他们在一起呢,难道不是因为闫泠泠的命格吗?她也越说越激动,直说在湛老太太与闫家更换冲喜人选前,湛韫就对闫澄澄动了心,只是他还没想好如何与家里说,闫澄澄就成了冲喜的妾进了湛家。
闫憬真的听不下去了,湛霜月说的越多牵扯的人越多,但对他也是越来越不利。他不知道湛霜月要做什么,但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瞄了一眼已经扯住他衣摆的那浑身湿透的女子,右手捏了个诀拍了出去,将她推到了湛老太太面前。
闫憬看着那女子从湛老太太身体里穿过去,随即后者就猛的坐下了,身子一歪就要倒了。他忙冲上去,一把扶着了湛老太太的肩,“二姑娘,老太太受不住了!快叫大夫来!”
湛霜月也被惊到了,抬头看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说不出话来的湛老太太,忙也起身过去扶着她,回头向门口高声喊海嬷嬷。帘子被掀开,海嬷嬷推门进来,也被吓了一跳,忙叫人去请俞奕来,又上前帮着把湛老太太挪到了卧房里躺到了床上。
不一时俞奕就来了,给湛老太太诊脉后,说她是急火攻心,因她之前大病过一场,他斟酌一番后开了个方子,让先吃两顿,他明日再来诊脉后看看要不要改方子。一番兵荒马乱后,湛老太太可算缓过来了,吃了小半碗粥后喝了药,留下了闫憬,让其他人都出去。
闫憬垂手站在床前等着湛老太太先开口,好一会后,她先叹了口气,满是审视的打量了闫憬一番后才开口,“霜月说你与朦皊早已互生情愫,是真的吗?”
闫憬想了想,“老太太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真话就是我不知道二姑娘为什么那么说,或许是有什么事让她误会了,毕竟以四少的性子,是不可能看着与他互生情愫的女子成为他父亲的妾而什么都不做的。假话嘛,二姑娘说的没错,四少对我一见钟情,早已有求娶之心,还给了定物,但造化弄人,我成了他小妈。老太太你别昏啊,是你叫我说的!”
湛老太太虽被闫憬的话惊的不轻,但也没昏过去,她强压下情绪,看着闫憬,尽量语气平和的开口,“我不管你们的话是真是假,但日后我不想再听任何一人提起这些话,事已至此,你该认命不要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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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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