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霜月回来后就重新管家,之前因她外出休养而懒散了数月的下人们,被寻出了不少的错处,该打的打该罚的罚,有几个被赶出了后院在外院做事,还有两个嬷嬷被直接赶出了湛家,顺带着她们的家人也不得再进入后院伺候。因湛老太太与湛大帅的默许,她又把湛家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都叫去,恩威并施的训诫了一顿,一时间湛家下人们都万分小心,生怕被她寻到错处。
湛霜月去探望了从双林医院回来的木繁枝,说近来家里姊妹们都有些疏于礼数,希望能从木繁枝这里借两位教养嬷嬷,给她们训训礼数,也顺便给她们身边的嬷嬷丫鬟们再上上规矩。木繁枝不好拒绝,仔细想了想后,把自己身边的宫、苗两位嬷嬷借给了她。湛霜月带着两位嬷嬷先去了湛星月的院子,恰好湛昭也在,她只让湛星月的两个大丫鬟言瑶、言琪留在屋中伺候,其余的丫鬟与嬷嬷们都到了院子里,交由宫、苗两位嬷嬷教导。
湛霜月坐在床边,见湛星月脸色不甚好看,不由得皱眉,“星月这脸色如此难看,没请俞御医来诊脉调养吗?”听湛昭说请过了,已经在吃药后,她点了点头,“星月,千万不可大意了,但凡不爽利了一定要请医,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落下病根来。”她又嘱咐了湛星月几句后,看向湛昭,“这两日没公务?”
湛昭笑着点头,“前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昨日刚回来,父亲让我歇几天,就没派公务给我。二姐姐回来时我不在天京城,就没能去接二姐姐回家。我给姊妹们带了些玩物,二姐姐那份还没送去,等会我亲自给二姐姐送过去。”
湛霜月见言琪端药进来,便自己接了过去,慢慢的一勺一勺的喂给湛星月,“那可我就等着了,言琪,二位嬷嬷说完了没?”听言琪说两位嬷嬷已经让大多数下人散去,独与管事嬷嬷说话时,她轻轻嗯了一声,“我最近身子不爽利去外面休养了一段日子,太太与姑姑因多年未管家且又病了,整个后院都松懈了不少,所以我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跟太太借来了两位嬷嬷来教导一番。你与言瑶都是细心体贴的人,就没必要与他们一起听训了。你们姑娘这身子向来弱,又要入夏了,你们再多上点心,若有什么事四爷连也处理不了,直接告诉我去。”
湛霜月喂湛星月吃完药,让她躺下睡会,便起身带着两位嬷嬷去了各个姨娘的院子。湛家那些庶出的子女都是随着他们的生母住一个院子的,只有几个嫡子女以及被记在木繁枝名下的湛昭湛星月才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湛霜月先去了严姨娘的院子,她与严姨娘闲聊时,两位嬷嬷把严姨娘院子里的下人们狠狠训了一顿,等她们走了,那些下人们还未说什么,严姨娘就先骂了起来,但她也只敢低声咒骂两位嬷嬷与木繁枝,而不敢骂湛霜月。
湛霜月之后又去了曹姨娘的院子,遇到了湛季秋正与曹姨娘说话,便坐下闲聊了几句,不一会湛中律进来看望曹姨娘,她又与湛中律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离去了。接着去了金姨娘的院子,因湛玄月曾要做为陪嫁姑娘跟着她进宫一事,金姨娘对她心有不满,虽知道这事并不是她能决定的,但不敢与湛老太太、湛大帅反抗的金姨娘还是怨恨了她多年,还带着湛玄月与湛仲冬姐弟也背地里怨恨她。湛霜月也知道这些事,因此面对金姨娘时也是神色淡淡的,不过是闲聊几句后就坐等二位嬷嬷训导结束,连茶都没喝一口。
姜姨娘与木家双生姊妹目前住在常柏馆里,湛霜月便让自己乳母胥嬷嬷带着宫、苗二位嬷嬷过去,自己却去了孔姨娘的院子,亲自训诫了下人们一番后,便留在孔姨娘这里与她母女三人吃了午饭,还在湛梅月房里小睡了会,才带着两位嬷嬷去了闫憬的院子。
湛霜月上午的动静实在不小,整个湛家后院无人不知二姑娘正重新给人上规矩,连睡懒觉的闫憬都听说了,因此下午见到湛霜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他的院子时,他一点都不惊讶,任凭湛霜月把他院里的下人都聚在一处,由两位嬷嬷训导,自己则在主屋里与她吃茶。
湛霜月看着慵懒歪在榻上的闫憬,“我与荣亲王的婚期还有半年,这半年里你跟着我学管家。”
闫憬正悠闲的吃着冬瓜水晶饺,听到这话差点噎住,忙端起盖碗喝了一大口茶,把饺子顺下去后,他冲着湛霜月直摆手,“我学不来的!”
湛霜月神色平静极了,“你学不来管家,又要怎么掌管湛家呢?我去了荣亲王府后,你要指望谁呢?你说过的,我有我要去做的事。我身边的人都是我的助力,你也必须有你自己的助力。这些你都知道的,那又为何不学呢?”
闫憬心想他不学的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湛家待太久,等找回湛韫他就要离开了,之后湛家是什么样子,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可他现在不能对湛霜月说实话啊。他想了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还有自己的事必须去做,所以不能保证每日用来学管家的时间。”
湛霜月也端起盖碗喝了一口,“所以我从太太那里借了人给你。外面宫苗二位嬷嬷是太太的教养嬷嬷,之前一直帮着太太管家,有她们在你身边提点,再加上我,以你的脑子,半年的时间足够了。现在先坐好了,不可以这样歪着。”
闫憬被湛霜月那教导主任一般的严肃语气惊了下,下意识的就坐直了身子,但他懒散惯了,突然被上了规矩,实在是坚持不了,见湛霜月没注意到,又不由自主的身子歪了下去。他见怀芝看了过来,立即又坐直了,“二姑娘,我刚刚才想起来,你让我跟着你学管家,老太太、大帅、太太都同意了吗?”
湛霜月上下打量了闫憬的坐姿两眼,“祖母年纪大了,该安心的颐养天年;外面的大事就够父亲操心了,后院的事就不烦他了;至于太太,”她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一句称呼,都别当真了。我与父亲说过你的事了,也提到了我成婚后让你管家的事,他没有反对。他不在乎谁管家,只要你给他看到你的价值,由一个姨娘来管家这事,他不会在意的。”
闫憬觉得自己好像把湛霜月带偏了,之前的湛霜月虽然也是管家的好手,但还是有几分年轻姑娘的抹不开脸,可现在的她,好似已经看开了世界万物一般,行为举止以及谈吐都透露出了不在意世俗的意味,隐隐还有要与这世间所有人为敌开战的气势。闫憬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明白是湛霜月的本性就是如此,还是因为他之前三番五次给她灌输的那些思想造成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在前为他掌管湛家推开所有障碍,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了。
湛霜月说做就做,等宫苗二位嬷嬷进来回话,她便让二人对闫憬行礼,“从今日开始,闫姨娘就跟着我管家了,我从太太那里借来二位,为的就是让二位事事提点她。她院子里的事二位嬷嬷不用操心,阿韫正好不在家,就让甘嬷嬷过来管着。怀翠,去请甘嬷嬷过来。”她又看向闫憬,“你这姓容易与那院的严姨娘混淆,这样吧,从今日起,还称呼你闫姑娘。”
闫憬看着湛霜月没说话,心里却想这二姑娘也是够倔的,死死认定了他与湛韫之间有情愫后,就不遗余力的要把他从湛家剥出去,再从新弄个身份,让他与湛韫之事不被世人诟病。但既然她都顶在前头排除万难了,他这个既得利益者闭嘴受着就是了。
宫苗二位嬷嬷交换了个眼神,便都恭敬的喊了一声闫姑娘。闫憬忙起身扶起二人,连连说着不敢当。正说着,甘嬷嬷也来了。湛霜月便把之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随即起身,“甘嬷嬷,闫姑娘性子好,平日里都不怎么管束院子里下人,想来也有不少不知恩的不把她放在眼里,趁着这几日我到处敲打,你也把这院子里的人过一遍,不中用的都打发出去,少了多少人手告诉我,我抽些听话勤快不多嘴学舌的顶上。”
湛霜月说完,又上下打量了闫憬一番,“虽还在祖父家孝里,但闫姑娘这装扮也太过素了,况且祖父家孝本就与闫姑娘无关,年轻的小姑娘还是装扮的艳丽些才好。怀萱,你回头把荣亲王送来的那几套首饰拿来让闫姑娘过目,有喜欢的就留下戴,再叫针线上的管事过来,给闫姑娘做些新衣,方便日后跟我出门。”
闫憬瞪大了眼,看着湛霜月是真的说不出话了。好家伙,湛霜月这是铁了心要让他跟湛韫配对了啊,连湛老太爷的家孝都不让他守了,也不知道湛老太太知道这事后会气成什么样子。不过,他怎么觉得,湛霜月是故意这样做给湛老太太看的呢?他还想着,察觉自己袖子被人扯了下来,立即就回过神,瞄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愿喜,见她用眼神示意自己去看湛霜月,便疑惑的看了过去。
湛霜月正交代三位嬷嬷一些事,此时也已经说完,回头看着闫憬,“闫姑娘,我要去与祖母说这事,你与我一起去吧。”
闫憬嘴角抽了下,“等我梳洗一下。”愿喜等人忙准备了梳洗之物,一番忙乱后,满心不情愿的闫憬便跟在湛霜月身后出了屋子。湛霜月让丫鬟嬷嬷都离得远些,声音低了些与闫憬说话,他听了一会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二姑娘今日对我的这般安排,只怕会让老太太大怒吧?”
湛霜月笑了起来,眼里却是一片冰冷,“祖母老了,这些事早就不该过问了。我做这些也是为了湛家好。”
闫憬停下脚步看着她,“二姑娘,你我之间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湛露月也停下了脚步,慢慢收了脸上的笑,与他四目相对,“阿韫小时候一直养在祖母身边,快一岁时突然大病一场,听说都没了气息,被父亲送出去七日后,他又没事了,本来身子已经好了大半的母亲打算亲自抚养他,可不知为何在他病好后又不肯了,于是他又被送到了祖母身边,打那后,他的身子就时好时坏。你猜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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