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闫憬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且非常可怕的梦,因此醒来时,他身心俱疲,丝毫没有睡饱后该有的餍足感,最让他生气的是,他竟然一点都没记得梦见了什么。他闭着眼伸了个懒腰,结果双拳都砸到了车壁,疼得他瞬间彻底清醒过来,惨叫一声猛地坐起。在外间低声与小丫头谈笑的愿喜听到他的惨叫声,被吓了一跳,隔着屏风连问了好几声出什么事了。闫憬忍着痛说了句没事,便掀开纱帘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愿喜,火车这会到哪了?”

愿喜听他语气平静,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也就放心了,“刚才我去餐车看看有什么早饭时,遇到了四爷,我问了他,他说快到平陵县的火车站了,大概还有两个钟头钟头。姑娘是要起来了吗?要现在叫送早饭过来吗?”听闫憬说好,她便安排两个小丫头一起去餐车拿早饭。

闫憬洗漱完毕,坐在外间的小餐桌边吃早饭,愿喜又带着小丫头收拾行李,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她还以为是湛昭,便一边问着“是四爷吗”一边就去开了门,一见门外的人,她不由得一愣,眼前这个少女,她不认识。

古月荔先开了口,“闫澄澄在吧?”

愿喜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已经看见了古月荔的闫憬就出声叫她把人请进来,她便恭敬的将古月荔迎进了包厢。古月荔坐在沙发上四处看了看,“这布置都差不多嘛。你吃的什么?我还没吃早饭呢。”她说着半起身打量了一眼小餐桌,“早饭我想吃点清爽的东西,麻烦你的丫鬟帮我去餐车那里要一份淡竹叶粥。”

闫憬瞄了古月荔一眼,“古月姑娘,这火车上未必准备的那么周全,我叫人去看看有没有白粥,给你拿一份。愿喜带她们去吧,也顺便吃早饭。”

古月荔等愿喜三人出去后,坐到了闫憬对面,随手捏起一块栗子糕看了看,又放下了,“湛昭刚才试探我,呵,才几年的小兔崽子,在老子这千年的狐狸面前玩心眼。闫老师,你得留神他,这小东西道行不深,心思却歹毒,话里话外说老子磨镜,老子是脑子瓦特了啊磨镜,要是叫雅芜那醋缸知道了,老子家又要少一把键盘了。对了,闫老师,什么是磨镜?”

闫憬见他说的那么慷慨激昂,结果连磨镜指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差点被一口汤呛到,“就是你我现在的样子在一起做情侣的事的意思。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古月荔摇头,“我去不了迎画村了,时间又乱了,我得回去嫁人然后死了,以后古月家就只剩古月栎了。”

闫憬听他说时间乱了,心中一动,“狐狸崽子,你的时间乱了,会不会对我和其他人也有影响?”

古月荔微皱眉,有些不肯定的样子,“应该是有影响的吧,但我想啊,这影响还没有你代替了闫澄澄生活这世间来得大呢。毕竟是你开了门啊,还随手关了门!你要是不关门的话,旁人不好进来,至少无寂观能来去自如,那样的话,我们在那边也能给你帮助。”

闫憬的眉心不由得一跳,“你爸和无寂观的万祜侯和解了?”

古月荔又摇头,“他们互有对方的把柄,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付出一定报酬的话,是会为对方做事的。这不是重点,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万事多留心。还有,迎画村你要去的话,我也拦不住,但是千万不要进我的坟,你应该知道的,雅芜对我的坟有执念的,外人贸然进去必定会死的。但湛昭要进去的话,你也别拦着。闫老师,希望我们再次见面时,已经是在我们自己的世界了。”

古月荔小嘴叭叭的说完了,起身就走,闫憬都没来得及留他。他刚走,湛昭就来了,身后跟着愿喜,愿喜手上捧了个托盘,进了包厢没看见古月荔,有些奇怪,“姑娘,古月姑娘呢?我把白粥和小菜拿来了。”

闫憬示意愿喜放下托盘,“他又不想吃,有事就走了。四爷用过早饭了没?不嫌弃的话,那碗白粥吃吗?”

湛昭笑着点了点头,便也坐在了闫憬对面,慢慢的吃着粥,吃了几口后才开口,“不知那位古月姑娘来找闫姑娘,是为了什么事?”

闫憬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放下筷子,接过愿喜手上的茶盅喝了一口,漱口后以手帕掩住嘴吐了,又接过愿喜手上的盖碗喝了一口,才抬眼看着湛昭,“她来与我道别,她本来也要去桦荫镇的,谁知家里来人在上一站上了车要接她在平陵县之后的下一站下车。我之前忘了问了,四爷是到平陵县办公务吗?”

闫憬说话之间,湛昭已经把手里那碗白粥吃完,他放下碗筷,接过愿喜递过去的茶盅漱完口,才摇了摇头,“我是要到桦荫镇下面的迎画村祭拜我的生母,恰好听二姐姐说闫姑娘要回桦荫镇祭拜生父与祖母,便请缨与闫姑娘同行了。”

闫憬听了这话,额头上有根筋突然跳了下来,顿时让他疼的身子都抖了下,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蔓延了全身,不太美妙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看着湛昭的眼神都变了。湛昭却好似没察觉一般,还自顾自说着到了桦荫镇后的安排。

不一会,湛昭的小厮行平找了过来,湛昭便起身告辞,说等火车到了平陵县后他来接闫憬下车。闫憬目送他出了包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愿喜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收拾餐具都小心了几分。闫憬想了想,起身回了里间,坐在已经挽起纱帘的床上,盯着屏风出神。之前起床时,他瞄了这屏风一眼,觉得与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现在没事,便打算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同。

闫憬盯着屏风上的山水画看了许久后,终于在中间第二扇的左下角发现了不对之处,那里的山脚处,多了一个人。那人并没有被完全画出,只是露出了半边身子,只是那半边身子上的衣服,看着实在熟悉。他下意识的抬起了胳膊,看了看自己袖子,袖口处滚了一圈彩色丝线扭成的小团花,又看了看画里那人的袖口处,虽是黑白色的,但看图案还是能看出是画了与他袖口处一样的小团花的。

闫憬眯了眯眼,画里突然多出的人是他?是谁画上去的?这个包厢里一直都有人在,若不是外面的人,那就只能是愿喜与两个小丫头中的一个了。他又想了想,觉得不一定是她们,也许是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干的。他晃了晃脖子,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已到了端午时节,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看着还挺舒服。他正这么想着,听到T7火车鸣笛了两声,很快就进了隧道。

闫憬已经有了准备,但眼前突然一黑,还是有些不适应,本能的就离开窗口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感觉自己撞到人了。他一惊,本能的就去摸袖子的百年,等只摸到刀鞘后才想起百年不知丢在何处了。他也顾不上多想,双手快速捏诀往后打了出去,但感觉打空了。他紧张起来,可下一秒眼前就亮了,T7火车出隧道了。

闫憬立即上前一步再转身,身后空无一人。他四处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床上,枕头被人动过了。他走过去拿起枕头,就看见了百年,他盯着百年,听到愿喜在外间叫他,才放下枕头拿起了百年。

拿起百年的瞬间,闫憬听到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立即循声看去,车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闫憬快步到了车窗前,正要探头出去查看,又听到愿喜叫他,不得不回头应了一声,语气中有些不耐,“什么事?”

愿喜走进里间,手里捧着一套衣服,脸上神色有些不安,“姑娘,这是四爷送来的衣服,说是送给姑娘的端午节礼之一,其他的节礼,等到了平陵县再补上。”

闫憬瞄了那套桃夭色的衣服一眼,“收下吧,等要下车时再叫我。”他话音刚落,又听到T7火车鸣笛,然后就进了隧道。黑下来的一刹那,他又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但绝对不是愿喜,因为他闻到了很淡的栀子花香。

闫憬的心跳快了起来,就他认识的人当中,身上有栀子花香的只有湛韫一人。他轻轻吁了口气,也没多想竟伸手就摸了过去,然后,他的手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接着他听到了湛韫的声音,湛韫轻声的唤了他一声。

闫憬的欣喜在听到湛韫唤出的那一声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涌起了不安。他从来告诉过湛韫他的真名,可现在湛韫唤出的那一声不是闫澄澄,而是闫憬。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两人都靠在了一起,又怎么可能听错?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唤出了他真名的湛韫,不是真的。

闫憬犹豫了一瞬后,握紧百年对着湛韫就刺了过去,但就在此时,T7火车出了隧道,他眨了眨眼,清楚的看见里间里没有旁人,当然也没有湛韫。他站在原处,还维持着刺出的动作,等了会后有些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才慢慢的收回了百年,坐在了床边又盯着窗外出神。

此后直到平陵县的火车站,没有再过隧道,自然也没有出现奇怪的人。火车缓缓进站后,闫憬收好百年,又瞄了一眼屏风第二扇山脚处疑似自己的那人,便出了里间,见湛昭已经在外间等待,就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下了火车后,湛昭提议先在平陵县休整一日,明日再往桦荫镇去。他说着这话时,看着闫憬微笑,“我还想为闫姑娘准备一份特别的节礼呢,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机会,还望闫姑娘不要拒绝我。”

闫憬现在心情很不好,听了湛昭这话,眼皮掀了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四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而且二姑娘又委托了四爷,那我一切听四爷安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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