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本还想再问些事,可湛中律却突然起身,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卧房看。闫憬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卧房里面只点了一盏小烛,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看什么都像是藏在暗处的妖魔鬼怪。闫憬是没能看出卧房里有什么不对,便看向湛中律,“中律少爷你看见什么了?”
湛中律猛地回过神来,看向闫憬的神色变了,“你看不见?”
闫憬顿时脸色变得惊慌起来,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画,起身快步向卧房走去,先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随即将门关上,转头看着湛中律勉强笑着,“里面就是些家具,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中律少爷应该是看错了,这大晚上的,我也不适合留你多坐一会,愿喜,愿喜!送中律少爷出去。”
湛中律没再说什么,径直向堂屋门走去,到了门口,愿喜正好掀起了帘子,他并没有立即走出去,而是回头看向闫憬。此时闫憬已经回过头,卧房的门也打开了一条缝,他正贴在门上通过那条缝往卧房里张望,嘴里还无声的说着什么。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正看着,闫憬突然猛地回过头来,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最后与湛中律对上了目光,他呆了呆,随即看向走进屋子的愿喜发起火来,“我不是说了送中律少爷出去吗?你是没听到吗?还不快点!”
愿喜也被突然发火的闫憬吓了一跳,忙向湛中律做出了请的手势,神色间带了些哀求的意味。湛中律看着闫憬笑了笑,随即转身出了屋子。愿喜回头看了闫憬一眼,也忙跟了出去。五六分钟后,愿喜回来了,掀开帘子进屋就见闫憬坐在凉榻上,卧房的门也开着。她有些小心的走了过去,“姨娘是与中律少爷吵架了吗?”
闫憬正在喝水,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没有呀,我就是吓唬吓唬他,谁叫他到处乱看呢。愿平那边有消息了吗?”
愿平这两日都不在湛家,自从闫憬让他单独和每一个联系人再次联系一次后,他就忙得连吃饭睡觉都没有时间。可就是如此,还是有几个联系人没能联系上。他也知道闫憬肯定在意这事,便每隔半日就让人到湛家后门,托甘楚给愿喜报个平安。愿喜听了闫憬的问话,连忙摇头,“他还没有回来,不过倒是报过几次平安,想来他人是没事的,只是不知道联系到了多少人。”
闫憬也知道这事急不得,“让他尽快吧,之前我与你说过的,这院子里的人你都要注意,有能用的就派她们做些事,你可别忘了。”他又与愿喜说了些事,便洗漱休息去了。他的精神还是很不好,又因为突然出现的绘画天赋而一直不停绘画,整个人现在疲惫极了,躺到床上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
闫憬前半夜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梦里都是各种稀奇古怪毫无关联的事与人,到了后半夜时,他梦见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引走了他梦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使得他后半夜睡了个好觉,直到快中午时,才被愿喜叫醒起来喝药,给伤口换药。他心情很好,午饭也多吃了些,中午时躺在游廊上的躺椅上,一边摇晃着一边吃点心水果品茶,吃累了就在躺椅上睡了一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闫悦一直在他身边飘来飘去的缘故,他竟不觉得热,很舒服的睡了一个下午才醒来。
闫憬吃晚饭时,愿平回来了。不过三天的工夫,他整个人竟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好,但思维还很清醒,一五一十的把这三天的事详细的与闫憬说了。从闫憬被湛霜月再次带回湛家开始,就与愿平联系的那些人,他都联系上了,没少一个。绝大多数都没有新消息,只有一个从外地回来的,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人叫梁盛德,在陈芷荷手下做事,前些日子他去外地办事,今日中午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见陈芷荷就被愿平拦住了。
梁盛德告诉愿平,他这次是去天京城下面一个叫犀江的小城办事,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就在他办完了事回来的前一天,犀江城突然戒严,紧接着当天夜里,就有人先是开了三枪,随即整个犀江城枪声不断。这枪声响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日清早,他从躲藏处出来查探情况,听到不少人说犀江城的城主农鸣时反了,已经将圣弘帝的人马杀的杀,俘的俘,而湛大帅的人马也是一样的下场。农鸣时严查犀江城,将没有犀江城户籍的人全部赶出了犀江县,梁盛德也是因此才出了犀江城,他不敢多停留查探情况,日夜兼程赶回了天京城,被愿平拦住后,与其简短交谈了几分钟后,他就急匆匆的向柿意庄赶去了。
闫憬让愿喜拿来了天京城的地图,算了算犀江城与天京城的距离,眉头就深深皱起的沉思了会,抬头看向愿平,“我要去柿意庄,你让愿安跟我去,你好好休息。愿喜你管好院子,五梅拿上地图跟着我去二姑娘那里一趟。”他说完就起身出去,带着五梅快步去了湛霜月的院子。
湛霜月的院子里喜气洋洋的,不光湛家那些姑娘们都在,好几个姨娘也在。闫憬径直进了堂屋,没理任何人看着湛霜月就说有急事要与她商量。湛霜月见他神色严肃,便笑着招呼了众人几句,她便带着闫憬进了卧房。闫憬让五梅留在了卧房门口,自己拿着地图进去,随即把地图铺在桌上,点着犀江城看着湛霜月,把愿平告诉他的事,都告诉了她。
闫憬说完后,等了会见湛霜月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就继续说下去,“这里离天京城有一千七百里路,若是农鸣时想打进天京城来,这条路的其他小城不做抵抗的话,最多二十天,他的人马就会到达。”
湛霜月整个人还是懵的,她不知道闫憬突然告诉她这件事是什么目的,现在即使知道农鸣时有可能在二十天后就会打到天京城来,她也还是不明白闫憬是什么意思。“我实在不懂,这个人他反了,圣弘帝定会派人去镇压的,父亲也不会坐视不管,就算这一路的其他小城都不阻拦,他也未必能打进天京城来。你告诉我这件事,是要我做什么吗?”
闫憬笑着点了点头,“对。二姑娘,一个绝佳的机会来了,抓住这个机会,能助你尽早的成为神洲国新的帝王。农鸣时反了,只靠他一个人是肯定做不到的,他必定有帮手的,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他是与其他小城的城主联合,还是与主城的城主做了交易,但不管如何,他现在绝对不能失败,必须继续反下去,使得更多人加入进来与他一起反。我们需要推波助澜,让反的人遍地都是,但这些反的人必须是由我们控制的,在我们需要他们反的时候,他们就反,不需要的时候,他们就销声匿迹。”
湛霜月看着闫憬,还是不怎么理解,“我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反的人,而且我让人去反,对我尽早成为新帝,有什么帮助?”
闫憬想了想,“你觉得在有人反了而你父亲不愿意出兵的情况下,圣弘帝要如何做?”
湛霜月也想了想,“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想办法将湛家当做人质逼着父亲去镇压反了的人。”
闫憬点头,“没错,你要成为那个能给他助力的人质。你能现在就进宫吗?”
湛霜月呼吸急促了些,她察觉到闫憬要她去做的事是一件无法回头且赌上了整个湛家的大事,可不知为何,她不但不觉得害怕,心里反倒跃跃欲试。她一手握紧了桌子稳住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子,深呼吸了几次后,盯着闫憬的双眼,“我能。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闫憬欣赏湛霜月这种态度,但也不能不提醒她风险有多大,“我要你做的事,如果成功了,你可能几日里就成了新帝,但失败了,整个湛家都要陪葬,你要想好。”
湛霜月笑了起来,抬手抚了几下头上那支新作的凤钗,最后轻轻弹了下凤嘴里叼着的珠子,使其在凤嘴里转了几圈后,她又按住了珠子,再次抬眼看向闫憬,眼里满是坚决,“我想好了。”
这次是闫憬深呼吸了几次后,往湛霜月面前探了身子,压低了声音,“我要你现在进宫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弄死皇后;第二件事,必须在明日天亮前,成为新后;第三件事,弄死皇室所有成年男子。”
这三件事,任何一件想要在一夜间完成,都可谓是登天的难度,更何况至少要完成两件。湛霜月与闫憬对视,一盏茶工夫后,她点了点头,“第一件事不难,我这些日子为皇后侍疾时,身上一直带着与她药性冲突的香囊,她随时都可能没命,我进宫时多带上几个香囊就行。第二件事,只要我能够让帝上相信立我为新后,父亲就会继续为他卖命,也不是不能做到。但第三件事,有些麻烦。因为皇后病重,帝上让太子前往辉鞍城太庙为皇后祈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而荣亲王也被外派,说是明日早上才能赶回来。除此之外的其他皇子,最大也才十岁,都住在宫里。”
闫憬听到这里,刚要说什么,湛霜月抬手示意他听她继续说,“关于第三件事,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去解决,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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