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道却立即摇头,“是只有你才能把她的魂带回来。她的魂被人带走了,你能带回那个人,只要那人回来了,她的魂自然也就回来了。”
她这话一出,旁人怎么想,闫憬是不知道,他心里是立即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湛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心里笃定坤道接下来一定会说出这个名字,并且一定会向旁人再三明言只有他才能带回湛韫。
坤道说完这话后,却没有急着继续往下说,而是转头吩咐下人们准备一些东西。她告诉所有人,在木繁枝的魂被带回来之前,她需要先护住木繁枝的魄不再丢失,若是魄也丢失了,那么即使魂带回来了也无法再回到木繁枝的身体里。等那些东西拿来,坤道就开始画符,还用朱砂笔在床板上与地面上各画了一个法阵,最后还在门窗上用刻刀刻了符阵,用朱砂描红。
坤道做这些事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都静默无声的看着她,湛晖虽一直紧皱眉头,几次要说话,都被张清溪拦住了,他最后转过了头,就盯着屏风看;湛暄倒是比他平静,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而湛露月则是坐在椅子上一直低着头哄着女儿,谁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湛昭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卧房门口不远处,一直看着卧房里发生的事;湛星月却也如湛露月一样低着头,只是盯着自己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闫憬也没再急着走,一直看着坤道做事,直到她做完了所有的事,走出卧房走向他的时候,他抢先说话了,“我找不到那人的,不要指望我了,她的儿女们都在那里,你还是跟他们说去,让他们想办法吧。”他说完就起身要走,却被坤道拦住了。
坤道微微一笑,“我也知道只有你要带回那个人很难,但也知道你有很强大的助力,你可以让那个人,”她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帮你,帮她的姊妹们。”
闫憬闻言先是深深看了坤道一眼,随即看向湛晖等人,“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让我去找帝上,来帮忙找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就为了找回这个人所谓的魂吗?太太这个样子,真的是魂丢了吗?确定不是生病吗?”
湛晖等人互相对视,却没有人回答闫憬的话。但坤道也不慌,“你确定不帮她吗?她清醒地活着,比这样丢了魂如傻子一般躺着,对你对那位都好。你可以先问问那位的意见,我就先走了,贵府上有人知道如何找我的。”
闫憬抬手,“我不会去问的,要问你自己问去,四爷,借一步说话。”他说完就先出了门,走到了院中凉亭里等着,不一会,湛昭就过来了,还跟着湛星月,但快到凉亭时,湛星月就停住了脚步,低头欣赏花圃里的花草。等湛昭一人进了凉亭刚坐下,他就低声开口了,“我让人把杏棠的尸体送回去了,不用谢。”
湛昭笑了起来,“这句不用谢不该是我说吗?我把她留在身边,不是为你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吗?”
闫憬知道湛昭依然认为他并非是原版闫澄澄,所以才会一直试探,只是可惜,湛昭一直没能找到真凭实据。他想到这里,眉心跳了下,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现在又死了一个湛大帅,湛老太太也死了,木繁枝也成废人了,湛家现在可以连一个服众的当家候选者都没有,怎么湛琪还没出来把他看中的人推出来当湛家家主呢?想到这里,他看着湛昭,缓缓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一手握住百年,一手开始捏诀,“哦,我倒是不知道她对我而言,会是什么隐患?四爷不如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让我有个辩解的机会。”
湛昭抬头看着闫憬,脸上笑容不改,“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姨娘不好奇为何老祖还没出来主持大局吗?是因为我说不需要,我对老祖说我能管理好湛家,老祖了解我的能力,所以他去了别的地方做别的事,顺便等着我成为湛家新一任家主的消息传遍整个神洲国。为了这件事完美无缺,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杏棠牢牢地控制在我手中,以此来威胁一些人不要再起不该有的心思。姨娘要不要猜猜那些人都是谁呢?”
闫憬没说话,只是又往后退了一步。湛昭看着他后退,虽还在笑却多了些无奈,“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吗?我不会害你的,相信我,澄澄。你不想知道老祖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吗?你也不想知道那些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人是谁吗?更不想知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吗?澄澄,你被骗了。你是一个诱饵,被有心人放进了这个世界,目的是为了引出老祖。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很多事都不能细究呢?”
闫憬坦然地与湛昭四目相对,对于他的话表现出了毫无兴趣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事不能细究,你也不说清楚,那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能细究呢?你还说我是一个诱饵,可我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庶子的女儿,生下就养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若不是为了代替闫泠泠进入湛家冲喜,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回到天京城。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成为引出湛琪的诱饵呢?比起你刚才说的那些让我听不懂的话,我更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要这样试探我,为什么非要认定我是假的呢?我说过很多次了,拿出证据来,把证据放在我面前,让我心服口服。不然,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我不想再听到了。”
闫憬说完就要走,湛昭立即起身,“老祖去了秦淮城,他要去杀了湛韫。杏棠是艾珩的人,包括她的哥哥杏常、她的姑姑百里嬷嬷。而姑姑,是艾琰的人。”
闫憬呆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迟疑的反问了一句,“什么?”
湛昭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澄澄,你要知道,这件事牵扯太多人的利益了,有希望湛家上位的世家,也有希望依然是艾家掌权的世家,还有想自己登上御台的世家与想从这些大世家争斗中得到好处甚至可以改变阶级的中小世家,以及只希望能有一口热饭吃能有一间屋住能有几亩薄田养活一家老小的无数百姓,现在还多了他国的虎视眈眈。整个神洲国的每一个人都是息息相关的,每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有可能会使得神洲国往上走,但更多的是可能会使得神洲国跌入泥沼,再无能够站起身的一天。艾家虽已经烂了,可因为太多的人信服,那就不管是谁都不应该轻易的取代艾家。所以当父亲再一次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我杀了他,老祖是赞成我的,给我找了父亲的替身,把父亲变成了成功造物,命令他去保护艾家。澄澄,我在保护这个世界,哪怕在旁人看来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闫憬听到这里,眯起了眼,对于湛昭最后那句话根本是不信的,而对于他此前那一大篇话,自然也是不太信的。闫憬见湛昭说完后,就定定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便眨了眨眼后啧了一下舌,“我就有一个问题,你跟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要对湛霜月动手了,是吗?”
湛昭脸上那一直温和的笑容僵了下,看着闫憬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疑惑与审视,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刚才那番真心实意的话,怎么会让闫憬听出了自己都没想到的意思的?他这么想着,就没有立即回答闫憬的问题。
闫憬见湛昭没有回答,就默认自己猜出了湛昭那一番长篇大论的真正含义,他冷哼了两声,“你也是支持这神洲国依旧应该由艾家掌管,对吗?凭什么呢?艾家以前做的如何,我是不知道,但就这些年来看,至少圣弘帝艾衍作为一个掌管者连及格线都没有达到,不是吗?世家为了利益如何争斗,我没兴趣了解,你也不用给我说明。我就再问你一件事,现在的神洲国百姓,都有了一口热饭吃吗?都有了一间屋住吗?都有了几亩薄田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吗?”
湛昭没言语,他看着神色看似平静身子却微微颤抖着的闫憬,有些疑惑,不明白闫憬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本想问清楚,却察觉一道寒光迎面刺来,本能的就身子往后倒去以此避开,随即再抬手抓向闫憬的手腕。闫憬任凭他抓住自己握着百年的手腕,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后,另一只手就抬起盖在了湛昭的手背上。
湛昭顿时感觉手背上如同被毒虫咬了一般,火辣辣地疼,还快速红肿起来,这红肿还顺着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手臂上蔓延。他瞄了一眼已经变成黑色的手臂,反手抽-出腰间的枪抵在了闫憬的额头上,“解药。”
闫憬笑了起来,嘴角咧得大大的,“不要怕,这不是毒,不会死人的。这不过是我对你的一个小小的诅咒。湛昭,我诅咒你这个伪君子,永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么现在就开枪杀了我,要么就等着被我杀死。现在就做出选择吧,湛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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