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你、你……”
裴异结结巴巴地找补,“你对面的咪。”
“原来如此。”
高云笕挠了挠头,在两个人的关系,不经意拉近的时候,说了一点自己的私事,“我也养了一只,比它瘦一点、也比它长一点,三年多呢,跟家人没区别。这个暑假,答应了舅公来珠港,又不想跟它分开,就把它也托运了过来。没想到……唉!”
“怎么,它、它……”
主要是,高云笕的语气太悲凉。
这么个上小学的年纪,却发出了一声,沧桑过百年的沉重叹息。
裴异被感染到,一下子联想到了特别不好的事。
他怕说了出来,阿云更伤心,话到嘴边,就又打起了结巴。
“我把它弄丢了。”
高云笕难过到想哭,是在同裴异讲讲清楚,这具体是一件什么事,也是在不知多少遍地自责,“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想,它不会再回来了。唉,早知道,就不该托运它过来,留在家里,顶多分开两个月,又能再见了。唉!是我太贪心了,被惩罚了……”
一听到是“丢”。
裴异暗中悬起的一颗心,暂时落下了。
他安慰起了高云笕——
“它只是不见了,又不是没了。”
“它只是不在你身边了,又不是不在地球上了。”
“你们每天看到的太阳,呼吸的空气,都是一样的呀!只不过,不在一起看了。”
“你见不到它,但是,你还有你的想象。”
“你想啊,抛开了空间,在同一时间里,你们还是在一起的……”
……………………………………
高云笕觉得,他被裴异稀奇的观点,绕晕了。
但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此刻,他的情绪,从失去家咪的难过中,抽离了出来,他对眼前这个能“出口成章”,滔滔不绝的同龄人,充满了好奇,“小异同学,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小异?
裴异愣了一下。
又一想,两个人的名字,诊断报告上都有写呀。
自己有心看到了他的名字:高云笕。
看来,高云笕也很有心嘛。
“我……我这个人有怪癖的。”
裴异点了头,又摇头,最后说,“不是什么书都爱看,比较喜欢看推理漫,和推理小说啦。”
“推理?怪不得。”
高云笕的心理,感到一丝丝的惊喜,他天生是个淡人,做不出很大的表情来,但在语气上,已透出了,平常不大有的微妙雀跃,“最近,有一本推理小说很红,叫……叫那个《复大夜惊魂》,小异看过没?”
这么巧的么?
裴异拼命点头,“刚刚看完呢!”
两个人挑完了花篮,出了道具室,往楼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聊着《复大夜惊魂》里,每个角色的行为、动机,和那些出其不意的情节,过程中,高云笕一字、一顿,都好温吞,而裴异呢,时而高亢,时而低落,一分钟之内,能迭换出十几个表情来——
无论语言,还是表情,都异常地丰富。
他给了裴异一个高度评价——
“我觉的嘞,你这个精力好充沛,好适合当童星的!”
“是、是么?”
裴异一紧张,或是羞涩,就容易结巴。
两个人正在闲聊,聊他感兴趣的话题,不可能紧张的啦。
排除了紧张,就剩下羞涩。
为什么羞涩?
突然被夸长得帅……
嗯,是没有直接夸了啦。
但是,当童星的必备条件之一,不就是得长得好么?
嗯,是变相地夸啦!
***
黄家老宅,绕湖而建。
湖是四季不冻的天然湖,唤名胭脂湾。
为新人准备的红毯,会从胭脂湾的岸边,铺到礼堂。
裴异和高云笕手中的花篮里,堆满了刚采摘下来的新鲜的花。
由于花种珍稀,成了型的花卉,汇到一处,自然地就混出了,调香师刻意去调配,都调配不出来的醉人之香。
凡接近者,吸一鼻子,都跟喝了白酒一样。
采花的花仆,也要戴上口罩。
而此刻,手持花篮的两个小朋友,一点事儿都没有。
礼仪师对他俩的定力,满意极了。
练习撒花前,一边纠正着他俩的表情,一边千叮万嘱——
“你们两个人,要互相照应,团结一心。”
“最好呢,每一次抓的瓣数,都差不多,就……半个拳头那么多吧!”
两个小朋友,乖乖地点了点头。
正要抓一把,来撒撒看,礼仪师又开口——
“不,不行!”
“小异的拳头大,多抓一点,阿云的拳头小,少抓一点。”
“我去如个厕,你俩多练习一会儿,尽量一左一右,撒出来的花,差不多分量。”
说着,礼仪师就走开了。
俩人开始培养默契,同时抓取篮中的花,向斜上方抛撒。
练完了手臂动作,再练步伐。
高云笕走着走着,从裴异的对面,走到了同一侧,软软地同他讲,“那个,我……我有病。婚礼那天,肯定会出现很多人,我怕紧张,紧张到犯病,搞砸了这个环节。小异同学,你说,我现在退出,来不来得及?”
裴异:“?”
他探出手背来,在高云笕的脑门儿处,停了停。
不是太冷,也没有太热。
就,正常人的正常体温啊!
然后,他好奇地问,“敢问,是什么病?”
“刚刚,在道具室,我不是同你讲过么?我把家咪带了过来,又不小心弄丢了,这心里,自责又难过。”
裴异看得出来,高云笕是真的难过。
每次提起丢了的咪,从眼神到脸色,到声音,都会止不住地黯然。
高云笕黯然地,继续说着,“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大正常了。”
裴异:“?”
他将高云笕由头看到脚。
没看出来,跟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他很是纳闷,“敢问,有多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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