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曳震惊,脑子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比如造出孩子的另一半是谁?是孩子的爸爸还是妈妈?胎生还是卵生?
王小典最近和谁走得比较近?
公司的产假可不好批啊,等等,他们试用期还没过,这要是被领导知道肯定直接不过了,不行,王小典还想不想干了另说,这还关系到他的200块奖金呢,这事得先瞒下来。
“师傅,快帮帮我!”
“帮帮我,帮帮我的孩子!”
地上俩人还在边爬边喊,他们本来就离门口不远,很快爬到了许西曳脚下。
“师傅,帮帮我,我不想生孩子,不不,我的孩子快不行了,帮帮我的孩子,不是不是……”王小典自己都不知道在喊什么,哇的一声都快哭出来了。
许西曳意识到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当务之急安抚大人情绪,查看大人和孩子状态。
他蹲下来一手扶起一个,一边还不忘说道:“好的,好的,我这就扶你们起来,有孩子了就不要用这种姿势爬行了,可能会伤到肚子,你们如果实在想爬的话……”他试探着建议,“要不反过来?背部朝下?”
他语气认真,一副深思的表情,看王小典和陆能似乎不能理解,他暂时松开俩人,然后双臂往后撑,下腰,四肢着地,示范地来回走了两步。
许西曳:“就是这样,这个行吗?”
王小典和陆能目瞪口呆,张着嘴“帮帮我帮帮我”都不喊了。
许西曳见他们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叹气道:“算了,实在不行,孕期就不要爬了,不用灰心,每个人身体素质不一样,等孩子生下来你们想怎么爬都行。”
直接用人形在地上爬,许西曳其实有点别扭,夜间的阴暗爬行是为了解压和放松,这种时候还维持人形就显得本末倒置了,所以从小到大他没用人形爬过。
哦,当小宝宝的时候应该有。
很多人……尤其是外乡人的本体大致都是人形,许西曳也只好用人形给他们示范了。
他看了看自己沾灰的双手,眉头微微蹙起,用本体爬就从来不会这样,他小心地跨过地上人的身体,先去洗手了。
王小典:“……”
陆能:“……”
这就是你爱护孕夫的表现?
王小典和陆能可能真的被许西曳从头到尾这番表现震傻了,两人并排趴在过道,从闭嘴后到现在都没出声。
在他们的对面,洗手间的门口,那个女人还趴在那里,她面对他们,惨白的面孔越来越怨毒。
但许西曳是看不到她的,在没有借助王小典和陆能的视线或其他感知的情况下,女人在他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因此,许西曳走进来时,许西曳为他们示范如何背部朝下爬行时,有好几下就是踩在女人身上的。
感知是相互的,许西曳感知不到女人,女人当然也感觉不到有人踩在她身上,但在王小典和陆能眼里,这幅场景就显得古怪而滑稽了。
王小典想,精神污染肯定是有强弱之分的,当后者的污染强过前者,前者的污染就被覆盖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师傅反过身体,踩在女人身上的样子,恐怖的气氛的下去了,怪异的感觉增加了。
幸好他师傅不是污染源用来传播污染的异常现象,要不然他可能就不会只觉得怪异了。
“帮帮我!帮帮我!”女人还在他面前,面目狰狞,声音明明很虚弱,但又显得很狰狞。
王小典忍不住小声抱怨:“我也怀孕摔倒了啊,你不能去找别人吗?”
是的,他还是觉得自己怀孕了,但没到需要趴在地上一直喊个不停的地步。
他肚子里的孩子……应该还行?
陆能现在的情况和王小典差不多,他慢慢冷静下来,脑子恢复部分清明。
从感觉和认知来说,他肚子里有个孩子,但理智和经验让他知道,他不是真的怀了,他只是受了精神污染。
要冷静,不能去想,否则他肚子里可能真会有个孩子爬出来。这就是污染源的恐怖之处,它会利用你的思维想象更进一步加深污染。
陆能以前是个基层警察,为人热心脾气好,面对再鸡毛蒜皮的事都有耐心,他现在自己反应过来了也不忘立即告诉王小典,“不要再去想孩子的事,你没有怀孕。”
王小典表情有点懵,他心想他怀了啊,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怀没怀他肯定比陆哥清楚,他还没开口反驳,许西曳擦干手过来了。
他把两人扶起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我听你们没叫唤了,所以没急着送医院。”
“我没事,谢谢师傅,我现在好多了。”王小典抚着肚子道。
陆能也说道:“没事了,谢谢你。”
话到这里了,他是觉得他们可以从洗手间走人了,但许西曳忽然脸色一肃,抱臂看着他们道:“行,既然没事了,说吧,孩子是谁的?”
“是……”王小典卡壳了,孩子是谁的?
陆能:“不,我们没有怀孕,我们是……”
陆能说到一半没说下去,他肚子里有东西在动,太明显了,这动摇了陆能的理智。
许西曳不关心陆能,他只关心自己的徒弟。见也连孩子是谁的都想不起来的模样,顿时一阵头大。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陆能竖起耳朵,紧张起来,直到看到进来的人是蒋雾宁和李清。
蒋雾宁和李清不是听到洗手间的动静赶过来的,雨声太大,她们隔得又远,听不到,她们找过来纯粹是因为陆能去的太久了。
只是她们没想到,来到洗手间看到的是陆能和王小典各自一手捂着肚子和许西曳相对无言的场景。
李清性子比较急,一进来视线就不住在洗手间打量,“你们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了?”
“别乱看。”陆能提醒她,他知道李清现在看不到,但再看下去就不一定了。他们已经有两个孕夫,要是再多一个孕妇事情就很不好办了。
“行。”李清听劝道。
蒋雾宁见他们神色算得上镇定,就将注意力放到了许西曳身上,打招呼一般说道:“还没回家啊,是有什么事吗?”
许西曳对她印象不错,见她面带微笑,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顿时有了找到人接手烂摊子的感觉,而且她提醒他了,时间不早了,他还想去大雨里畅快爬行呢。
“事情是这样的,”他头疼地跟蒋雾宁说,“这俩人怀孕了,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这个先不说,送到医院也能确定是胎生还是卵生,但你们还在试用期,如果还想继续在公司干,事情就得保密。”
“……啊?”饶是蒋雾宁这样的也被这个消息弄得反应不来,李清更是瞪大了双眼,一副有无数话可说,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得闭嘴的模样。
许西曳还在盯着蒋雾宁要她发表点什么,蒋雾宁很快反应过来了,表态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他们的,真是麻烦你了,对了,我记得你对这种糖果很感兴趣,吃吗?”
说着她从口袋掏出几颗给许西曳看。
许西曳小心翼翼拿了一颗,“谢谢,我要这个就好了。”
其他颜色都有了,只有这种金黄色的他送给了张哥,现在补全就好,拿太多就不好意思了。
“那我先走了,他们交给你?”
“当然,拜拜。”
许西曳也说了一声拜拜就走了,走之前还看到王小典巴巴看着他,他故意板着脸没理,他可没有照顾孕夫的经验。
许西曳的脚步很快消失了,灯光逐渐变暗,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她发现陆能和王小典的目光偶尔会落到她们脚边,然后很快移开,意识到这里不能多待,说道:“先离开,回宿舍再说。”
几人叫上在办公室的小李很快回了宿舍,蒋雾宁问道:“怎么样,清醒吗?”
陆能先说:“我很清醒,我叫陆能,我是A市调查处的一名调查员,我看到的应该是尖头口中那个死在洗手间的女人,我怀孕了,不,我精神污染了,我很清楚知道这一点,但我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
蒋雾宁对他笑笑,想先听听王小典的说法。
王小典言之凿凿:“我也很清醒,我是王小典,我来自A市,毕业三个月,我很确定我怀了孩子。”
蒋雾宁沉默了一瞬,然后按照规矩开始说自我介绍:“我是蒋雾宁,一名来自A市的调查员,不管现在什么感觉,我劝你们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肚子上,女人的脸还记得吗?”
陆能:“记得。”
蒋雾宁:“那就好,今晚也不算毫无收获。”
接下来李清用同样的方式做了自我介绍,她说她也在办公室看到了挂在吊扇上的尸体,时间不长,没到认知不清的地步。
小李:“我是李为言,我来自A市。”
他的声音很小,人显得很沉默,相比昨晚的认知不清,至少今晚他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但不知是不是蒋雾宁的错觉,她总觉得小李的五官扁平了不少。
“你在办公室的时候在看什么?”她问。
小李不太敢看她,依旧很小声地说:“看尸体,许西曳把那个女人取了下来,吊扇上没有尸体了。”
“看出什么了?”
“没有。”
*
夜晚的雨下得很大,天空又暗又沉,看上去似乎和整座城市融为一体。
许西曳站在公司门口,人类的身体一点点消失被黑色所覆盖,一开始它像一张缓缓延展的黑幕雾,雾气向上延伸化出无数细肢踩着雨点往外攀爬。
没错,许西曳想踩水。
人形踩水只能用两只脚在地面踩,他不一样,他可以踩着雨点在空中扭出任何奇形怪状。
雨的下落速度有多快可想而知,这绝对是在剧烈运动,但这很解压,也很有趣,反正许西曳很喜欢,喜欢到还没得到的蓝眼睛都要排后面。
当然不是说今晚不去找人了,而是爬够再去。
贺随今天很倒霉,白天还好,没遇到什么事,到了晚上对他出手的诡异一路就没停过。
夜晚当然是危险的,两只诡异互相瞅一眼都可能打起来,但有些东西想要探查清楚必须晚上行动。
他拥有身份,晚上在外行动时只要尽量避让,基本不会有诡异上来找茬,今晚不一样,没有理由,不打招呼,瞅一眼就从暗处扑上来。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抢了他们的珍宝,被全城追杀。
到酒店总算消停了,他身上已经湿透,衣服上是各种带毒的黏液和血迹。
贺随有些暴躁,皱着眉头一边解扣子一边往浴室走,银蓝色的眼睛时不时有电光闪过。
他在浴室待了半小时,柔和的水汽压下了那股暴躁,但一出来他就察觉到不对,有东西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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