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企查查上可以查到的公司，张先生先看了下法人信息，不姓赵。

这位不姓赵的法人名下还有几家其他公司，有的规模很小，有的资产过亿，官网公众号一应俱全。

不管是法人，还是赵先生推荐的公司，看上去都很像那么回事。赵先生推荐的公司，甚至还有看上去非常靠谱的股权穿透。

张先生是咨询公司的项目经理，主要负责收集汇总信息，做PPT和客户对接。在专业程度上肯定不如那些做测算搭框架的大佬，但懂的肯定要比企业里那些管理者要多一些，当然在收入上也要多一些。

而且张先生自己也知道，他们做出的那些框架和模式，落地实操的时候，可能并不好用。毕竟实际工作不是理论模型，有太多影响因素。

薪资的原因，模型落地的困难，在加上张先生本人很烦他接触过的那些，企业中的不可控因素，所以即使有企业抛过橄榄枝给他，张先生也没接。

赵先生发来的招聘岗位，理所当然的也是个管理岗，总经理助理。

岗位给得很高，薪资也相对高一些，比张先生现在的收入略涨、又涨得不夸张，也是个靠谱的，有吸引力的薪酬。

公司看着靠谱，薪酬看着也靠谱，招聘简章也非常正式。

但越多的靠谱与合理，反而让张先生越发的犹豫——这些靠谱背后是离了个大谱。

说实话，张先生不敢接这份工作，他不是试图拯救世界的中二小伙了。

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他也知道单凭自己，没法解决已经“两只脚踏进去”的怪事。

不会是电诈或者传销吧？

张先生怀疑起自己昨晚所见的真实性，开始往同样很可怕的另一个方向考虑。

张先生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有被盯上的价值。

……但谁知道他们是怎么选人的呢。

张先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以至于手上的工作进度缓慢。

好在过年加班，大家都心不在焉，没人注意到张先生的不正常。

张先生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合格的打工人一干就是一下午，等张先生再次想起赵先生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点了。

他直起身体揉着僵硬的脖颈，看见同事端着水壶从茶水间回来。

张先生用力眨了眨眼睛，同事的肩膀上、头上，都有一层浅淡的雾气，像是从茶水间带出来的水汽一样。

茶水间哪有这么重的水汽。

工作带来的困倦猛然间就被吓跑了，张先生飞快地缩回身体，把视线集中到电脑屏幕上。坐在他隔壁的同事也准备下班了，起身和张先生打招呼：“先走了哈，你也早点走哦。”

“嗯，拜拜。”张先生控制着表情，抬头和同事打了个招呼。

这位同事的头肩处，也覆盖着一层雾气。

等同事走了，张先生没有心思继续工作，找了个口罩戴上，也离开了公司。

路上行人稀稀拉拉，但无一例外，头肩处都有水汽般的薄雾蒸腾。

那必然不可能是水汽。

几乎是踩着点，赵先生发来了消息：“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先生握着手机站在寒风里，思考了大概有半分钟，删删改改发出了两个字：“面聊？”

“好。”赵先生立刻回了消息，“桥上等我。”

两人碰面，赵先生问：“烧烤店，还是去我家？”

张先生觉得两者没啥区别，都是对方的地盘：“随意，看你方便。”

“那去我家吧。”赵先生说，“安静一点。”

张先生的视线在赵先生头肩处掠过——没有雾气。

赵先生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装作不经意的视线，直接问：“看到了？”

张先生：“嗯。”

“那是人的气。”赵先生科普，“也是老话常说的‘三把火’。普通人的气，你现在应该都能看到了，有道行的会刻意藏起来，你看不到。”

“当然了，死物也是没有气的，但你分不出这两者的区别。”

张先生当然要问：“我为什么能看到？”

“你有这个能力，身上的气与别人不同。”赵先生丝毫不卖关子，“这也是我元旦那天会注意到你的原因。”

“那为什么我以前看不见？”

赵先生思考了一下怎么回答：“时机，时机到了，你才能看到。”

张先生没有接受这个解释，进一步追问：“什么时机？”

他们路过烧烤店，生意兴隆的小店里如同前两次一样挤满了客人，张先生特意往里面看了眼，一屋子的客人里，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两个人身上，能看到气。

忙前忙后的老板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见。

赵先生反问他：“你难道没有猜测么？”

张先生看着赵先生刷开门禁，跟着他走进了小区。

张先生没有回答，在迈过铁门的时候问：“这个小区，如果没有你带着，我是不是也走不进来？”

赵先生直接把门禁卡递给他，上面写着张先生知道的一个小区名字，赵先生说：“倒也没有这么夸张。”

这个小区离公司很近，张先生去过好几次，想在里面租房，但最终因为租金高昂作罢。

赵先生：“只是你找不到我住的那间。”

作为项目经理，张先生常年在外面跑，方向感很强，去过一次的地方，再去基本不用导航。第一次来时，他被小巷子绕晕尚情有可原，但在看到门禁卡之前，在去了两次烧烤店之后，张先生都没有意识到近在咫尺的是他去过的小区。

而在赵先生点破之后，张先生再看小区，就能看出熟悉的模样了。

没有风，但张先生背后一阵阵发凉。

赵先生告诉他这是个正常的小区，同时告诉他：“只是你没法找到我住的那间。”

张先生干笑两声：“很吓人。”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赵先生的声音很诚恳，然后他今天第二遍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先生跟着赵先生走进一栋住宅，与几位头肩上笼着雾气的住户进了同一部电梯。

高层住宅邻里关系冷淡，电梯里没人说话，张先生也在沉默中暂时逃避了赵先生的提问。

电梯门打开，赵先生示意张先生到了，张先生特意看了眼电梯里显示的楼层，然后才跟着赵先生走出去。

然后一个明显的、异常的恍惚感掠过，张先生不记得刚刚看到的是几层了。他注视着赵先生家门上贴着的门牌号，却怎么也无法把那几个数字记住。

所以找不到是这个意思？

张先生一边惊恐，一边又觉得好像不那么难以接受。

赵先生开门，按亮电灯：“请进，不用换鞋。”

一室一厅的独居公寓，有点年头的装修，玄关后是张餐桌，上面有锅垫、水杯、纸巾盒，还有随手丢在那里的手机充电线。

是个正常的、有生活气息的场景。

张先生稍微放松下来：“为什么是我？”

赵先生倒了两杯温水：“家里没什么喝的，将就一下。”他示意张先生坐下，“没有什么为什么。”

赵先生回答他：“看见了，就拉一把。”

“拉一把？”张先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整个人明显还是紧绷着的，他很勉强的笑了一下，“按照套路来说，我身上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气运低，所以才会倒霉得被小偷看中，之后又见鬼？”

“套路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常见，它不会成为套路。”赵先生肯定了他的说法，“但事实上倒也没有那么绝对。”

赵先生看着张先生，对方身上的“气”要比常人浅淡许多：“或许真的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也许是一场比较严重的意外，也许是健康方面的问题，说不准。也可能单纯的就是你最近运势低迷，过段时间就好了，什么都不会发生。”

“最严重的结果，你会因此死亡，但也有可能，意外之后、或者病好了之后，你又恢复了正常生活。”

“我们现在的见面，会变成梦魇一样不真实的经历。”

“事情不是绝对的，你可以做选择，可以就当做是一次正常的跳槽。”

“我说的拉一把，也有是拉人、招人的意思。”

张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意外和疾病，也可能带来中间档的结果吧？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赵先生：“也有可能。”

“就算我答应入职，工作交接也要一个月，如果在这一个月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呢？你们有办法化解？在我正式入职你们公司之前，你们也会对我负责么？”

张先生抛出了一连串很实际的问题：“不好意思，我现在心里很没底。既然是公司，那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有能力的人不多，一般发现一个我们就会尽力拉他入伙，如果没有我们能用得上的工作经验，一律当做管培生在各个部门轮训。”

张先生：“……虽然听上去很正常，但放在我们现在的对话里很怪。”

赵先生：“这一点还请放心，我们真的是正规公司，有工商注册的，既不克扣工资也不偷税漏税。”

“至于张先生你，你有丰富的管理经验。有能力的人都比较难管，我们确实是想让你来做管理。”

越发的怪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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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PART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