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检

我叫明川智斗,是立海大附属中学二年级的一名中学二年级学生。

拆开来说是因为,我不认为自己中二。

我的父亲是一名驻扎在日本海岸线的霉国大兵,我的母亲是倒霉听信了他的甜言蜜语的一位应召女郎,据说有我的第二年,我的父亲就服役期满,回国授勋,成了一名‘光荣’的退伍美军,次年迅速迎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霉国甜心,年仅两岁的我和我的应召女郎母亲,这对东亚母子就这么被他抛到了脑后,抛到日本海狭长的海岸线后。

说这样一段蛮长的悲惨过往,其实是为了我很穷这个中心论点做铺垫。

从中一开始,我的母亲不再向我提供除了住所外的一切生活保障,我从那时起开始到附近的便利店打工。

在便利店打工的优点是白天卖剩下的半价寿司盒饭等,会因为日本严苛的日品安全保障法分给当日打工的众人,我因为年龄小,长得好,一双蓝眼睛仰着看人时尤其叫人心软——另一位兼职的同事言,每每得到所有半价盒饭里品相最好、营养最丰富的牛肉或者金枪鱼拌饭,偶尔运气好,还能碰上没卖完的临期三文鱼。

天知道我去接三文鱼的手都是抖得,满嘴都是口水,好好说了‘谢谢关照’后火速冲到我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家——咦,这么一想,自从我母亲不怎么带人回家后,我岂不是住着单身公寓?——翻出烧烤盘清洗,把用来佐三文鱼的豆腐、味噌、年糕、冰箱里放了几天的青菜、竹轮等通通乱摆一气去烤。

然后因为吃的太杂、太咸、太乱,胃部光荣负伤。

向学校请假倒是还好,我的成绩常年位于大榜名单的前十名中游,过去参加过数学和英语竞赛,在老师那具备相当长袖善舞的人缘,常常有去办公室抱卷子被科任老师留下来吃巧克力或是橘子的经历。

班任听说了我的假条,很是关心了我一番,在得知我胃痛的关键罪魁祸首在于切片三文鱼后,沉默了一下,幽幽说:

“明川君,老师今年是当教师第三年,还没吃过一次三文鱼呢。”

于是我何不食肉糜地问:“为什么不买来吃呢?是不喜欢三文鱼的腥味吗?我觉得佐以酱油压下去的话就还好啊。”

班任噎了一下。

随后电话被挂断了。

班任是个头有点大,但是发质旺盛,用发油把头发扒到脑后尚算帅气的年轻教师,我和他聊得来,很放心他,请假也没有什么压力。

真正让我有点怵的是我们社团的副部长,虽然是同龄,但我对上他总是不自觉使用敬语。

是气场吧,是气场吧?

因为嘴角有两条长年累月下压的杠,眉毛慷锵有力都压着,双目含光,好像随时要为立海大附属中学的网球部献上生命一样。

因为是副部长,我所处的二年级主力军正好归他管,曾经见过有人因为迟到被罚跑到灵魂出窍,是真的灵魂出窍,一股幽白色的烟雾从倒霉蛋的嘴里吐出,要挂不挂地连在他喉咙,随后学长们见怪不怪地把那人抗走了。

这马革裹尸的场面给当时年幼的我的心灵产生了深深的震撼。

犹如身处战争后备军,随时准备着为战争——网球比赛——献上生命。

真是的,到底谁是正儿八经的大兵遗祸子啊。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在躲避给副部长打电话。

还有谁可以请假呢?最好说话的柳,因为他主管一年级,平常负责的又是杂物,觉得自己和他的管理范围不重合就没有上心真是对不起。

还有,部长……

我直接把往下一格按键的右手按住了。

不、不可以……

那可是能把副部长压着搓圆揉扁,一年级起带领三巨头变革,以雷霆手段抓稳网球部话语权,气压山河所向无敌以绝对优势的大比分带领网球部夺冠,明明是温柔的百合花气场我却总能幻视他掀起的外套是独裁皇帝的加冕服的,

网球部当之无愧的King。

算了算了。

和部长幸村相比,副部长真田反而能让我接受了。

电话嘟嘟嘟的期间,我的心也跟占线音一样七上八下打鼓,虽然间隔因为有了计时器是一样的,但一下轻,一下重,已经去了我半条命。

好虚,我好虚弱,要不今天就算……

电话咔哒一声,接着那边想起一声低平的‘喂’。

我惊讶,“柳?”

“明川君,”看来是副部长存了我的电话,“真田在沐浴间,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有什么急事吗?我帮你转告。”

“好好好。”我连着说了三声,心里一股劫后余生,“我昨晚吃坏了肚子,今天就不去学校了,跟着想请一天社团的假。”

柳简单地就批准了:“好,注意休息和饮食清淡。”

这么简简单单,我非常感动,打电话前的害怕加倍转化成了这次感激,让我一不小心溜了嘴:“柳,谢谢你啊,要是我归你管就好了。”

然后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关门的咔哒,还有真田一句低沉又隐隐约约的‘什么?’。

“……”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滑向了挂断。

没有按下去当然是因为我出色的理智和礼仪教养。

我甚至可以若无其事地向换了人的电话慰问:“辛苦了,真田副部长。”

真田问我:“怎么打过来?”

我重复了一遍和柳说过的话:“因为昨晚吃坏了肚子,今天实在是腹痛难忍,所以想请一天学校和社团的假。”

“太松懈了!”果然是这句,“昨晚吃了什么?”

我乖乖说:“貌似坏了的三文鱼。”

“三文鱼,”我听见电话那头坐下来,“鱼肉是酸性物质,缓解胀痛可以用苏打水,不过不可大意,万一是没有清洗干净的寄生虫在胃壁着床,记得去医院检查。”

我挠挠后脑,“寄生虫检查好贵,我没有钱。”

“不想做胃镜至少做个血检,看看炎症。”

我呃一声:“连血检的八百日元也没有……”

不仅是真田沉默下来,我还听见柳隐隐地问:“没有钱做检查,却有钱吃三文鱼吗?”

他这句话听起来像吐槽,不过三巨头在我这都有滤镜的,我决定神人是不会做吐槽这种俗务的。

不过真田副部长很关心他的部员,他叮嘱我有时间来一趟社办,他自己掏钱借我,叫我务必去医院血检。

有钱不拿是傻蛋。

虽然我已经决定今天一天的活动是躺在床上,但真田这句话成功让我从被窝里弹起来。

今天是病号,我特意穿了立海大土黄色校服以外的运动服来,虽然得的是胃病,还是戴口罩做了基础隔离,窝在社办的椅子里。

其实我一般还是有帅哥立场的,今天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样瘫在这里,纯属是因为今天巨热。

社办门被推开,艳阳高照下蒸腾的热空气里,真田副部长脖颈以下都是淌下运动背心的汗,带着一股要烧死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一手握着毛巾擦淌过眼睛的汗,“来了?”

我脸向右偏,两手护卫状挡在身前,一个被冥王抓走的泊尔塞福涅的姿势,“副部长!热!热!快关门!”

“太松懈了!”真田副部长攥住毛巾,“你的皮肤这么白,就是你最近几次拉练掉队的理由!”

“哪有!”我很无辜,反驳:“幸村部长的皮肤也很白!”

真田的脸一黑,呵斥道:“等你有资格竞选正选位置再说!”

可恶,这个人就是被我的反例驳倒,说不过我,开始拿杂七杂八的条件诡辩。

介于他是待会要给我钱的人,用我母亲的话来说,是金主,虽然我知晓自己占据真理的珠穆朗玛峰,还是决定有理地闭嘴。

我把手心摊平在桌面,以眼神示意真田。

“等等。”真田把门关上,从他的柜子抽了一套干净的运动服,再把柜子合上,“我问过校医院的校医,校医说只是血检的话,在学校里也可以测。”

“在学校和在校外做…有什么不同?”我升起不好的预感。

“蠢话!当然是我随行陪同。”

我大惊失色:“什么?!”

“作为副部长,必须确保每个部员的健康状况和出勤率,这是理所当然的。”

真田一手握拳,背后仿佛燃起了火焰。

“立海大的三连霸,没有死角!”

热,更热了。

我不太清楚一个上次部社体检倒数第九的出勤率如何影响我们立海大光辉灿烂的三连霸,但我预感到这个时候插嘴他一定会黑下脸向我喝问一些团体精神和他的不松懈箴言,所以我选择闭嘴。

“校医院在食堂后面,下一轮的击球训练就在二十分钟后,时间很充裕。我冲个澡,很快出来。”

等他洗完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很焦灼。

究竟是‘随行’陪同,还是随行‘陪同’,是把我送到校医院给我钱放我自由,还是秉承副部长责任陪同我采完血抽完样。

到了校医院,我发现是后者。

我填完班级姓名单子,副部长代我交钱,我瞄了一眼,八百日元,还真是和校外一样。

抽完血,我按着臂弯的棉球等在走廊长椅,看见副部长手里不仅有一张单子,还有一提画了校医院logo的塑料袋。

“没有炎症,但是有点贫血,说是营养不良。作为运动员,平常注意荤素搭配,不要只吃零食!”

他的右手握拳在空中挥举,或许是看我面色惨白,今天没有收到副部长拳头的教育,他松开拳头,转而把单子和塑料袋一起递给我。

“校医开的药,服用说明在里面另有张字条。有任何不明白和疑问,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捧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捧住脑袋,看看袋子,看看副部长,“那个……钱?”

“啊。”副部长俯下腰系网球包,“毕竟是校医院,没花多少钱,上次关东大赛回立海大你没和大家一起坐车,当做那次的车费吧。”

我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好像有点误会副部长。

因为我一直接触的都是铁面无私的黑脸副部长,被他高呵低吼地呼来喝去,指使看管着做这个训练、做那个训练,就以为他一定是个不近人情的坏人。

能当副部长,说明他还是很有责任感的。

“谢谢你,真田副部长。”我诚心实意地道谢。

“你老老实实地好起来就够了。”副部长一面拉拉链一面炯炯注视我,“然后补上今天空缺的训练!”

“……哦……”

又开文了

假如能写到V就是一定会写完

假如没写到V就停更了那就是不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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