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险遭小贼偷银去

“绿孔雀?可是越鸟?”沈流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岑秀儿为何突然提到,“我已经托人卖了。”

“可是卖给了镇上老板名叫阿奇的肉铺?”

“这我不知,我有一好友名叫做王娄,有几分门道,说是认识人,可以帮我卖得高价,我打了猎物来后都是交予他帮忙售卖。”

“那……那只绿孔雀、越鸟,你拿到了多少银子?”

“十五两。”

那日阿奇给王娄二十二两银子,到了沈流这里却只余了十五两,王娄转手倒卖就得了白花花的七两银子,这钱当真是赚极了。

岑秀儿有些替沈流鸣不平起来,大寒山危而艰,猎户都是拼着性命去打的猎,若是大雪纷飞的日子,一个月都不一定抓到一只猎物。

沈流千辛万苦打猎的成果,平白叫那王娄吞了三分之一去。

她有心想提醒沈流,何不自己去卖与阿奇老板,这七两银子可以买上几亩良田了。

转念一想,沈流既说那王娄是他的好友,兴许他也是知道内情的,便并没有说王娄得了七两中介费用,只告诉沈流镇上的阿奇肉铺子价格十分公道,下次可以去瞧一瞧。

沈流当即应下,黑黢黢的瞳孔幽深而专注地瞧着岑秀儿。

“你之前说,会请我去你新开的吃食铺子吃饭。”

岑秀儿点点头:“是啊,你来啊,就在兴州道,写着我的名字咧。”

沈流的手抓了下衣摆,“可我并不认识字。”

岑秀儿甜甜一笑:“没关系,我在门口等你。”

从家中取了铁板之后,岑秀儿在火锅店的门口支了摊子,照旧卖狼牙土豆、铁板豆腐,并教了店内的娘子伙计如何做。

这样,哪怕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卖。

热食在冬日里尤为的畅销,还是并不曾见到过的热食,各个府上、宅院里的脚夫来回地跑,给诸位少爷小姐装进食盒里,趁着热气送过去。

狼牙土豆、铁板豆腐的价格虽有些高,但是分量足,味道好,不少脚夫自己也会买来吃,岑秀儿主打一个谁的钱都要赚。

这夜歇下时,岑秀儿掏出了弓元亮的那本《狐女蒸鲜记》看了起来,正是金多多口中以她为原型的那本话本子。

讲的是一个狐女下山后当了厨娘,每吃掉一个人的身体就能发明一样美食的故事,还在连载中,在各大书肆十分受欢迎。

岑秀儿最初听到金多多提到这个,简直心惊肉跳夜不能寐,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不是原主。

好在金多多并没有真的怀疑她,只是话本子看太多了疑神疑鬼。

书肆里的鬼怪谈说数不胜数,什么皇帝老儿和狐妖相爱啦,什么负心汉高中后抛弃妻女,妻子死后被山精上身替她复仇啦,什么和尚的探案生涯啦,书本琳琅满目,岑秀儿本就是个喜欢看小说的,不由得买了好几本好打发这漫长而严寒的冬日。

烛火悠悠,照亮了一方小屋。

窗外寒风渐起,吹得门窗“哐赤哐赤”巨响,风声更是宛若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呼呼作响,从四面八方传入屋中。

岑秀儿看着手上的山精鬼怪的话本子,一时间心里发毛,不敢再看下去,便熄了蜡烛准备睡觉。

然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岑秀儿闭着眼睛数绵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轻微的金属声。

有人在动门锁。

意识到这个事实,岑秀儿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脏窜如雷霆,连忙侧耳再细细听去。

这里左右的屋子离得很近,隔音又不好,有时听见旁的屋子的声音也是正常的。

万一是旁边屋子里的人回来了呢,岑秀儿在心中安慰自己。

“咔嚓”,又是一声。

岑秀儿心中沉沉如坠谷底,目光望向了墙上藏着的钱匣子,因着罗伙计夜晚宿在火锅店中,她和金多多商议后,还是决定每天把钱匣子带回来,置于墙上的一处藏宝地,此处的砖头可以拉出,放进钱匣子后再合上,同其他灰砖并无二处。

她住的近,有心人观察后定会发现她的住址。

这几日火锅店生意极好,想来还是引来一些眼红的偷盗者了。

岑秀儿咳嗽了几声,门口登时没了动静,唯有寒风像漏了气,在不停地吹,从窗缝之间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叮上温热的肌肤。

一张破布帘子盖在窗上,这窗的外面就是大街,岑秀儿没有穿鞋,赤脚走在粗粝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地来到窗的角落,趁着风鼓劲呲起帘子的一瞬间,望清了窗外一团黝黑的人影。

来人不止一人,蒙面藏身,看来今天这事轻易不能善了,这伙人非得拿到钱财不说。

只是不知,是只要钱财,还是谋财又害命了。

从窗外不能逃后,岑秀儿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目光望向了桌子上的蜡烛。

屋外的王娄等人正是为钱匣子而来,这新开的火锅铺子生意好生不错,掌柜娘子买肉买菜好几回,定是赚得盆满钵满。

蹲点观察后,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岑娘子的住处,见她孤身一人居住,且钱匣子夜里似乎会被带回去,不由得心生雀跃摩拳擦掌。

发财的好机会来了!

“咳咳……”屋内的咳嗽声又响起了,同伙刘莽道:“区区一女子,何惧之有?直接闯进去。”

王娄只想夺财,不想伤人,本意是趁着岑娘子熟睡偷溜进去拿走钱匣子,不料这岑娘子好生能猫夜,手里捧着个话本子,旁边再放点零食瓜子,只醒到深夜。

兄弟伙们在外面冻了个半僵,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王娄见此,只得同意假使岑娘子未曾睡熟被惊醒,就由他绑了岑娘子堵上嘴。

一干人等正要行动,这时,屋内却亮了,明晃晃的影子透过破布帘子投在地面上。

岑娘子哎哟哎哟地站起来,捧着肚子嘀咕道:“水喝多了,肚子涨涨的,还是去上个茅厕吧。”

她走到桌子边,本想拿过蜡烛照路,却一个失手把蜡烛打翻在地,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娄早就摸进屋里看过了,里头除了破木板床、破桌子外家徒四壁,啥都没有,老鼠都懒得关顾。

蜡烛掉在土做的地面上,又会有什么事呢。

不想下一瞬间,屋内陡然窜出了一阵火苗,岑秀儿喊道:“啊!我的被子!”

她手忙脚乱地扑过去灭火,却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点着了,尖叫地冲出了屋子:“走水了!走水了!”

登时弄堂邻里纷纷冲了出来:“何处走水?”

弄堂里的房子一间接着一间,木头同砖瓦相间着搭建,若是一间屋子起火,其他屋子必然遭殃,是以,凡是听到走水了,众人都十分心急,寒冬腊月的,衣裳都顾不得穿,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这么一群人冲出来,王娄的脸色早已经铁青。

蠢妇!蠢妇!

一根蜡烛而已也能打翻,翻了还能把自己都点燃了。

望着在地上不断打滚的岑娘子,王娄恨恨地吐出一口浊气,如此愚昧蠢笨,怎么赚到那样多的钱财。

早在有人冲进去灭火的时候,刘莽就脱掉身上的黑衣,假装也进去救火,趁机把里面翻了一遍。

黑烟滚滚而出,岑秀儿身上的衣裳早已经被烧得卷了边,脸蛋在方才的滚动中抹上了炭,漆黑一片,正在一众妇人的安慰下嘤嘤哭泣。

刘莽走出来,冲王娄摇摇头,顺着目光看向了岑秀儿。

“大哥,这姓岑的是不是故意的,早不打翻蜡烛晚不打翻蜡烛,偏偏要在我们要动手时——”

王娄道:“我觉得不是,她若是想故意走水,打翻了被子便是,何至于把自己也着了。小娘子最看重颜色,她若是烧毁容了,可不值当。”

“大哥,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此看来,这姓岑的就是一蠢妇罢了。可是钱匣子呢?莫不是在她身上。”刘莽打量着岑秀儿的身躯,见她衣衫单薄,行走之间又无银子的响声,否定了自己,“看来不在她身上,也不知被这蠢妇藏到哪里去了。”

“笨手笨脚,倒是很会藏钱匣子。”

王娄嗤笑道:“乡野农女,自然是把钱匣子看得比命都重要。她单独跑出来不带钱匣子,只怕那东西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她姘头金氏小儿手中。”

岑秀儿哭了半晌,见角落处的陌生男人走了,这才起了身,谢过诸位邻里,回到家中修整屋子。

这里实在太不安全,手头上又有了些银子,岑秀儿方才就当机立断换个房子,因此把大部分东西都给烧了。

作秀做圈套,财物尤宝贵,生命价更高。

她慢慢地啜泣着,规整着东西,并没有立即去拉开青砖查看钱匣子,直到天光大作,查看了两圈左右无人后,才把钱匣子放入怀中,一溜烟儿地跑到了火锅店里。

众人听闻东家昨夜失火,都极为关切,陈娘子更是直接邀请岑秀儿去她那里住上几日。

沈流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你家昨夜失火了?”他长眉敛起,将带来的一箱冰鉴、一篮子的杏鲍菇和两只母鸡放到了地上。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