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简陋,黎路只求一快,迅速召集主战官员议事,文臣里她了解过,只有沈玉主张北伐,其余人皆是主张南狩,也就是跑路。
黎路直言,“前日,金军已俘虏皇室宗亲北上,诸臣可有议言?”
“回官……圣上,老将宗泽宗大人意欲率军北渡,营救被俘人员。”
圣上不许他们称官家,以后可得记住了!不过,虽然圣上说不称官家是为了遥尊太上皇,他怎么就觉得不是呢?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看圣上问此事有何用意才是正经。
黎路点头,“宗泽忠心报国,是朝廷之幸。”
在场武将都快哭了,终于有人说武将忠心报国了,以前皇帝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比防金军更甚!
黎路坐正身子,“如今,朕有一计,若是实施得当,便可洗清此次耻辱。”
众武将皆抬头,“请圣上明示。”
沈玉打量了黎路一眼,希望她不要丢脸,能立起场子,这话说得太大了些,老师教导不该如此激进才是,此时中庸才是正道,但他也跟着说,“请圣上明示”,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但他们其实都没报多大希望,只是给女帝捧场。
黎路也知道她现在只是傀儡皇帝,但她可以经营,乱世出英雄,只要操作得当,收服人心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看向众武将,“宗泽勇武,但我与太上皇乃多年夫妻,知他秉性,此番劫难必是被打断了脊梁,只怕发信斥责宗将军都不是不可能。”
黎路说话阴阳怪气,直说太上皇没有脊梁,但在场的武将一听,关注点却根本不在此处,他们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你别说,这种可能性很大!
太上皇面对金朝那个害怕劲儿真是绝了,他不仅自己害怕,还拉着武将一起害怕,武将请命,他都是说,“你哪里知道金军的厉害”,“你们哪里能敌金军呢”,都是这种话。
他害怕再起争端,在金军中日子更不好过,斥责宗将军非常有可能。
妥妥的奴才坯子,黎路也想到此处,在心里骂了一句继续道,
“而且,太上皇在金军手中,宗大人只怕难免会受此事约束,顾头顾尾,难以发挥他的水平。”
“所以,宗将军救下人的可能性很小。”
那可不!皇帝不愿意让他救,而且金朝有皇帝做人质,说句难于上青天也不为过!
众武将不禁有些气愤和悲哀,那样的太上皇,救回来怕不是也会被再次俘虏!
黎路站起身来,“为今之计,只有选出军中勇武好战之人,迂回至会宁,打金朝一个措手不及,俘虏金朝皇室宗亲,方能暂解屈辱!”
众将尚未反应过来,沈玉已经跪下,“圣上大计!若成!我们便可占据主动!”
这可真是绝妙好计!押送太上皇的金军不好打!会宁可是守备空虚!而且!毫无预兆!
众武将也反应过来,心里不由有些兴奋,对新立的女帝也升起万丈好感,至少,女帝是主战的!而且,人家很有脑子!
黎路请起沈玉,慷慨激昂,“我朝建立一百多年以来,对北策略皆为退让,然退让不可能换取和平,前日之祸便是血淋淋的例子,所以我朝不可再让,也不可限于防守,需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我们要主动出击,趁着金军行军之间,后备空虚,一举拿下会宁,俘虏金朝皇室宗亲!一雪前耻!”
有武将出言,“圣上此计英明,只是……臣担心会宁不好打,且打下会宁金军会急扑南下!”
话说出口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这话怎么像是要退却的求和派!
他是全力主张抗金的,黎路知道,如今说这话,不过是怕兵士白白牺牲,对此,黎路不置可否,“我知道,可这世上哪有好打的仗啊?难道敌人还能送上门引颈待屠不成?”
除了赵氏皇族,谁会这么傻叉!
在场众人也想起赵成,不由有些不自在。
“可是不好打不意味着不能打,此次出兵,我方将士胸中有怒火,悲愤之下必勇武非常,而金兵俘虏中原天子,必骄必散必松必败!而且,此次出战,我们胜,自然好,哪怕不得,也要打出声势来!以示天下,我朝不再龟缩不出,而是选择主动出击,攻击敌人!此举,定能给臣民以信心!一扫之前百年耻辱!”
众人心潮澎湃,甚至没注意到百年耻辱的字眼,当然,注意到的也不会说,本来就很耻辱啊,丢死人了!众人皆行大礼,“圣上英明!”
黎路和小圆道,“这些人,现在才算是有了点真心。”
“金朝留下的张邦昌已经不足为虑了。”
她请起大家,“兵贵神速,烦请各位将军速速择人来报,此次出兵九死一生,必得勇武好战、不怕牺牲、机敏聪慧的勇士才行!若是临阵脱逃,必会重罚,灭尽九族!但若是敢死敢杀,不论结果如何,都会是大功臣!”
众人心中不由一震,女帝这是铁了心要扫除送朝一百年来的懦弱,他们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不少将士请求出兵。
黎路摇头,“你们需得留下,金军随时有南下的可能,护卫京师此乃重中之重,离不开你们!而且,朕打算迁都,至长安,对了,以后京兆府就还称长安府!”
众人听到迁都,不由虎躯一震,听到是迁去长安这才好些!只要不跑路,一切都好说。
黎路能猜出他们所想,“长安自古便是兵源盛地,退可保蜀地,进可复中原,迁都长安,汉唐旧都,也意在表明朝廷北伐之决心,收复燕云十六州,斩金灭夷,万邦来朝,恢复汉唐荣耀,便由我们而始!”
说得众人不由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上马杀敌,黎路道,“好了,李纲和沈玉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今日就把你们推举的勇士名单交给我,越快越好!”
众武将边退边在心里筛选可用之人的名单,此事非同小可,不敢不小心。
黎路留下两人,先对李纲道,“李大人。”
李纲忙道,“臣在。”
“朝中主降官员只怕大多不得用了,此次太上皇被迫北上,主降官员罪不可恕!若非他们成日里夸大金军仗势,恐吓帝王心态,哪里会有这样的祸事?此次跟随太上皇北上的暂且不提,但还身处朝廷之中必要杀尽算完,你,和沈大人一同处理此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其实罪魁祸首当然是赵成那个懦夫,但黎路现在还不能说,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言此事。
李纲一个激灵,他当然是支持的,只是,“圣上英明,只是若杀尽了官员,只怕与民生有碍。”
黎路就笑,“哪里的话呢?这些主降派都拿着花名册上百姓家抢人去了,没有他们,我看国家还能亡得慢些。”
李纲再无异议,低头道,“臣,遵旨。”
黎路也不避开他,“沈大人。”
沈玉应声,“臣在!”
黎路吩咐他,“你去请朕的父亲出山,父亲桃李满天下,如今,也该是为国效力的时候了。”
沈玉眼睛一亮,“臣,遵旨!”
众人动作都很快,黎路只请了主战的官员,主降的官员本就惴惴不安,谁知很快都被抓进牢里,听候发落,可以说他们不安的预感很准啊!
黎路下令将他们游街示众,无数百姓拿着石子木头围观,很多奸臣直接被百姓活活打死了。
消息报来,黎路只有一句,“奸臣命,安天下心,他们这才算死得其所。”
群臣不由一肃,女帝的手段可不寻常啊!
至于黎路,她在翻看推举名单,“岳飞啊!”
小圆问她,“岳飞不是名将吗?黎路你用他肯定能胜利!”
黎路摇摇头笑了,“英雄都是锻炼出来的,而不是天生的,我不会拿另一个时空的未来看他在这个时空的现在,那样不是先机,而是愚蠢。”
小圆对手指,“那你不打算用他吗?”
黎路依旧摇头,“用!岳飞此时已有可取之处,虽然年轻气盛,但不气盛怎么出非常之兵呢!”
甚至,她将岳飞定为了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越级升为统制。
黎路在这些勇士出发前亲自面见了几位负责人,“各位勇士,如今山河破碎,皇室宗亲尽数被俘,黎民百姓命如草芥,我中原遭受前所未有之羞辱,我辈岂能安居一隅,苟且偷生?”
“此次,朕亲建羽林,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我中原百姓之疾苦,朝廷之威严,便都担在你们肩上了!朕盼着你们能有卫霍之能!在非常时期,以非常之人,出非常之兵,解非常之困,立非常之业!”
“朕有心在军中恢复汉制,你们不论是英勇就义还是如期凯旋,都有机会论功行赏!朕盼着送你们出征时你们是武郎,待得归来便是大将军!”
“去战!朕不在乎输赢得失,在乎的是你们打出的军士面貌!在乎的是你们能不能唤起百姓的信心!”
众人跪下,“臣必不辱使命!”
黎路召岳飞至近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之前制定的计划并非万全之策,战场瞬息万变,朕特赐你便宜行事,可留下合适的金朝宗亲,让他们因帝位自相残杀。”
岳飞本来满心愤懑,如今只觉得遇伯乐,“臣万死以报圣上!”
“去吧!朕等着你们凯旋而归!”
黎路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和小圆道,“这些人,今后就是我的人了。”
小圆:“为什么呀?”
黎路:“旁人不会信他们,君臣的牵扯不是嘴上说着叛变就能拉扯开的。”
“而且,他们都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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