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宫中,秦太后看着宋匀徵远去的背影,对身旁嬷嬷笑道:“你说他最近怎么这么高兴?走路都带风。”
宋匀徵近来的好心情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完全挂在脸上,掩都掩不住。
嬷嬷笑了笑,回道:“旁的奴婢不清楚,但我听说王妃有什么礼物要送给王爷,就等王爷休沐了随她一同去看呢。”
“王爷往常都整日忙碌,说是十日一休沐,其实这几年也没实打实的休息过几天,基本都是从早忙到晚。”
“这次为了应王妃的约,近来一直都忙于公务,就想把手头事情都处理完,好腾出一天跟王妃出去呢。”
秦太后嗤了一声:“公务永远都忙不完,偶尔放一放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先帝在时动辄不上朝,也没见那些大臣们天天号丧。如今换了阿徵代理朝政,一日不来都要怨他不够勤勉。说白了还不是拿捏准了阿徵的性子,知道他有折子必看,这才屁大点事都要递份折子上来,故意折腾他。”
秦太后历经三朝,对前朝那点破事也清楚。
当初先帝驾崩,将代理朝政之权给了横空冒出的成王,让那些为此睁红了眼的老臣们茫然之余也记恨上了宋匀徵。
有些人这几年见成王将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也没有争权夺位的心思,也就慢慢放下成见了。也有一些即便挑不出他的错,却依然对他怀恨在心,横挑鼻子竖挑眼,知道骂他没用,又听说他格外勤勉,就故意让自己派系中的官员成日写些屁用没有的折子递上去。
若是骂人的,宋匀徵看一眼也就扔在旁边了,但这种看似说了一堆其实满篇都是废话的折子,不看完就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正事。他即便不耐烦,也都一一批阅了。
嬷嬷跟在秦太后身边久了,也算是看着宋匀徵长大的,叹了口气道:“也是难为王爷了,处理朝政之余还要教导陛下,着实受累。”
“不过现在有王妃在身边,王爷看着倒是比以前开朗不少呢。”
秦太后想到宋匀徵近来脸上的笑意,面色和缓许多:“是啊,这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将来还政给陛下,他便能过上他想要的日子,和他喜欢的人离开京城,远走高飞了。”
她说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何等开阔自在。
………………
宋匀徵从听云殊说有礼物要送他开始就格外期待,他问过云殊是什么,云殊不说,他也就没多问,也没让燕祁燕荆去打听,免得没了惊喜。
这天他总算腾出空来,勒令宫中人没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不许找他,然后便跟云殊一起坐车出门了。
马车走了许久,直到到了城门口,听到城门守卫的盘问声,宋匀徵才好奇道:“要出城?”
云殊点头:“放心,不远,今天晚上肯定能赶回来。”
宋匀徵点点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我很久没出城了,上次还是冬至祭天的时候。周围跟着好多人,还要自己爬一段山路,又累又冷,无趣得很。”
“今日肯定不会,一定让你玩的开心。”
云殊笑道。
宋匀徵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一边跟她吃着点心闲聊一边往自己不知道的是哪里的目的地走去。
这马车是云殊从遂城带来的,当初找能工巧匠特制的,在山路上走得又快又稳,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宋匀徵对京城以外的地方实在是不了解,即便这里离京城并不远,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眼前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无论是山间林木还是远处荷塘都令人觉得视野开阔,神清气爽。
云殊在他身旁,指着眼前美景说道:“这是碧云山庄,京郊有名的避暑胜地,以前本是皇家园林。先帝当初迷恋求仙问道,服食丹药,为了炼丹把这处园林卖了,以充私帑。”
“买下这片地方的人叫袁旭,是莱州首富袁家的旁支。这袁旭有位好友姓黄,也是莱州人,现下这碧云山庄看似是袁旭在管,实则所有进项都上供给了这位黄姓友人,袁旭充其量是个管事而已。”
“说来也巧,当今首辅方明恩的妻舅也姓黄,跟这位黄掌柜还是远亲呢。”
这件事云殊前世也是入京**年后才知道的,那时她身子已经不太好,时不时就病一场。有一年夏天热的厉害,她来这庄子养病避暑,偶然得知了此事,便告诉了宋匀徵。
宋匀徵那时已跟首辅方明恩斗了许久,借此扳倒了对方,肃清了其一干党羽。
云殊现在将此事告诉他,是想让他将来少受一些方明恩的磋磨,不至于像前世一般与方明恩斗的两败俱伤。
宋匀徵听了面色微僵,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很有用的消息,也让他很意外,但是……
“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他喃喃问道。
朝廷的事对他来说只是公务,虽然云殊的消息能让他将公务处理的更好,但他们今天不是出来玩的吗?
他难得休息一天,特地吩咐了宫里不许打扰他,结果云殊在这里跟他谈公务?
云殊见他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笑道:“这是捎带的。”
说着两指放到唇间,打了个呼哨,就听远处山路上响起马蹄声,不多时一黑一白两匹高大骏马并肩奔来。
宋匀徵眼前一亮:“这就是你那日在马场一眼挑中的白马?果然漂亮……”
他不懂马的好坏,一眼看去只知好不好看。
这白马皮毛发亮,骨骼匀称,单看品相便是极好的。
他随口这么说了一句,不料一旁的云殊却是怔了怔,旋即失笑:“我还说给你个惊喜呢,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
宋匀徵说完才恍然:“这白马是给我的?”
“是啊,”云殊点头,“我那日一见这白马,就觉得你骑上去肯定很好看,所以当时就让人定下了。”
宋匀徵咧嘴笑了起来,走到白马身边,轻抚马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相中了一匹白马,不知道是要给我的。”
一想到云殊看见这白马的第一眼就想送给他,他脸上笑意便不禁又深了几分。
只是白马似乎不太喜欢他碰触,他刚摸了两下,白马便躁动起来。
云殊走到他身旁,伸手按在马背上,马匹这才老实下来。
“本来早就想给你了,只是这马跟小乌一样,性子野,驯服它颇费了些工夫。直到现在还认人,除了我和平时喂养它的马夫,不大喜欢让别人近身。”
宋匀徵点头:“看出来了,你一过来它就老实了。”
云殊笑了笑,转头看向他:“要骑一下试试吗?”
“可以吗?你不是说它认人?”
“有我在呢,怕什么。”
云殊说着扶他上了马,然后自己也翻上马背,叮嘱了宋匀徵一声坐稳,就轻点马腹,冲了出去。
白马在山路上疾行,速度是宋匀徵从未体验过的快。山间清风从他面上拂过,吹乱了他的鬓发,他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浓。
“好快啊。”
他微伏腰背,大声呼喊着。
云殊在他身后牵着缰绳,也是高声询问:“怕不怕?”
“不怕,再快一点儿!”
他满脸兴奋,只觉山路两侧景物飞速从眼前划过,仿佛再快一点便能展翅高飞。
云殊如他所愿,笑着加快了速度,一路疾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条河边停下。
河水清澈,流速不快,他们停留的地方最深处也才没过膝盖。
两人挽了裤腿在河边摸鱼,玩够了又骑马去庄子里划船摘莲蓬。
云殊爱吃莲子,现摘现剥,剔去莲心留着泡茶,累了就直接躺在小船里休息。
宋匀徵躺在另一头,感受船身随着水波晃荡,连天空都好像飘荡起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见云殊吃得香,也费力地剥了个莲子出来塞进嘴里,却没咂摸出什么味道,只觉淡淡的,不难吃也没有很好吃,也不知云殊为何喜欢。
云殊倚在船头,将剥空的莲蓬直接扔回水里,道:“吃了这么多莲子,还是居安城外那片荷塘里的最好吃,别的地方的莲子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正好最近莲蓬可以摘了,我回头让崔叔派人回去给我摘些。虽不及池塘里现摘现吃的,但应该也比这些莲子好。”
宋匀徵光听她说话,忘了剔掉手中莲子的莲心,顿时苦的五官都皱成一团,想吐掉又不好意思当着云殊的面做这种动作,只能生生咽了下去,故作无事地道:“我记得你说那片湖的藕也特别好吃来着。”
云殊当初随口提了一句,自己都不记得了,没想到宋匀徵到记得。
她笑道:“是啊,不过藕还要过两个月才能吃到,等回头送来了我让人煮了汤你尝尝。”
宋匀徵点头应下,在湖里玩了一会儿就又上岸骑马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吃过晚饭才回了京,抵达王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收拾收拾也就该睡了。
宋匀徵躺在床上,犹自回味着今日出去玩的种种,从床帐中探出脑袋对云殊道:“我们什么时候再出去玩啊?”
云殊见他才回来就又惦记着出去,不禁失笑:“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有空。”
以往宋匀徵对休沐是没什么期盼的,觉得休不休都一样,无非是在宫中处理公务,或者在家里处理公务而已,但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下次休沐早点到来了。
“那以后我每次休沐的时候咱们都出去吧?”
他又说道。
“好啊,”云殊道,“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等你休沐了咱们就去。”
两人就这么说定,宋匀徵这才把脑袋缩了回去,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
七夕将至,京城的街市越发热闹起来,尤其是卖针线等物的摊子,仿佛雨后春笋,一夜便多了许多,各色彩线让人挑的眼花缭乱。
宋匀徵想着云殊上次送了自己一匹白马,自己也要送她点什么才好,便将下一次休沐定在了这日,忙完手中事宜便随云殊出去玩了。
街上人流如织,各家各户的小姑娘这日几乎都会随父母或三五好友出门,对着星月穿针祈福,或是交换品尝自己做的点心果饼,好不热闹。
云殊听宋匀徵说有礼物要送给自己,但出门后两人就一直在逛街,不见他再提礼物的事。
她知道宋匀徵必不会忘,一时到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但宋匀徵不说,她也不会缠着问,只等着就是了。
前面街巷有灯会,虽不像上元灯节那样热闹,但也有几分趣意。
宋匀徵给云殊赢了好几盏灯,都要拿不下了这才停下,道:“太简单了,以前我和母妃在宫里没事,逢年过节既不能参加宫宴也不能出来玩,她便自己做了小灯笼,教我猜灯谜。”
他平素不爱提起以前的事,觉得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伤心事,想起都会觉得难过。
但现在偶尔想起从前,发现也是有些美好回忆的,即便很少,但也是令他珍惜的与母妃一起的记忆。
云殊在旁默默听完,才道:“你母妃好厉害,不仅针线活好,还会做灯笼。”
宋匀徵点头:“她会的可多了,跟你一样。”
“我?”
云殊失笑:“我只会些吃喝玩乐的事情,旁的我可不行。”
“怎么会?”宋匀徵道,“你武艺很好啊,寻常男人都打不过你。你骑马也很好,还有写字也很漂亮。读书想来也不差,平日我与你聊起,不管说到哪儿你都能接住。”
他早就发现了,云殊会的东西真的很多,而且十分自律。
她看似不正经,每日只知道玩,但其实武艺从未放下,即使在王府也是每日练习。更不用说她的骑术是在马场上被许多人亲眼见识过的,字也写的遒劲有力,颇具风骨,比许多官员折子上写的字还漂亮。
云殊笑道:“夸我旁的就算了,读书……我爹要是在这,肯定要问你说这话昧不昧良心。”
周围人越来越多,宋匀徵不由靠近她几分,问道:“云国公嫌你读书不好吗?”
云殊提高几分音量,在他耳边道:“倒也不是不好,只是都是死记硬背。就跟你说的一样,不管他说什么我都能对上几句,但真要下笔写文章,那是驴唇不对马嘴,看我一篇文章他能气的三天吃不下饭。”
宋匀徵闻言朗声大笑,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见有人看自己,他这才收了笑声,跟云殊一起随着人群继续向前。
两人走上一座拱桥时,宋匀徵却拉住云殊,示意她别再往前了。
云殊不明所以,但见他停下,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宋匀徵对身后的燕祁使了个眼色,燕祁对站在桥下的人打了几个手势,就见那人点点头匆匆跑走了。
不多时,拱桥南侧的一条街巷里忽然窜起一道烟花,在空中炸裂开来。
随着这道烟花炸裂,四下街巷里无数烟花飞向空中,将夜空映的宛如白昼。
从云殊他们站的地方看去,不仅天上烟花灿烂,水中也映照着烟花的倒影。天上地下,仿佛同时亮起无数光影。
云殊笑看着眼前一幕,问道:“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
宋匀徵点头:“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送你什么好,后来想起你爱看风景,便想送你一副画风景的名画。可名画再珍贵,终究也只是纸上之物,哪及得上你见过的万千景色。”
“思来想去,不如送你一幅真正的好景。你可还喜欢?”
云殊颔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原本不大喜欢京城,”她说道,“但现在觉得它也挺好的。”
这个有宋匀徵在的京城,挺好的。
宋匀徵刚想说一句我也是,见挤上桥看烟花的人险些撞到云殊。
他下意识把云殊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抓住她的手之后只觉掌心温热,就此不想再放开。
他握了一会,见云殊没有挣扎,便真的没再放手,一直到回府都还拉着她。
………………
七夕的这场烟火在接下来好一段时间都让人津津乐道,民间百姓大多不知这烟火是谁放的,只觉得好看,但高官权贵们真想打听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宋匀徵也没遮着掩着。
首辅方明恩的宅院里,下人将打探来的事宜一一禀报后退下了,房中只余方明恩和与他关系亲近的几个官员。
“原听说这王妃与成王只是假成婚,现在看来成王是当真了啊。”
户部尚书顾遥知说道。
方明恩冷笑一声:“当初两人假成婚的消息这么容易打探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咱们这位王爷,是有心要护着他的心上人。”
“那不是多虑了吗,”有人笑道,“咱们可从没打算对王妃做什么。镇国公府世代忠良,如今只剩这么个女儿,于朝廷无甚影响,于官场也妨碍不到任何人,谁会刻意去针对她啊?”
“当初知道她要嫁入沈家,咱们还顺水推舟做了把人情,帮着抬了抬沈家身份来着。谁想到沈世子竟当众悔婚,把她推给成王了。”
“张公”,顾遥知对这人道,“问题就出在这。若云氏只是嫁入沈家,自是无甚大碍,可如今她嫁入了成王府,成了成王妃。”
“那又如何?”
那人不以为意:“云家都绝户了,顾尚书难道还担心云氏能为成王带来什么助力不成?她不过一女子而已,就算镇国公府人脉再广,又有几人肯听她号令?”
“嗨,”顾遥知急地直拍桌子,“不是人脉助力,是……是她的肚子!”
他索性挑明了直接道:“成王因先帝的缘故,这些年不仅一直没有娶妻纳妾,更是不近女色。咱们巴不得如此,也就谁都没提给他娶妻封妃的事。”
“谁成想……谁成想沈家直接送了他一个,还送到他心尖儿上,正是他喜欢的啊!”
这话总算让那张姓官员明白过来,道:“你是担心……他有了孩子之后会起异心?”
顾遥知还未回答,座上的方明恩冷笑道:“你又怎知他现在就没有异心呢?”
这些年宋匀徵一直表现的对皇位毫无兴趣,从未懈怠过对宋漓的教导,甚至一副巴不得他早日登基的样子。
有些人真的信了,也有些人如方明恩一般,觉得这都是他的伪装罢了,一直防备着他。
顾遥知点头附和:“大人说的是,以前尚不能确定成王是否真有异心,更何况现在呢?如今成王依旧代理朝政,陛下又还未长成。若是……若是哪日王妃有了身孕,谁知成王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做什么打算?”
“不会吧?”又有人小声说道,“成王先前不是当众说过,若是王妃有了孩子,便将那孩子过继到云家,做云家的嗣子?他既然敢当众这么说,想来是真有这个打算的。”
“就算他没有这个打算,到时候咱们也可以以他当众承诺过,且镇国公一脉乃忠良之后,不忍其就此断绝为由,逼他这么做,届时不就没什么后患了吗?”
就算是他亲生的,姓氏都改了,又如何继宋家皇位?
顾遥知摇摇头,对这人道:“那你可就真着了成王的道了。他说让自己的孩子做云家嗣子,说了送几个去吗?云氏虽是镇国公府独女,但你能保证她就只生一个孩子吗?”
“若是成王过继了一个孩子到云家继承家业,让另一个仍跟自己姓宋,到时候不就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嗣子可以帮他拉拢云家旧部,跟自己姓的可以继承大统,他既没真失去自己的孩子,还什么都得到了。”
这是他们这些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房中一时没了声音,过了许久才有人道:“可云氏终究是镇国公府仅存的血脉,对她下手……是不是……不大妥当。”
“是啊,而且就算没了云氏,谁能保证成王就不再喜欢上别的女子呢?总不能他收一个咱们就处置一个吧?届时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不对了。”
他们这些人自诩正派,一切都是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的正统,对一弱女子,且是世代忠良的遗孤,实在是难以出手。
方明恩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沉吟片刻后道:“有成王妃在侧,想来成王短时间内不会纳妾,只要三五年内成王妃没有诞下子嗣,咱们也就可以放心了。”
那时宋漓已经长大成人,宋匀徵没有理由再把持朝政。一旦他还政于朝,种种担忧疑虑也就尽可消散了。
众人齐齐点头,决定等哪日成王府有喜讯传出了再说。
又商谈了一番其他事宜后,众人便散去了,只有顾遥知拖在最后,留了下来。
“顾尚书可还有什么事要说?”
方明恩问道。
顾遥知看了看四下,等他屏退左右后才拱手道:“大人,我知你心存仁善,故而不忍对云氏出手,想等她真有了身孕再说。但女人怀孕生子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或许今日没有身孕,明日就有了,或许这个月没有,下个月就有了,又或许……等咱们知道的时候,云氏已身怀六甲,胎气都已经稳了。届时再想出手,只怕就难了!”
方明恩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云氏一旦有孕,以成王对她的在意,必定会小心防范,咱们想插手都难。与其如此,不如趁现在……永绝后患!”
“不可!”
方明恩厉声道:“那云氏乃……”
“大人误会了,”顾遥知道,“下官知道云氏乃镇国公府遗孤,她若在咱们手中出事,朝中众臣必定也寒了心。下官并不想要云氏性命,只要……她不能生就好了。而且这事并不需要咱们去做,宫中有人比咱们更不愿看到云氏有孕。咱们只需……”
他一阵低语,许久后方明恩才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如此……也可。但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要让人知道与咱们有关。”
顾遥知点头:“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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