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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当天刚好是圣诞节,天公不作美的雷雨天。
天边闷声轰隆,雨若倾盆,路况拥挤,导航上的路线一片红,预计的到达时间越来越长,明明已经是提早一个小时出门了,现在却要赶不上庭审开始。
田知源脸贴着安全带叹气,垂眸盯着终端,手指上下滑动着,是桑哲心和姜慕橙的微信,她们已经在法院碰面了,让她不用着急,慢慢过来。
“别担心,那边有顾映京守着,出不了乱子。”
祁晗抽出手,揉了揉田知源的发顶。
时间一晃,居然这些事情都快尘埃落定了。
田知源有些恍惚,她看向水雾弥漫的车窗,水痕将窗外的灯光模糊成色块,看不真切外边景象:“祁晗,你来科燠星多久了?”
“快三个月。”
“原来没来我家之前你还卧底了半个多月啊。”
“不然我怎么遇见你的?”
“也是,不过主要还是得感谢我人美心善。”
田知源手指按上车窗玻璃,触感冰凉,她凑上去哈出一口白气,手指滑动在白雾中画出一个笑脸来:“圣诞节了,过两天公司部门团建,要一起去温泉酒店,听说温泉酒店后面就是滑雪场,等不及你教我了,我先去体验一把,我还没试过滑雪呢。”
祁晗要走的时间就定在庭审后,田知源让他别说走的具体时间,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半路反悔。
“去了好好玩。”
“一定。”
等两人到法院的时候,庭审都结束了,田知源还拽着祁晗跑了一大段路,此刻喘着气,满脸震惊之色:“怎么这么快?”
顾映京手里拿着判决书,递给了祁晗,对田知源解释了句:“本就是走个过场,该怎么判早就决定了,科燠星不是他们的全部,要想一网打尽,难。”
祁晗视线很快扫过判决内容。
他们提交的证据链完备,再加上有**官的干预,还有姜慕橙和桑家兄妹作为证人出场,涉案的相关人等按照涉案程度判处死缓或有期徒刑及罚没所有个人财产。
即使背后之人想救也没有空子给他们钻,只能忍痛断尾。
手里沾了人命的贾宣和杨文桓被判了死缓,在中间扮演着提供实验体角色的欧阳昶被判了无期徒刑,审判庭上几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还交代了诱导实验中以蒋慧为首的几名研究员死亡的真实原因。
都是被注射药剂后中毒,再挖去腺体,伪装为正常医学死亡,他们会给家属高昂赔偿金,在最短时间内火化尸体,毁灭证据。
在科燠星中心医院负责为研究所扫尾的医生魏巍在此次抓捕中并未落网,确系为暗中潜逃。
联邦警察署已经在系统中发布S级通缉令,在全联邦范围内通缉此人。
桑哲心拉着桑又珩走出来,看见田知源便眼神一亮,炮弹似的冲过来,一个箭步跳挂在她背上,脸使劲地蹭着她的脸颊:“小柴姐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前不久才在警察署见过。”
祁晗从旁冷冰冰地强调。
桑哲心胳膊圈着田知源的脖子不放,挑衅地看着祁晗,拖腔拖调的在田知源耳旁说话,像极了挑战正宫地位的死绿茶:“小柴姐~你看哥哥,真是好嫉妒呢~你都不管管他!”
田知源拍拍桑哲心的胳膊,忍俊不禁:“你消停点吧,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桑哲心放开手站直了,努嘴小声说:“我才不怕呢。”
桑又珩把桑哲心拉到身旁,话是对着祁晗说的,看向的却是田知源:“家里还有东西要收拾,我们就先走了,之后再终端联系。”
田知源知道桑又珩是什么意思,他是想提醒自己,她知道他们会和祁晗一起去首都星,桑哲心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在刚定下时就跟她说了。
她朝桑又珩点头,抬起手臂挥了挥:“拜拜。”
桑家兄妹离开,田知源又环顾了周围一圈儿,都没看见姜慕橙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顾映京:“还有个女孩呢?”
“一出来就被个Omega拉走了,看样子他们应该认识,我让人跟着的,不会有事。”
顾映京拿走祁晗手中的判决书,又怕了拍他的肩,使了个眼色:“有空没?带你去个地方。”
祁晗看向田知源,她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哈出一口白气,朝他点点头:“你去吧,我去附近找个地方呆着,等会儿给你发定位,你结束了再过来找我。”
祁晗把车钥匙和雨伞都拿给田知源,伸手碰了碰她的头发,嘱咐道:“找不到就去车里开着空调等我,雨下得大,小心些。”
田知源唇边抿出一抹笑,看着祁晗这副不放心的老妈子模样,实在憋不住想笑:“知道了,当着你朋友的面就别那么啰嗦了,快去吧。”
顾映京赞同田知源的话,从后拔高音量道:“弟妹这句话说得很对!祁晗你那么啰嗦干什么?快走!”
“乱喊什么。”
祁晗甩过去冷飕飕的一记眼刀,看向田知源时神色又变得柔和:“我很快去找你。”
“热恋期就是真腻歪啊。”
顾映京无辜耸肩,感叹祁晗的变脸速度,话说得酸溜溜,双手枕在后脑勺,率先迈开步子走了。
祁晗走远之后,田知源迈步走出法院的大厅,刚欲撑伞,头顶就笼罩下一片阴影,有风送来冷调的木质男香,她的余光里出现一片黑色大衣的衣角。
“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高挑的青年在正装外穿了件黑色的长款大衣,到膝盖的长度,极具辨识度的黑发小辫,小指上戴了枚银色的尾戒,他敛眸,冷峻眉眼就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
田知源晃了晃手里的伞:“不用,我有伞。”
“不着急走的话,一起在这儿看会儿雨?”
袁儇也收起伞,前进一步站在田知源的身旁。
他低下头去看女人侧脸,她侧编着马尾,此刻已经有些松散,碎发落在鬓边耳后,漆黑眼睫低垂,如敛翅的蝴蝶,到小腿的白色长羽绒服拉链拉到头,扣在下巴处,遮住半张脸。
“不觉得冷吗?这里是风口,你看起来穿得很少。”
“你很冷?都缩成一团了,可以站我身后,我替你挡风。”
田知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继而摇头拒绝了:“我还是穿得比你厚一点,要是还让你给我挡风,那我成什么了?”
许久未见,两人的聊天难免干巴,田知源都觉得有些尴尬,但袁儇似乎没有这种自觉。
他笑着,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你很久没来店里了,新到了些风铃花,开得很漂亮,什么时候过来拿一些放家里?”
田知源低头看着终端,找着就近能坐下吃点东西的店,嗯了声答应:“过几天吧,正好家里很久没放花了,我也去支持一把袁老板的生意。”
选中导航一家店后,田知源撑开伞,抬头看向身侧的袁儇:“我先走了,过几天去花店咱们再聊,这里风大,你也快点去室内吧。”
又是这么快就离开。
从田知源搬家之后,两人相处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暂,再也回不到之前,有了碍眼的那人之后,时间就更是短暂。
袁儇看向积起水洼的地面,想起某段记忆,露出个开怀的笑容。
……
走进法院楼上的休息间,祁晗看见了本应该在首都星的人。
青年反挂着一副墨镜在脖子上,靠坐在沙发上,坐姿很不讲究,大剌剌的敞着腿,牛仔裤裹着两条长腿,对上祁晗的视线,并着两只从眉尾滑向半空,做了个潇洒的手势。
“少爷,见到兄弟开不开心?”
祁晗在另一边坐下,揉了揉眉心,本就和田知源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池裕这厮还来添乱。
“你不在首都星来这儿干什么?”
“怎么了?这科燠星你们俩来得了,我就来不了了!知道哥们儿来这儿折腾了多久吗?”
池裕腾地一下坐直了,显然有些愠怒了。
顾映京坐在一边桌旁,抬腿踩着凳子的椅背,提议:“咱们这么久没见,晚上一起坐下吃个饭?”
池裕:“同意!”
祁晗:“不去。”
两人异口异声。
顾映京指着祁晗,一副“你已经无药可救”的模样:“少爷!你再也不是从前的样子了!”
池裕也加入攻击祁晗的行列中,附和顾映京:“就是啊!我大老远来科燠星,你也不跟我吃个饭,太让哥们儿心寒了!”
祁晗油盐不进:“你心寒吧。”
池裕、顾映京:……你他爹还真是无懈可击!
祁晗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起身走:“没事儿我就走了,有伞没有,给我一把。”
顾映京摊手:“我没有。”
池裕叫住祁晗:“先别走,我有正事儿!”
祁晗坐了回去,看向池裕掀了掀眼皮,言简意赅:“说。”
池裕从终端里打开个文件,紧接着将终端抛给了祁晗:“少爷,你先看看这个吧。”
文件赫然就是田知源的个人信息,池裕还在解说:“之前你让我查她,查出来的东西太正常了,之后我就一直都有点奇怪,细查下去也一直没什么发现,直到最近,才发现了一点端倪,所以你猜怎么着?田知源这个身份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伪造身份的做得还挺隐蔽,我还查了经手的人,发现了个很有趣的事,少爷,你猜是什么?”
祁晗知道田知源就是贺双诺,但从未问过她的新身份从何而来。
或许她自己都没想通过,祁晗就算是问了也得不到答案,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逼问。
池裕笑得耐人寻味: “傅家人做的。”
祁晗骤然抬眼。
“而且做事的这个人你应该挺熟的,就是总跟在傅昭南身边的那个,特助王喆,假身份就是他一手包办的,办成的时间也是巧得很,就刚好在七年前。”
顾映京刚听池裕说的时候,反应跟祁晗的差不了多少,他打了个响指,唇角翘起抹幸灾乐祸的笑:“贺家那位小姐也是在七年前失踪的。”
池裕和顾映京一唱一和:“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女朋友田知源,就是贺小姐。”
祁晗蹙眉,田知源的身份是傅昭南授意伪造,但七年前傅昭南和田知源不可能有任何接触,傅、贺两家也没有现在的合作关系,贺老爷子对她严防死守,就连照片都没漏出来一张,就更不可能让她见外人。
唯一有可能和田知源有接触的就是贺老爷子养子贺仁峰的女儿。
——贺明妃。
田知源身上的芯片和诱导分化试剂,贺明妃当年也才十七岁,她有什么能力可以避过贺家人对田知源下手,试剂倒是可以通过吃的或者用的作为载体,但植入身体的芯片,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贺明妃的背后究竟还有谁?
他们为什么要对田知源下手?
那时候她也才十七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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