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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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晗，你有多高？”

浴室里，祁晗站在洗漱台前刷牙，田知源蹲在一边的嵌入式滚筒洗衣机前，拿着脏衣篓里的衣服往里放。

“187。”

“那差不多，”

田知源又扔了两颗粉色的洗衣凝珠进去，笑眯眯地宣布：“我刚给你买了个两米的弹簧床，明天就能到，摆在客厅或者卧室都可以，这下大家都能睡个好觉了。”

祁晗刷着牙，满口牙膏沫不好说话，只嗯了两声。

田知源按动滚筒洗衣机的开始键，也给自己接了杯水刷牙，牙刷刚放嘴里，就听到门铃声。

“我去看看，你别出来啊。”

田知源刷着牙往外走，脑海中搜寻着她告诉过家庭住址的人。

结果是没有。

走出卧室门，田知源探头看了眼客厅的挂钟。

都凌晨了，谁会这么晚来？

打开门，门外是两个身形挺拔的青年。

走廊的灯光落在二人一银一金的头发上，偏银发那人还稍矮一些，两人在一起出现就跟运动会结束要颁奖似的。

田知源只把门开了十五度，自己堵在门口，盯着来人：“你们俩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周予祢和谌燚是田知源读大学时为了挣学费去地下城无尽夏酒吧拉琴认识的。

周予祢组了个叫Year的乐队，他是乐队主唱，谌燚是Year的贝斯手。

当时田知源的工作就是为他们的表演伴奏，一起的还有个拉大提琴的雀斑卷毛男Alpha。

Year在田知源给他们伴奏的第二年就走红，却还是保留着每周六晚上在无尽夏酒吧的表演。

田知源还暗暗庆幸过，他们留下后她的工作也保住了。

田知源工作后也没辞掉去无尽夏的工作，一方面舍不得可观的工资，一方面她每周还能免费听一场乐队live表演放松放松心情。

但找到全息模拟厅的工作后，田知源就给无尽夏的老板说了辞职的事儿，上周六就没去拉琴了。

“为什么不来了？”

周予祢脸上的舞台妆都没卸，眼影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黑色眼线压在眼尾，眼下还有黑色的星星贴纸，目光沉沉落在田知源身上。

女人头上戴了个发箍，发箍上老鼠玩偶两边的夹子夹住她的刘海，她的一边脸颊鼓起来，嘴边一圈白色牙膏沫。

“你找对象了？”

谌燚从田知源身上闻到了一股柠檬香的信息素味道，几乎是同时确定了她家里现在还有人在。

田知源刷着牙不好说话，回头看了眼，卧室门关着，拉开门让两人进来：“先进来吧。”

安排两人坐下，田知源火速回了卧室，几下漱了口，扯了件外套套在睡衣外面。

“你男朋友找来了？不会打我吧？”

祁晗靠在床头慢悠悠地翻着书，幸灾乐祸的就差在脸上写个绿茶俩字。

田知源不知道卧室隔音怎么样，只能压低声音骂他：“我一清清白白老实人，你想当小三还没机会呢！”

祁晗又翻过一页，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着学她说话：“你最好是。”

田知源拉上外套拉链出了卧室，径直去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给周予祢两人一人递过去一瓶：“喝口水吧。”

周予祢接过去，捏在手里，没喝，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眼中笑意渐冷下来：“不介绍一下你对象？还藏着？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田知源拿了个垫子，直接盘腿坐地板上，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几包零食，笑眯眯的：“吃点零食，没什么好招待的，而且那不是对象……”

“不是对象？你……”

谌燚太过震惊，差点破音。

田知源几乎秒懂谌燚那句没说完的话，盯着他，心里升起淡淡的无力：“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开小灶的关系。”

“那……”谌燚还想说。

“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吧，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我没跟你们说过，你们找人查我了？”

田知源直接打断谌燚的话，她不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看在刚收的一大笔钱的份上她也得闭好嘴，更何况祁晗要是暴露了，她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更隐秘一点的心思，是田知源很反感被查。

田知源现在的身份本就是作假，她都不知道怎么顺利拿到的身份。

周予祢和谌燚要是找人查她，那人发现她身份的问题，继续查下去，说不定就会把之前的事情揭出来了，她好不容易过了这么久的安定日子，绝对不要回到那个时候。

周予祢坦然承认：“联系不上你，就找人问了你家的地址。”

田知源这才想起来打开终端，社交软件的消息已经99 ，通讯也有几十通，她都没注意到。

“忙不过来，去地下城拉琴来回太折腾了，我就辞了换了个跟我工作有关系的。”

田知源本没必要解释，但人都找来了，说明挺喜欢她的琴，她还是不想随便编一个理由搪塞。

“要是不去地下城呢，你还愿意伴奏吗？”

谌燚急急开口，一张娃娃脸涨红，眼睛都瞪圆了，像极了兔子。

田知源拆了包薯片，随意道：“不一定非得是我啊，小白他们乐团好多小提琴手，让他帮忙搭桥找一个呗，而且你们这么红，什么样儿的找不到？我就一业余的。”

小白，大名苏仪硕，就是和田知源一起给表演伴奏的卷毛雀斑男Alpha，大学毕业就考进了科燠星星乐团，现在已经是首席了。

周予祢拧开瓶盖喝了口，唇色红艳艳的：“和你合作了这么多年，乐队的人都更熟悉你，我们合作更默契。”

田知源咔擦咔擦吃着薯片，还是不太理解挽留她的动机。

她自己的水平自己再清楚不过，虽然是从小被逼着练出来的，从那里逃跑的时候背上小提琴并不是多喜欢，纯属是因为琴包是实木的，抡人能见血，带上能防身。

但到底田知源不喜欢拉琴，跑出来之后也是断断续续的拉着，基本不练琴，哪有乐团的专业小提琴手好。

周予祢和谌燚这俩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实则眼神真不咋样，错把她这鱼目当珍珠还不自知。

“别捧我了，我真不拉琴了，之前缺钱拉拉挣点外快还好，现在经济状况没那么紧张了，就不想拉琴了。谢谢你们看得起我，还来找我，但是我现在真不怎么想拉了，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谌燚看了看沉默不说话的周予祢，急道：“新专辑泉月哥还特意给你的琴写了一首歌，你不来谁能拉？”

周予祢深吸一口气，看向田知源的眼神带着恳求：“录完歌，再演完首唱，算做个结尾。之后我们再换人，好吗？”

田知源一包薯片见底，抽了张纸擦手，看了眼坚持的两人：“那行吧，提前把时间发给我，不然加班我真过不去了。”

周予祢一口答应，生怕她会反悔似的：“好，我到时候联系你。”

谌燚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时间不早了，田知源送他们出去，回来后躺在沙发上，刷着终端。

娱乐软件主页推送着Year今晚“初见无尽夏”演唱会圆满结束的新闻，田知源找到热搜榜，前几名都是关于Year的，点进了热度最高的词条，广场上Year乐队的粉丝年糕正复盘着今晚的演唱会，发了不少演唱会现场图和视频。

【年糕不拉丝：妈呀今晚全员状态太好了】

【周妻不是周期：今天晚上的周哥好凶，帅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完全就是老公！】

【四火不读火：听说今晚庆功宴火火和周哥都没去，只有泉儿他们仨去了】

【泉月是我心头宝：上周六无尽夏的表演结束就看得出来好像大家都不怎么开心】

【一繁好好吃饭：每次去都能见到的小提琴姐姐也不在，没了姐姐的琴，总感觉first love少了点什么】

………

《first love》是Year走红的第一首歌，是Year的键盘手梁泉月原创的一首抒情歌，加入的弦乐是特点，歌词讲述着男生视角的暗恋。

这首歌最开始就是在最大的视频剪辑站火起来的，到后面国民度越来越高，Year也彻底走入公众视线。

田知源还记得first love的demo就是她录的，算是帮梁泉月一个忙，报酬就是一杯关东煮。

那首歌确实好听，她时不时就要翻出来重温，听着自己参与的歌曲，还真挺有种满足感。

卧室门开了，祁晗走了出来：“人走了？”

田知源动都没动：“说完了就走了，不然留着陪我打地铺啊，我们家要是再来一个人，就得睡我头上了。”

“你会拉小提琴？”

还能给伴奏，但住在一起这几天，祁晗都没看田知源碰过琴。

田知源嗯了声：“会啊，我买房子的钱有一半都是我拉琴赚来的，厉害吧？”

祁晗在田知源先前拿的垫子上坐下：“你不喜欢吧。”

田知源撑着脑袋，翘着腿看过去：“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没办法，不隔音，不想听也得听。”

祁晗大大方方的承认，道：“猜也能猜出来你不喜欢，我反正没见过哪个真爱小提琴的人，能几天不拉琴。”

“也不是不喜欢吧，反正每次拉琴都挺难受的，所以我能不拉我就不拉。”

田知源是个爱热闹的人，她不喜欢只有琴声陪着她的空间。

琴声一响，她就感觉好像回去了，回到了那段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时间里。

没有人陪着她，太过寂寞，想要人出现，她就只能一直练琴，一直练到手指磨破出血，就会有人打开房间进来，能短暂说几句话。

祁晗注意到田知源面上一闪而过的受伤，小提琴对她来说，显然不是愉快记忆的载体。

田知源躺了回去，双手叠在肚子上闭上眼睛：“好了，我要睡觉了，请关灯后回到卧室，谢谢。”

“好，早点休息吧。”

祁晗起身去关了灯，才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