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外下起了雪,细雪纷飞,如柳絮轻扬,别有一番情味。
沈鎏与沈玹并肩立于殿外,沈鎏抬眸望雪,沈玹则侧目看着他,目光深邃。
有道是美人比花娇,沈鎏却是年少比雪傲。
雪落无声,沈鎏抬手,暗红色的灵力流转间,一柄漆黑长剑凭空而现。他握剑走向院中,随手翻开那本《论剑》,略略扫了几眼,便合上那书卷,挥剑起舞。
剑光如墨,划破雪幕,剑锋所至,寒意凛然。
沈鎏身姿轻盈,剑招凌厉,白发随风飞扬,翩若惊鸿 ,宛若游龙。
长剑在沈鎏手里舞动着,沈鎏凌空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偏锋侧进,由深入浅,由远到近,招招致命,竟是与那剑谱上的招数分毫不差。
沈玹看着沈鎏的一招一式,想着这纷纷大雪若是忽然变成了漫天黄沙,沈鎏是不是就成了那个战无不胜的武安将军。
现在,沈鎏周围没有金戈铁马,没有刀光剑影,有的也只是雪茫茫千里不绝。
可惜,大将军鞠躬尽瘁,又岂甘窝在这十丈软红尘中。
青山埋骨,马革裹尸才是他要走的路。
一剑毕,剑锋入鞘,发出清越的一声铮鸣游荡在漫天的悲戚霜雪中。
沈鎏会头看向沈玹,发现人正发着愣,便用手戳了戳沈玹的脑门。
沈鎏靠近沈玹的耳畔,笑着对他说了几句话,笑起来像阳春三月,冰雪消融。
说出的话却是大逆不道且没个正形。
“陛下思虑过重,连臣这千金难求的舞剑都无瑕一看,可是在想哪家姑娘?不如臣帮您引荐一番?还望陛下莫要辜负了臣的一番好意,嗯?”
沈鎏平日里便没个正形,私下里更是无法无天。
沈玹听见这句话后整个人竟开始莫名其妙的心慌了起来,耳畔悄悄的发了红。
毕竟是少年,心计再怎么高深也掩盖不了情来时的那么点怦然心动。
沈鎏看着沈玹这副模样便只当自己神机妙算,完全没有想过沈玹单相思的人正是自己,只当沈玹是王八看绿豆想配种,还在一旁幸灾乐祸起来。
沈玹正了正色,看向了沈鎏尚未收起的剑,问道:“听闻此剑天下无二,不知将军可为此剑赐名?”
沈鎏看出了沈玹是在转移话题,便也接了他的话茬,道:“清晏”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沈玹笑了笑:“好名字”
沈鎏也笑:“多谢陛下 身边人常以为清为轻松,晏为香艳,倒是平白添了几分俗气”
两人相视一笑,虽未多言,却默契十足。
雪夜漫长,却不觉无趣,直至天色微明,朝会将至,才各自整理衣冠,踏入朝堂。
朝堂之上,众臣分立两侧,气氛凝重。
御史大夫赵听平率先出列,躬身道:“陛下,南国近日屡有异动,恐有图谋,臣以为不可不防。”
赵听平虽年迈,却忠心耿耿,言辞恳切。
然而,他话音刚落,国舅韩位便冷笑一声,出列反驳:“赵御史未免太过杞人忧天。南国不过些许宵小之辈,何足挂齿?眼下时局动荡,陛下应以安抚民心为重,何必因小失大?”
韩位是先朝皇后的兄长,太皇在位时可谓是出了名的溜须拍马。
韩位身材肥胖,语气傲慢,显然未将赵听平放在眼里。朝中众臣见状,纷纷低头不语,生怕卷入这场纷争。
沈玹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淡然,目光却微微转向沈鎏。沈鎏会意,缓步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南国之事不可轻视,但也不必过于紧张。臣愿率兵前往边境巡视,以探虚实。”
沈玹点头,正欲开口,韩位却抢先道:“沈将军此言差矣!边境苦寒,何必劳师动众?不如派几名重骑前去打探即可。”
沈鎏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国舅此言,莫不是觉得边境安危无关紧要?还是不去边关吃几年沙子就不知道这江山难攻难守?”
韩位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语塞,只得讪讪退下。
沈玹见状,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臣,沉声道:“南国之事,朕自有决断。沈将军听令,朕命你率三千人马,即日前往边境,务必查清南国动向,不得有误。”
沈鎏单膝跪地,抱拳领命:“臣,遵旨。”
退朝后,沈玹独自站在殿外,望着渐渐停歇的雪,心中却难以平静。
沈鎏即将远行,此去前途未卜。
正出神间,沈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陛下可是在担心臣?”
沈玹回头,见沈鎏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惊,却故作淡然,道:“朕只是觉得,边境苦寒,可是苦了大将军。”
沈鎏走近几步,低声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平安归来,还要帮陛下介绍介绍这皇城佳人。”
沈玹一怔,却又很快回过神来。
沈鎏嘴角上扬,随后便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中。
风雪又渐起,沈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却又夹杂着几分期待。
而远处,沈鎏握紧腰间的“清晏”,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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