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进了玄关,也不知道该不该换鞋,抬头看过去酒吞很随便地把鞋子袜子一并撸下来后扔到一旁,开了灯。
于是茨木发现这栋别墅虽然很大,但里面的家具却少得可怜——竟然只有一条沙发和一个小柜子?
电视呢?茶几呢?花花草草也该有点吧?
惨白的灯光反射在惨白的墙上,颇显冷清。
“换不换鞋随意,”酒吞头也不回,一边扯衣服一边往柜子走去,“难得来客,但是这会也不能泡茶招待……”
他僵着一条腿弯了弯腰打开了柜门,从里面搜罗出了一些医用品,举着药箱对刚刚脱好鞋顺便把酒吞的鞋也一起摆好的茨木笑道:“这里有个伤员,得优先照顾。”
茨木抱着书包小心翼翼走进客厅,四下看了一会,在确定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两件家具。
哇居然连窗帘都是素的。
“你爸妈呢?”茨木其实也隐约感觉到像酒吞这种问题少年大概家庭关系也不简单,看他这种有钱又叛逆的架势指不定能揪出什么豪门纠纷财产继承什么的大戏。
酒吞撕拉地扯开伤口处附近的裤子,在医药箱翻了翻,听到问题动作也不停:“他们忙着呢。”
茨木耸耸肩。
“诶!你干嘛?”
茨木收回目光就看见酒吞撕完裤子就直接拿纱布缠了上去,还缠得挺紧。
酒吞一手捧着纱布团,另一手摊开睁着眼睛无辜又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不清理伤口吗?不消毒吗?不看看要不要缝针吗?”茨木简直不敢相信,“您就不怕伤口感染溃烂直接得破伤风死掉吗?”
反观酒吞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茨木翻个白眼把怀里的书包扔到了沙发上,夺过医药箱开始给他重新清创。
“要缝针,”茨木蹲在酒吞腿前看了看说,“你得去医院,我先跟你简单消毒清理,你叫个车。”
酒吞乐得看他忙活,悠闲得后仰躺着:“不去。”
茨木抬头:“你有病?”
“你不在治吗?”
“……干嘛不去?”
“我未成年。”
茨木拿棉签的手差点没控制住力道:“谁要你去喝酒了还是怎么?”
酒吞沉默地看了茨木一会儿,撑起身来两手肘抵在自己膝盖上,寂静的空间里传来沙发与衣服摩挲的声音,逼得茨木往后倒。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阴影下的茨木,凌厉危险的目光让茨木想起来这个人不单单只是一个学生,还是经常跟别人打架惹事的混混。
他好像管太宽了?
“我,我这不是帮你吗……”茨木这时候感觉到有点怕,捏着棉签缩着脑袋,顿时萌生跑路的想法。
“你会不会缝?”
“啊?”
“你会不会缝针?”酒吞又躺了回去,笑脸也回来了,“我看你好像很会这些事,想当医生啊?”
“我只会理论,没实际操作过,”茨木心想这人胆子也太大了,“而且我不会麻醉。”
他是想当医生,可他现在才16岁啊,药方都没开过让他缝?
“我就是你的第一次。”酒吞张开双臂,还很不要脸地wink了一下。
“滚。”
茨木又后悔自己没管住嘴,不过好像对方也没生气就放下了心。他不想因为出言不逊被大江山校霸打成残废。瘸了腿的校霸也还是校霸!
“让你缝你就缝,废话真多,不缝就把东西给我,我随便弄弄完事了。”
茨木在人性的善与恶之间徘徊了几秒钟,还是认命地继续了。
酒吞惊讶于茨木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新手的操作,茨木则对酒吞没打麻药缝针眉头都不拧一下的模样啧啧称奇。
到了最后的包扎阶段,酒吞缓了口气,就想聊天。
“你想当什么医生?外科医生吧手这么稳?”
“其实无所谓,”茨木专心致志,包扎也包得整整齐齐,“稍微把腿抬一下。我只是觉得当医生赚钱多,如果外科医生赚钱更多我就去当外科医生。”
“喔……”酒吞挠有兴趣的端详茨木认真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茨木把器具重新放回箱子里,拍了拍,“大爷您就好好休息,我也不收你钱了,这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拿起书包,走之前叮嘱:“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自己会换药就自己换,不会就去医院。走了。”
酒吞一直坐在沙发上,此刻看着腿上雪白的纱布出神,茨木也没想着要个病号送客,也懒得管他听没听见,背好书包换好鞋离开。
身后传来关门声,酒吞这才像是被惊醒,站起身走到窗前,目送某个身穿校服的背影,直到这个背影消失在拐角。
硕大的别墅里,只有客厅的窗户向外发出冰冷的光。
逆着光的人被镀出晕散的剪影,像一座石雕,矗立在窗边,很久很久也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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