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雾出现在躺在床上的人鱼族族长身边，厚重的感觉总让人感到不妙啊。
晏瑾特别注意了一下琼纳斯的反应，观察他能不能看到这浓得可怕的雾。
但显而易见的是，琼纳斯并不能看到这黑色的雾，他此时正趴在自己的父亲旁边嚎啕大哭。
从这黑漆漆的雾来看，这次人鱼族之旅恐怕不会太平啊。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黑雾说不准也是人鱼族族长昏迷的原因，如果能够查出这黑雾的秘密，也许就能够让琼纳斯的父亲苏醒。
晏瑾如此想着，也跟着走上前两步。
只要把精神力聚集在眼睛的位置，她就能看到黑雾背后的东西，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正常视物。
但正是这些黑雾的帮助，让她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走近床边之后，晏瑾很轻易地就在昏迷男人的额头上，看到了那些浓重的黑雾。
甚至可以说，额头处的黑雾，要远远比方才看到的厚重得多。
但其实男人脸上，各处都能看到黑雾，只是薄厚的区别，这些黑雾遮掩住男人的脸，晏瑾险些看不到男人的模样。
但好在有精神力的帮助，让她能够透过这些黑雾看到男人的脸。
男人有着一头和琼纳斯差不多颜色的金色短发，虽然人鱼的面容往往要比同龄人年轻一些，但从男人的脸上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此时男人正处于昏迷的状态，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能够说明他仍然活着。
琼纳斯正趴在床边，他已经因为父亲的昏迷哭了有一会儿了……
“琼纳斯？”晏瑾走近轻轻拍了下琼纳斯的肩膀，试图通过这样的方法让他冷静一些，“不如问一问别人，这样也能了解一下你父亲的情况？”
琼纳斯深吸一口气，经过大哭他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擦掉眼角的泪水，他缓缓站起，面色凝重：“好，我会马上召开长老会的。”
——
有琼纳斯这个少族长的召令，所有长老都迅速到场，参加这一次的长老会议。
晏瑾也被安排了一个位置，拒绝了琼纳斯让她坐在身边的请求，她选择坐在了桌子的角落。
即使这样，一个生面孔的出现还是让不少进门的长老感到诧异。
不过对于晏瑾来说，只要脸皮足够厚，紧张的就是别人，不是自己。
坐在桌边，她能够清楚地看到长老们的脸。
除了一开始带他们来的两位长老，还有十位陌生的长老，总共加起来有十二位长老。
这些长老有年迈的老人，也有年轻的人鱼，方才见到的那个名为奥德文的红发人鱼，也是其中的一员。
这些人大多都是人鱼的形态，他们各色的尾巴屈起，灵活地藏到了桌子底下。
晏瑾特地数了一下，这些把尾巴露出来的人鱼，尾巴的颜色大多都很鲜艳，除了方才注意到的金色，还有绿色、红色、黑色……等各种色彩。
但不管是什么颜色，这些尾巴的颜色都比方才那些侍卫的尾巴颜色要独特，也许人鱼族判断血脉的方法，和人鱼尾巴的颜色有关？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坐在上首的琼纳斯轻咳一声，示意会议正式开始。
“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诸位，我也很想念大家，但这次我回来可不是为了叙旧。”琼纳斯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打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希望各位长老能够诚实一些。”
晏瑾坐在底下看，难免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琼纳斯有种特殊的气势……一点都不能小瞧呢。
同时，在底下观察的她，也从那些长老的表情里看出了他们的倾向。
大部分的长老对于琼纳斯的态度都是亲和恭敬的，但里面有几个长老在举手投足之间都能透露出对所谓少族长的不屑。
看来即使是少族长，琼纳斯在族里的地位并没有那么稳固。
晏瑾仔细观察着，确定每一个长老的表情。
在琼纳斯说完那句话之后，在场的十二位长老的动作也能体现出他们各自的倾向。
在离琼纳斯最近的位置，坐着一个老妪。
她在听完琼纳斯的话之后，认同地点了点头：“族长的昏迷我们所有人都很焦急，身为长老的我们肯定得尽一份力。”
那老妪的话说完，在场的人像是打开了话茬一般，立刻开始说起这段时间族里的变化。
“族长原本还挺正常的，不知道三天前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是呀，我三天以前的晚上看到他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第二天他就昏迷了。”
“是病症突然加重了吗？”
几位年轻的长老七嘴八舌地讲着，让议事厅瞬间热闹了起来。
在他们的讨论中，旁听的琼纳斯也渐渐了解了情况。
看来父亲三天前的晚上还很正常，那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昏迷……
难道果真如同他们所说的，是病症加重了吗。
“族医怎么说的？”琼纳斯发问。
“咳咳。”同样坐在上首的位置，在那老妪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在听到琼纳斯的问题之后，他轻咳两声，满脸愁容，“也是我技艺不精，实在看不出族长到底犯得什么病。”
“实在是对不起族长唉……”
“族医大人，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天下的病症这么多，哪可能每一种都知道？”
“族医大人，如果没有你，人鱼族只会更糟糕，我这尾巴还是你给我治好的。”
老人说完，在场的一些人连忙出声恭维他，不要钱的好话一下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原本因咳嗽而苍白的脸都红润了几分。
看起来人鱼族里派系非常明显啊，晏瑾观察完，心中对人鱼族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估计。
老妪明显是站在琼纳斯这一边的，对于琼纳斯的问话她回答得最快，而那族医明里暗里却在与琼纳斯作对。
明面上是在自谦，其实暗地里是在琼纳斯的面前展示自己在族中的地位。
琼纳斯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青黑，放在桌下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头，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尽可能地压制着愤怒：“父亲那里还是得仔细看着，有什么问题也辛苦族医向我说明。”
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琼纳斯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两遍，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一点不对劲。
今日召开长老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人鱼族中还未处理的事务。
自从族长昏迷之后，人鱼族中的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处理，现在少族长回来，由琼纳斯处理再合适不过。
因此晏瑾坐在议事厅里，默默地听着各位长老提出事务，之后又由琼纳斯进行拍板处理。
虽然他是新手，处理起事情还带着青涩，但不难看出琼纳斯的处理方式已经步入正轨，相信再这样熟悉下去，他一定会成为合适的接班人。
“嗯，今年份与人类帝国的合作可以保持下去，但一切都还是先按照计划来。”
“各家族的述职到时间了，给他们七天的时间，七天后的这个时候仍在这里见面。”
“……”
大部分的事情都有既定的章程可以走，汇报的长老也大多在敲定方案之后才报告，因此琼纳斯只花费了半个小时就将大多事情都拍板定好。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就在事情处理完，琼纳斯准备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议事厅的门忽然被哐哐敲响，急促的节奏听起来出了什么事。
琼纳斯的表情瞬间严肃，在他眼神示意下，坐在尾座的奥德文起身把门打开，外头的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少族长！各位长老们，事情不太妙，圣地那里出事了！”
侍卫进门之后，慌忙地扑倒在地上，他嘴里说出的内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妪着急站起，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猛得敲打了几下。
“你说什么？圣地怎么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侍卫，被十多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侍卫难免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强忍着紧张说道：“圣地……圣地那边忽然漫起了漩涡，那波浪实在是太大了，所有驻守圣地的侍卫都进不去，现在也不知道圣地到底怎么了。”
忽然出现漩涡？
真的太古怪了，这在人鱼族近千年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地的古怪祭司你可知道，难道之前一点预兆都没出现吗？”族医忽得转头看向老妪，话语里满是追问。
祭司的表情瞬间严肃：“最近一切正常，我从未见过圣地出现漩涡，今日的事情实在有些古怪。”
“真的吗？”族医狐疑地反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不管怎么看都是怀疑。
他质疑的意思太浓，显然是要把圣地出现意外的事情怪在祭司身上，议事厅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现在要紧的是去圣地一观，诸位不妨同去。”琼纳斯站出来打圆场，转移完话题，便伸手邀请各位长老前往圣地。
人鱼族的圣地……自己是人类，并不适合进入人鱼族的重地，还是换个地方吧。
晏瑾人还没站起，就抢先被琼纳斯拉着往外走去。
“人鱼族的圣地是我们人鱼族最重要的地方，所有的人鱼都是从里面诞生的。”琼纳斯边走边和晏瑾解释着，“人鱼夫妻生出的蛋，会统一送到人鱼圣地里面进行孵化，可以说圣地对每一个人鱼来说都至关重要。”
“如果人鱼圣地出现意外，对于所有人鱼的繁衍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琼纳斯解释完，晏瑾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人鱼族族长的昏迷，人鱼圣地的古怪，这一切是巧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