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是个好词儿,描述了身体和心理相互搏斗的矛盾状态。
当一个人说他不想不想要的时候,极有可能他已经很想很想要了!
如猛兽出笼,也如洪水决堤。
可惜,苏燃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原来骆予安此前所有的犹豫都是在给他机会——逃脱的机会。而他非但没有珍惜,反而还上赶着烘火、挑逗、撩拨……
结局就是,不管他现在怎么哭,怎么喊,骆予安都跟听不见似的,完全陷入了一种痴狂的状态。
苏燃一会儿感觉自己掉进了玫瑰丛里,细密的小刺针尖似的从身上一遍遍碾过;
一会儿又感觉自己浸在幽深的水潭里,怪物触手般的东西拖着他的脚踝不断下坠;
他想逃脱,想尖叫,可出逃的身体总是被强制拽回,发出的声音总是被撞得断断续续……
后来,他声嘶力竭,哭得快要咽气儿,哀求着让骆予安放过他,却只换来一句丧心病狂的——“燃燃你哭得真漂亮……”
漂亮?漂亮你麻痹!
苏燃一边痛骂这个伪装成绅士,实则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坏蛋!一边在接连而至的快感中飘来飘去、神志不清……
黎明将至,苏燃累昏了过去,眼皮红肿,眼角全是干涸的泪渍,睫毛也湿哒哒的,但仍旧抱着骆予安没撒手。
骆予安借着晨曦的微光,凝视怀里的人,发现自家小孩眼睛就算肿成这样也还是好看的不得了!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同时想起昨晚对这件艺术品做的所有脸红心跳的事情,刚熄下去的小火苗又隐隐有燃烧之势。
他动作轻缓地移开苏燃搭在他身上的手,确认没有吵醒苏燃后,飞快跑进浴室冲凉。
镜子映出满是红痕的后背,水流哗哗淌过,骆予安手撑着墙面,陷入一阵接一阵的懊悔中。
——是太过分了些……
要搁平时,苏燃掉一滴眼泪他都要心疼半天,但昨晚不知道怎么了,苏燃越哭他越兴奋,简直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
禽兽啊!
但其实他的冲动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一个连续积累的过程:
昨天去姑姑家看小堂妹,虽然最后进入了严肃议题讨论,闹得不太愉快,但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当时,骆瑞雪拿了个奶瓶,正在给臂弯里的黎洛喂奶,突然八卦基因觉醒,跟长舌妇一样问这问那,最后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大侄子你是不是真不行?要不咱上医院看看呢?
骆予安满脸黑线,十分认真地输出了大段言论,内容跟对苏燃说的大差不差,只不过没有那么露骨。
骆瑞雪可不像苏燃那么一根筋,也可能是旁观者清的缘故,直接指出骆予安逻辑里的漏洞:
“呵!你高尚,你伟大!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当支配者,但苏燃却告诉我,你处处都在管他,他每天吃什么、穿什么你要管,几点起床、几点睡觉要管,出行坐什么交通工具要管……就连一天喝水达不到2000毫升你都要管!这难道不是一种控制?不是一种操纵?”
骆予安被堵得哑口无言,憋闷了几秒,抗议道:“我那是为他好!”
“对啊,是为他好!但这就又回到了你刚刚说的问题——明明是对一个人施加权力的行为,却披上了情感的外衣,打出无害的幌子,你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难道你有征求过苏燃的意见,问过他想不想被你管吗?”
骆予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沉默了好一会儿,越来越觉得自己虚伪。
“他想!”骆瑞雪看他这副样子,干脆替他回答,“你知道吗?苏燃跟我说,他从小离开家,到外面闯荡,几乎什么事情都是靠自己,很孤单。从来没有人会像你一样对他事无巨细,所以他心甘情愿被你管,而且还想被你管一辈子。”
骆予安惊愕抬头:“他……他真这么说的?”
“骗你干嘛!”骆瑞雪翻了个白眼,把宝宝的屁股往上抬了抬,“人家一个外人都比你这个当哥哥的来的勤!”
骆予安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没回过神,内心汹涌澎湃,起伏不定。
——苏燃对他的态度,居然是这样的吗……
骆瑞雪叹口气,说:“我知道,以前不好的经历……让你对控制欲产生了恐惧,你想给苏燃绝对的尊重和自由。
但…你要明白,任何亲密关系都是不平等的,就像我,我虽然很爱洛洛,但她不想吃奶我会逼着她吃,不想睡觉我会逼着她睡,她在我这里是毫无自由可言的,但这并不是对她有害的事情,她对我的依恋胜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父母对孩子如此,恋人之间也是如此,不平等才使关系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与其纠结这么多,不如跟着自己的心走。
骆瑞雪如是总结。
骆予安沉思半晌,几乎要被说服了,眼睛逐渐移到扑腾着小手和小脚的堂妹身上,突然惊出一身冷汗:“不对!……我粉上他的时候,他才十一岁!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可以说是我亲手养大的小孩!我怎么……我怎么能下得去手?!”
他纠结地抱住后脑勺,把打理好的头发抓得稀烂,表情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骆瑞雪不知道“粉”是什么意思,自动理解成了“喜欢”,冷笑一声:“嘿呦~你小子终于说实话了!难为你文绉绉讲了那么多大道理,都给我听困了,原来就因为这个啊!”
“这很重要!”骆予安强调。
这时,黎洛“哇——”地嗷了一嗓子,吐掉奶嘴,还把刚刚喝进去的奶全吐了出来,哭嚎不止。
骆瑞雪崩溃,伪装成慈母的耐心彻底耗尽,直接将宝宝一把塞进骆予安怀里,让他抱着,然后叉腰开启河东狮吼模式:
你知道怎么养小孩吗?
苏燃是他妈妈养大的!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你是给他喂过奶啊?
还是给他换过尿布啊?!
拜托你连顿饭都没给人家做过好吗!
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还动不动就我家小孩、我家小孩的……
yue!恶俗!
人家妈妈同意了吗你就这么说?!
把骆予安吼得一愣一愣的。他开始是很懵逼的状态,后来越咂摸越觉得——姑姑说的真对!
骆瑞雪最后补充了句:“再说那个时候你年纪也不大啊!”
骆予安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下午去考场外面接苏燃,还牵了手,他更是心痒难耐。
晚上焦灼的等待进一步耗尽了他所有耐心。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又都朝着不可逆转的深渊滑去——本着关心的目的去找苏燃,却看到他两腿间那不可描述的画面;
本着自我克制的目的去开灯,却又看到了毫不遮掩的身体和那圆润的一抹……
他知道,他要万劫不复了……
一切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可既然苏燃想要,他便不再克制自己。
但结果,好像有点太不克制了!
骆予安拿了条毛巾擦干身体,将毛巾系在腰间,裸着上身,极其心虚地走出去,看到苏燃仍在熟睡当中,松一口气。
他原地绕了几圈,还是觉得苏燃这样子睡下去可能会生病,便走到床边,伸手揩了揩苏燃眼角的泪渍,低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下那有些红肿的嘴唇,柔声唤了句:“燃燃”
没反应。
他又叫了几遍,苏燃还是一动不动,呼吸很匀称。没办法——只能把他亲醒。
苏燃感受到自己脖子和下巴处又出现了熟悉的、湿软的吻,惊得睁开眼睛,然后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
右脸挨了一掌的骆予安:“……”
“对不起燃燃,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但你先别睡,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那里需要清理一下……燃燃?”骆予安央求道,姿态那叫一个卑微。
苏燃气鼓鼓地“哼”了一声,翻动酸痛的身体,趴在枕头上,脸瞥向另一边,紧闭双眼。
骆予安还要再劝,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骆予安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恰巧距离苏燃睡的那边比较近,苏燃掀开眼皮一瞥,看到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是我妈妈!”苏燃惊呼。
——他的手机昨天放在自己房间没拿过来,温茗估计是联系不上他才打到骆予安这里的。
“哼!我要跟我妈妈告状!说你欺负我!”苏燃说着伸手就要去够手机。
骆予安急忙中途拦截,扑到苏燃背上,摁住他胳膊:“别!求你了燃燃!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别告诉伯母!”
他对温茗可谓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以前这种敬畏出自尊重,现在则更多的是出于愧疚。
苏燃看骆予安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决定不逗他了。其实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会把自己在床上的事情告诉妈妈呀!
他还需要骆予安帮他打掩护呢!
骆予安得到首肯后清清嗓子,接通电话,“伯母。”
“哎,小骆,苏燃在你那里吧?叫他接电话,打他手机打不通呢。”听筒里传来温茗爽朗的声音。
苏燃忙抬手在脸前比了个叉叉,嘴巴悄咪咪做口型。
骆予安瞥了他一眼,说:“呃…苏燃不在我这里,他手机可能没电关机了吧,我去找找他……”
“嗐!别装了!你又没存我电话,他要是不在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是谁?”温茗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俩。
骆予安:“……”
苏燃:“……”
苏燃脸又不自觉涨红,任命地接过手机,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一想到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就觉得完全无法正常和妈妈交流!说话支支吾吾的。
温茗却没有对他“严刑逼供”,只说最近户籍政策有变动,需要他抽时间回榕城一趟,办些手续。
苏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约定明天启程。
骆予安看着苏燃,神色忽而变得温柔缱绻,还带着无限眷恋,在心里默念了句:“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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