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理世像往常一样，准备敲开女儿的房间，却发现大清晨人已经不在。

带着疑惑下楼，她看见了放在餐桌上的早餐，以及正要出门，穿鞋的叶然。

“我吃过了，那是给你的。”

面对理世惊诧的样子，她开口道：“经过几天的考虑，我已经决定了，加入学校的网球社。”

“什么？”

理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还跟她闹要放弃网球的女儿，居然主动要求参加网球的训练。

“以后我每天都要早起，社团有晨练，早午餐不用你费心了。”叶然转头，按下大门把手。

终于说出来了。

虽然能明白老妈和女儿吵架，老妈永远不会直接道歉，只会用“叫你吃饭”表示和好。

但显然，理世用这种方法，只会加速别人想跟她断绝母女关系的念头。

...

迎着东京清晨街道的风，叶然舒服得眯起眼。

几天前，她提交了入社申请。

虎桥激动地对她又抱又亲，引得全班侧目。

但叶然心里清楚原由，并非之前参观女网社吸引到了她，而是......

到校，望着空无一人的球场，少女会心一笑。

“诶呀，你也来这么早？”

打开更衣室的门，叶然一愣，看着里面的扎着高马尾的棕发女生，没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鹰娜美看见她，自然跟她搭话，“我第一个到的，说实在好无聊呀，我们的社团也太松散了，到点了也不见人来。”

放下球包的叶然眉间一跳。

其实吧，她就是看重这个女网社训练轻松，不会花费太多精力，才同意加入的。

“而且每天的训练，有点儿小儿科了，原本来青学，我是想跟厉害的人打球啊！”

小鹰摇着小腿感叹。

听到窸窸窣窣的换衣声，她悄悄瞥了眼，看到那白得发光线条柔美的后背。明明都是女生，脸上却莫名一热，自觉心虚地赶紧转回去。

下一刻，人家直接向她走了过来。

小鹰：...

叶然：“要和我打一场吗？”

诶？她猛然抬头。

对方已经换上橙白色的运动服，灰蓝色的眼眸静如湖面，低垂着看向自己。

*

“先到就是好，可以用这么空旷的球场打球，哈哈哈——”

小鹰兴奋地转着圈圈，安静的校园里，回荡着她的笑声。

末了似乎想到什么，她补充道：“我去年在Jr.赛上拿过冠军，换成NTRP的分级，应该是3.5。”

“你肯定在我之上，还请多多指教啦。”

叶然点头，单手从球框里抓起三球。

“先试试。”

两人在各自的位置站好，叶然拿球拍打了打球，皱眉，一拍将其打走，换了一颗新球。

再往地上拍了拍，不行，打走。

第三颗球，不行，换。

第四颗...

...

网那面，等待发球的小鹰傻眼了。

她清晰地看到，叶然嫌弃地皱眉，噏动的嘴唇里吐出“什么破玩意，老娘从来不用。”之类的话。

她习惯了赛级球的手感，女网社里每天被无数人击打，日晒雨淋也不更换的网球，简直和茅厕里的石头一样。

又臭又硬。

叶然：垃圾玩意——全部都丢掉！

*

场外某人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你怎么了，越前？”

“没什么...”他掀了下头上的帽子，嘴唇微抿，像猫咪似的眼瞳眯了起来。

“看到一个...挑三拣四的家伙。”

怕是把女网社所有球都挑完，她也找不到心仪的球吧？

桃城疑惑，转头看向他曾看过的方向。

*

午休。

“喂，地区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的名单还没排好吗？”

“手冢部长肯定是单打一，双打一是黄金组合，剩下的名额都是不确定的...”

班级的角落里，荒井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诶，桃城，你是打算单打吗——”

荒井斜眼问道，旁边的男生林、池田也看了过去。

此时他挑拨道：“那个一年级的越前，估计也很想单打吧，可单打三号只有一个。”

“切，我已经决定好了。”

桃城才不会上他的当。

出教室门前，还念念道：“对了，今天放学必须得找上越前才行啊~不能忘了~”

剩下，荒井三人目目相觑。

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

放学的时间过得很快。

女网社。

刚刚运动完的女生们，欢笑嬉闹着小跑回更衣室，身为部长的虎桥，留在最后清点人数和器材。

转头，竟发现金发少女还留在场上，手边放着一个满满的球框。

她站在底线，抛起一个网球，起跳挥拍！网球如子弹般落在对场，高高弹起——

漂亮的发球！

虎桥神色微怔，冲她提醒道：“喂——社团时间结束了，快回家啦！”

叶然拂手：“我打完就走。”

说着，手上继续抛球的动作。

虎桥听闻，双手叉腰。

“那不可以超过6点，负责社办的老师会上锁的——”

见不远处的叶然摆了摆手，虎桥放心地点了下头，提包离开了。

...

叶然满脑子是那天比赛，她发球失误的场景。

虽然能打出ACE，但不稳定的状态，给予了星马破发反击的机会。

如果不是这样，比赛应该更早结束才是。

都怪这具矮身体。

思考着如何更进动作，她随手一挥，完全没注意虎桥后来的话。

...

少年换下浸湿的蓝白运动衫，露出白皙瘦劲的身板，再快速套上白衬衫，从平坦的下腹到锁骨，一颗一颗系上扣子。

他眨着琥珀猫瞳，背上球包：“我到校门口等你，桃城学长。”

刚一出门，迎面撞上了同级的胜郎。

胜郎满脸通红，抖着双腿，恳求道：“龙马，你能帮我把这筐球送到仓库里吗，求求了，我...我快憋不住了...”

他没出声，伸手接过。

胜郎一副得救的样子，拔腿就往洗手间跑。

他垂眸愣了一下，反正也要等桃城学长，顺势帮忙胜郎把网球还回去吧。

仓库附近。

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来，路边的杂草比较多。龙马单臂托住沉重的球筐，手臂上的薄肌线条明显。

另一只手伸去扭动充满锈迹的门把。

咔，卡住了。

他皱眉，用力一拧。

门被哐得打开，当他看见门内的场景时，琥珀色的猫眼瞬间放大，冷白色的皮肤上立即攀上红晕——

“啊——”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仓库里光线朦胧，从排气扇的缝隙间照进来，让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镀上金色。

少女雪白的背部散发着柔光，腰线纤细弯曲，笔直的脊柱与两侧肌肉形成了一个光滑深陷的美人沟。

听到声音，她一惊，双臂抱在胸前。用那双像灰蓝色，像极了卡鲁宾的眼睛，回眸看向他。

蓦地，他喉咙干涩。

说些什么...不，现在应该立即退出去——

砰！铁门被他重新关上，许是用力过大，嗡鸣声震掉了细微的铁屑，飘落下来。

他立即觉得脸上痒痒的，手胡乱得抓起来。

但不禁不止痒，脸反而抓红了。

他捂着脸，有些手足无措。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又吵闹的声音：“啊越前——你怎么站在外面？”

堀尾吭哧吭哧抱着一筐球过来，憋红着脸，喘着气，看来对他有些吃力。

他正要开门，却被一手臂拦住了。

“你干嘛？越前！”

“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堀尾大叫。

“现在不行，等着。”琥珀色猫瞳瞪回去，堀尾立马安静下来，被他冷酷的表情吓到了。

“这这这...发生什么了？”

堀尾弱弱道。

嗞啦——铁门从里面打开，两人下意识望去。

看见从里面出来的人，龙马垂下头，压了压头顶的帽子，身边的堀尾奇怪道：“是你？”

“我们社办被锁了，我、我以为这里没人过来...”

听她有些紧张的声音，似乎是在向他解释。

他继续用手压着帽子，半哑着嗓子道：“你果真是...还差得远——”

夹在两人间，不明真相的堀尾：？？？

*

桃城靠着单车，等在校门口，半晌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来，咧开白牙，露出笑容。

“Hey，越前这里！”

脑子里仍是乱七八糟的少年被学长叫回神，下一秒，肩膀被学长搂住，重量压了上来。

“重死了，桃城前辈！”

他切齿道。

桃城蹭了蹭了鼻子，嘿嘿一笑，并未松手。而是向他们身后的少女招呼道：“嘿，结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呀？”

走过校门的叶然明显一愣，抬眸。同时，龙马的神情竟比本人还激动，莫名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他扯过桃城的领子，猫瞳一瞪，压在嗓子里的声音急切：“你干嘛——”

“你和她很熟吗，就这样邀请人家？”

“越前你是不是傻——”

桃城伏在少年耳边，小声解释：“结城她能打败星马经理，现成的高手在这，我们双打有什么问题问她不就好了！”

龙马：...无法反驳。

两人背底叽里咕噜一阵后，他总算说服了处于别扭中的龙马。桃城转过脸，对叶然露出招牌的白牙。

叶然眨眨眼。

他们这是...在搞什么？

...

简约的日式餐厅里，三人选了个卡座。现在的客人并不多，餐点上的蛮快的。

桃城很兴奋的叉了块他点的汉堡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轮到叶然和龙马点的上了，她看图随便点了份烤青鱼套餐，龙马则是受到桃城的怂恿，点了份烤鱼儿童套餐。

两人看了下套餐送分别送的汽水和橙汁。

顿了一瞬。

少年直接伸出手，他将叶然面前的汽水和自己的橙汁对调了一下，毫不客气地咬上了汽水那杯的吸管。

...

一旁的桃城愣住了，他们什么操作？是来自阿美莉卡的特殊习俗吗？

他还没问出口，两双不同颜色的眼眸，一冷一热朝他盯了过去。

“所以说...”叶然轻抿了一口果汁，“桃城同学，想请教的问题是什么？”

“呃，这个说来话长...”桃城有点尴尬地摸了下后脑勺，与龙马对视一眼。得到他的同意，桃城把上次他们在街头场，输给玉林双打的事说了一遍。

他俩很默契地，美化了下过程。

“你们对双打有多少经验？”叶然问。

两人齐刷刷地用力摇头。

“那你们决定了左右区，由谁来负责吗？”

桃城和龙马脸上露出惊异，“这要分吗...不是换着来吗？”

叶然立即呛了下，扶额，她算是明白了。

这两个人纯纯的双打小白，打赢才有鬼了。

“对一般右手的球员来说，左区的来球是反手位，谁反拍打得好，谁就去守左区。”

“越前，你是例外。”

点到自己的名字，他微不可查地挺直了背。

“作为左撇子的你守左区，你和桃城所面对的则都是正手位的球了，这是你们天然的优势。”

嗯。

他抬眸观察她，叶然还沉浸着思绪里，白皙的手指不断敲打桌面。

龙马抿了下唇，感觉从她嘴里说出，那句“你是例外”倒很是悦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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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换衣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