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姚苒诗笑嘻嘻地看着姚清岩,“自从三哥成年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爸爸的任何夸奖了吧?三哥从小就是神童,他读书刻苦努力样样都能的第一,比起庸庸碌碌的你,爸爸明显更中意他。可你是长子啊,是姚家第一个孩子,是最早帮爸爸打理生意的人,你怎么甘心?”
“二姐,你很恨三哥吧?宋锦成是他的朋友,他那么优秀为什么会喜欢上不学无术又尖酸刻薄的你呢?不过是因为宋锦成认可三哥的为人,自然也相信他的姐姐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每次在宋锦成面前你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暴露了自己。”
论杀人诛心的功夫,姚苒诗丝毫不逊色于她的二姐。
“可惜啊,爸爸不喜欢宋锦成,你还有别的用途,你可是要嫁给胡家少爷为妻,好为爸爸继续打开新的航路的棋子啊。你怪三哥让宋锦成参与了我们家的业务,你知道爸爸心狠手辣一定不会放过任何知情人,你更恨为什么爸爸也明明不喜欢三嫂,但三哥却能和她成婚。”
姚明苑脸苍白得像祭祀烧灼的白纸。
“你不会是忘了吧,是你自己要求三哥带着宋锦成大干一场的,你希望爸爸认可宋锦成的能力,好让他同意你们的婚事,却没想到害死了你的意中人,哈哈哈哈。”姚苒诗的笑声在餐厅中回荡,凄惨得简直像厉鬼的嚎哭。
姚芷君想走,却被姚苒诗一把拉住:“七妹,你跑什么,三哥留学归来时你才七八岁,你跟他又不亲,也没有爱恨纠葛,你怕我揭穿你什么?”
“四姐她疯了!”姚芷君忽然哭了起来,或许她这一嗓子提醒了老大老二,姚清岩和姚明苑也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姚苒诗摁住,孔蔓生就看着他们乱做一团,不说话也不插手。
姚芷君确实和姚珈络没什么爱恨纠葛,但她却是这姚家六子中,最冷血的那一个。她对姚珈络的恨意没有源头,或许有,但那绝对不是值得去杀人的理由。
“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想杀他了吧?”姚苒诗脸上极尽疯狂之色,被大哥和二姐拉着直往房里扯去。
姚芷君抱着娃娃把脸埋在毛绒绒的玩具内,那天,一个人捉迷藏的她无意中听到姚廉和三哥的谈话,得知自己一个人将继承整个姚家的产业,姚珈络和姚芷君同样惊讶。
姚珈络:“爸爸,这个决定是不是过于……姚家有七个孩子,我还有六个兄弟姐妹。”
姚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谁?”
你说谁?你说谁?你说……谁?
姚廉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姚珈络,其他的人于姚廉而言,不过是泄欲之后留下的产物罢了。
不对,孔蔓生心道不对。如果姚苒诗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口中的姚珈络是一个正直善良,满腹才华,对家人朋友都亲切友善的人,怎么会愿意接手姚廉手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业务呢?
孔蔓生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姚珈络真的那么可恨吗?正当他脑中浮现这个想法之际,他收到了一条提醒信息。
『记住你身上的使命,记住姚家对你做的一切。』发件人没有信息,掐点如此准确很可能是陈令仪自己设置的定时发送。
这条突兀出现的消息,再一次打乱了孔蔓生的思绪。
……
昌相一边往里走一边跟陆小侯爷说话,且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三人也就只能跟着越走越深,越过楼层屋宇,这座院子竟然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两边的景象愈加荒凉,陈苓宜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他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往深处引?”
然而为时已晚,昌相忽然转过身来,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横瞟着三人,肋骨下方蓦地伸出好几条触须,这些触须反折过后撑着地面,竟像昆虫的足一样撑着昌相跑动起来。
陆小侯爷已经吓傻了,徐非弋冷笑,脱下外袍系在腰间的包袱露了出来,他奋力一振洋洋洒洒的红色砂粉就迎风飞了出去,昌相站的位置正处在下风,所有的红砂结结实实糊了他一脸。
扭曲的尖叫从已经怪物化的昌相嘴里冒出,他“咕咕”的叫声震耳欲聋,陆小侯爷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眼神竟变得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一样贪婪。
“着相了?”徐非弋看着忽而转变的小侯爷,发现他的眼眶周围也开涌出一团一团的水红色芝麻粒。
毫不犹豫,徐非弋拽着陈苓宜就跑,院中的水池忽然喷出几道水柱,把他们堵了回去。这个池子的水是活的,徐非弋看过去,发现源头是院墙外的一条小河。
“跳下去!”徐非弋推了陈苓宜一把,他们甚至不知道水下有什么就往下跳,身后的两个怪物正在逼近,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嘻嘻嘻嘻。”水下波纹涌动,声浪则顺着波纹传递到两人的耳中,几条飘忽不定的黑影绕着徐非弋和陈苓宜游了好几圈,又忽而远离。
昌相和陆小侯爷追到水池边就不再前进,他们似乎并不急着下水,就等着两人憋不住了自己浮上水面。
徐非弋带着陈苓宜一路沿着河道往前,院墙边本来又个拦截杂草的栅栏,此时也不知被什么人给卸了下来,刚好能让两人通过。
“呼啦”一声河边的水面下冒出两颗湿漉漉的头颅,陈苓宜大呼一口气,逃生得如此顺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们这是跑掉了?”
“应该是。”话音刚落,两人的脚上一重,有什么东西从阴暗的河底飘了上来抓住他们的脚踝,用力往下猛的一拉。
才刚吸上新鲜空气的徐非弋和陈苓宜又被拖回了水里,这一次他们看清了水下的东西,那些玩意儿穿着丝丝缕缕已经腐坏到一碰就会支离破碎的衣物,稀疏的头顶又长又黑的毛发还在顺着水流的方向飘动。
只是这些玩意儿两颊两边各有三道深红色的血口,视物不清之时看着格外像几条扇动的鱼鳃。
徐非弋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传闻,河边的水鬼总是伺机而动,就是为了抓到落水的人成为自己的替身。
他明白了,卸掉栅栏的就是宰相府水池里的东西,它们只能随着人一起出来,所以才顺利让两人逃脱。
水下红色的砂没办法使用,何况对陆地上的怪物有用未必就对水里的怪物有用,眼看着陈苓宜被越拖越深,眼睛也开始翻起了白眼,徐非弋忽然一个猛冲靠近拖住她的怪物,抬手就是一刀。
怪物在水下发出无声的尖叫,但它吃痛的表情让徐非弋心里有了底。接着怪物松懈的机会两人飞速游上了水面,爬上岸就慌不择路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陈苓宜缓了许久才慢慢清醒了神志,她回头,发现徐非弋手中握着的“刀”正在慢慢碎掉。那是一把半透明的红色晶石状的尖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刚才对水下怪物产生了非常大的威胁。
“这也是你包袱里的宝贝?”陈苓宜问。
“嗯。”徐非弋敷衍地应着声,他的脸色被水泡得有些发白,手脚也不似之前有力,勉强支撑了好几次才站了起来。
宰相大人没有追出来,但已经被他同化的陆小侯爷却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从刚才他们落水开始他就一步不落紧紧跟了出来,见两人从水中冒头,陆小侯爷眼中的贪婪之色更加重了。
只是这目光是落在徐非弋身上的,似乎他自然而然地略过了陈苓宜。“妖怪……妖怪……”他自己已经变得奇形怪状,却叫徐非弋妖怪。还不等他欺身上前,徐非弋扯着陈苓宜转头就跑。
“我们为什么要跑?你不是有那个红色的砂吗,那些怪物是怕这个玩意儿的吧?”明明已经气喘吁吁,但徐非弋并没有停下。
刚才在水下分明是自己被水鬼给拖住了脚步,怎么徐非弋看上去比她要虚弱了多了?陈苓宜来不及多想,陆小侯爷已经褪去了人形,变成一滩可以流动的软肉。
街道两旁的小摊和房屋挡住了流动的陆小侯爷,但也挡不了太久,他见流不动了就变成更稀,完全化成了水一样。
像黏液一样的软肉从小摊的缝隙中涌了过来,以缓慢却无法阻挡的速度流向两人。“快啊快啊,你的红色砂子呢?”眼看着就要被追上,陈苓宜连忙催促徐非弋。
徐非弋回头,从腰间又摸出一把砂子洒向陆小侯爷,小侯爷被砂子刺痛张开大嘴狂喷出一口气,带着一股浓重的水底生物的水腥气。
慌乱中陈苓宜一脚踩空撞到了某户人家大门前立着的石狮子,她眼冒金星抬起头,发现狮子足部有淡淡的血迹。
陈苓宜摸摸额头,真的磕破了皮,但再看向狮子时,发现石墩子上空空如也,原本蹲坐在这里的石头狮子不见了。
“嗷——”一声震吼,连树叶都被惊掉了不少,石狮子迈着僵硬的步伐,挡在了陆小侯爷和陈苓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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