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害——」
徐非弋甚至还没有意识到面前飞过去的是什么,那东西就已经消失不见,它快得像一只俯冲向猎物的鹰隼,眨眼间就掠出了十多米远。
唯一看清楚的是飞过去的那东西是深茶色的,在满目的灰色之间,显得特别打眼。
“规则?”徐非弋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刚才从灰底色上掠过的玩意儿很可能是这个副本出现的特有规则形式。
“不要什么?”宛如高速公路两侧的行道树一样飞出残影的规则没有打弯而是直直没入墙壁,徐非弋飞速跟上,也没能赶在它彻底消失前看清楚后面的字。
“啧。”如果规则是这样出现的话,那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马头人——杀害——」
不等他懊恼前一条规则没有抓住,下一条绀色的规则已近飞速从墙壁中滚了出来。
“马头人?”这一次徐非弋没有犹疑,当第一个字冒出墙壁的时候他就已经向着文字运动的方向挪动起来。
「马头人允许杀害」
绀色规则同样飞速向墙壁中钻去,但这一次徐非弋看清楚了这一条的内容。「马头人允许杀害」?是说玩家可以杀死马头人逃生,还是说马头人可以杀害玩家?这句话没头没尾,怎么理解都行,然而理解错了,对于玩家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并且他注意到,虽然目前只出现了两条规则,但它们的颜色并不一样。主规则说颜色越浓郁规则越强,现在绀色和茶色,哪个才是那个更加浓郁的颜色呢?
出现了规则并没有令徐非弋高兴,相反现在他更是一头雾水。还来不及消化前面两条,第三条明黄的规则从地板上冒了出来。
「——森林会招来灾祸」
前面关键的两个字由于出现得太快显得无比模糊,徐非弋只看到了「森林会招来灾祸」这几个字。
森林?他们之前路过的雪松林会招来灾祸吗?但除了那个有点摸不着脾气的奇怪精灵,雪松林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更何况那里还有一汪泉眼,极大缓解了他们在沙漠中遇到的干渴困境。
就现有的一点信息无法推断完整的规则,毕竟前面两个字换一换整句话的意思完全有可能天差地别。
当务之急是找到孔蔓生,香气的味道越来越远,孔蔓生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这层楼,如果去往别的楼层,再想找到就是难上加难。
“那是什么?”规则从天花板上钻出来的时候孔蔓生还没反应过来,但当他意识到这种凌空弹幕一样的上下左右交接的彩条很可能就是规则的时候,孔蔓生当即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规则移动的方向。
油绿色的规则泥鳅一样钻入地面,只留下「——水源——」两个字给孔蔓生看清楚。他顾不上懊恼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正一下下砸着地面,朝着这层监牢来。
孔蔓生竖起耳朵,来人的每一次落地都震得楼板发颤,这绝不会是徐非弋或者田落地的力道。在这些看不见人的牢房中,有个大家伙被放了出来,又或是说,这个大家伙原本就是管理牢房的人。
他立即往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跑去,但马头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同样的,当孔蔓生被马头人那双玩偶般的眼睛捕捉到的时候,挂着铁链的刀已经飞了过来。
他闪身蹲下,铁链挨着头顶擦过,咣叽一声砸穿了他身后的墙壁。垮塌的墙扑窣着往下掉水泥渣子,摇摇欲坠的铁栅栏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会彻底垮塌。
孔蔓生哽了哽脖子,要是刚才被这一刀砍中,此刻只怕自己已经成为两截了。马头人见没能杀掉孔蔓生,僵硬的表情上现出微微的不满,它抽回链条追着孔蔓生就砍来。
之前它弄丢了徐非弋,这一次不会再弄丢孔蔓生。
没有爬梯之后风显得更加猛烈了,田落地就像一只挂腊鸭在风中打着秋千。他常年不从事体力劳动,身体素质可谓基本没有,只能爬一点就将自己捆在绳子上休息,短短十来米的绳索在田落地看来一生都很难爬到尽头。
忽然,身边的墙壁发出一声轰鸣,他还没来及看明白发生了什么,身后仅仅半米处从内向外轰隆一声被穿了一个大洞,一柄剔骨寒刀连着铁链从墙壁中穿出,垂在了外墙之上。
“什么东西……”田落地直接吓精神了,原本酸软不堪的手臂此刻忽然充满了力量,他不自觉抓住绳索飞快地往上攀爬去。
马头人从大洞中探出脑袋,一眼就瞥到了距离它不足半米田落地,此刻的他正像一只狐猴一样抱着绳子,在与马头人对视一秒之后,田落地手脚并用慌不择路开始疯狂向上攀爬。
他听到铁链在背后被甩得虎虎生风的动静,也听到了剔骨刀破空而来的声音,田落地不敢回头,他的手抓在绳索上不住往上攀爬,只希望自己能离这个长着奇怪马脑袋的东西远一点。
下一秒,他的手刚抓上能够到的最远端的麻绳,剔骨刀的寒光也在同样的位置亮起,紧贴着田落地攥紧绳索的手指上方,剔骨刀横着将绳索切进了墙面。
抓住绳索的手一颤,前端绷直的拉力骤然失去,田落地抓着麻绳瞬间失重,从白云中坠落下去。
当他坠回爬梯消失的位置时,墙壁上忽然开了一个大洞,一双劲瘦而有力的手从墙壁内侧伸了出来,神乎其技般抓住了田落地手中的绳索。
孔蔓生从墙内探出头来,他使出全身地力气抓住了田落地往墙里拖,马头人与他们隔着一个楼层,但也发现了他们的准确的位置。
剔骨刀再度飞来之时,田落地大半个身子还在墙外,眼见着就要被飞刀命中,孔蔓生当机立断将田落地又推了出去。
再度失重坠落的田落地在被抛出的瞬间心脏几乎骤停,被麻绳拽住减缓了下落速度之后,他才茫然地抬头。正上方是孔蔓生焦急的脸,再更上面的一些的斜侧边是马头人没有变化的玩偶头套。
后知后觉的田落地才意识到,刚才但凡晚上一秒,自己就会在空中被拦腰切成两半。
马头人正要下楼去找他们,谁料拐角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摆了它一道的徐非弋。对方同样非常惊讶,没想到自己东躲西藏好不容易为这一层安全,却正正好遇上了马头人。
徐非弋举起双手:“等一下,我们是不是先应该问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他试图跟马头人讲道理,等来的却只有一记刺骨寒刀。马头人不会变化表情,但这副陈旧僵硬的头套之下,徐非弋依然感觉到了它的出离愤怒。
“我不是故意的。”他还不忘火上浇油,“谁知道你真的会认不出来呢?”之前被马头人追杀时,徐非弋耍了一点小手段成功骗过马头人。
那是一尊跟徐非弋等身大小的石膏像,徐非弋给它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放进某间牢房里,果不其然马头人看见后直接举着到冲了进去,墙后的徐非弋飞速从溜边将铁栅栏重重关上,再用马头人的钥匙将它关在了牢里。
暴怒的马头人疯狂地摇着铁栅栏,徐非弋知道这座牢房关不了它多久,但也足够了。
“拜拜咯。”钥匙被他摇晃得哗啦啦直响,徐非弋满面春风,在马头人怒火滔天的注视中前往了另外一层监牢。
此时仇人相见,马头人恨不能直接将他撕成两半。它不再听徐非弋罗里吧嗦,连剔骨刀也丢弃,一双比铅球还大的拳头捏出青筋,它要将徐非弋直接撕碎。
“冷静一点嘛。”徐非弋还在喋喋不休,但马头人已经不再打算听他说任何一句废话,它半低着头猛冲向徐非弋,谁料后者竟然轻笑着侧开了身。
他身后一个比他人稍矮些的大洞漏了出来,刚好被之前他张开手的样子给盖住。马头人刹车不及径直撞了上去,直接将大洞冲成了露天阳台。
墙外是光滑到苍蝇都要拄拐杖的外墙,地面与外墙之间,还有一点湿湿黏黏滑滑的液体。马头人就这样冲出了墙体掉入白云之中,它怎么也想不明白,徐非弋是在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这一切。
“小孔哥!”因为极度的恐惧,田落地声音都劈叉了,但仅从几句反反复复的口型中孔蔓生也知道他是在叫自己。
“你是来救我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见到自己人委屈就冲上了头顶,不管孔蔓生怎么要他镇定田落地就是安静不下来。
“这里是色彩监狱。”徐非从另外一头走了过来。
“大佬,你也在!”田落地感动到无以复加,孔蔓生和徐非弋都来救他,田落地活着都更有动力了。
“色彩监狱?”孔蔓生把这几个字掰碎了在嘴里回味。顾名思义,这里一切都是深深浅浅的灰,就是因为任何颜色都会被关在这里,除了规则。
孔蔓生开始意识到徐非弋所说的看不见的囚徒究竟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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