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要糟，可以攻击虫族的装备和武器都在装配室，单打独斗打两个壮汉孔蔓生不虚，但徒手收拾两条体型是自己七八倍的虫子，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整个人已经完全贴上了墙壁，虫子们也沿着他留下的气味逐渐跟来，在两条通道交汇的地方，两只恶心又恐怖的虫子挤满了整个通道，他避无可避。

孔蔓生深吸一口气，摸到右腿上一个硬硬的东西，匆忙瞥了一眼竟然是一把超速粒子刀。

是徐非弋……

他定了定神，拔出超速粒子刀，反手横在了胸前。

同一时间两只幼虫也停下了动作，似乎是感知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两只幼虫竟然慢慢地开始往反方向退去。

“？”孔蔓生满脑子问号，以他的观察与了解，虫族一旦锁定了人类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就算不吃也会将人撕成几块，就像是在纯粹取乐。

那只恶心的肉虫转不了向只能倒退着向后蛄蛹，并且动作速度都明显比之前快上了许多，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驱赶着它一样。

大螳螂就轻便多了，它飞快挂上顶壁横着身体撅起尾部一弹就喷出老远，飞也似地离开了通道。

它们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就仿佛有一个令它们闻风丧胆的东西正在接近，只是飘出一点气息就让它们吓破了胆只能落荒而逃。

孔蔓生吞了吞口水，但很奇怪的是，直到大肉虫都消失不见，他还没有任何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很不正常，他慢慢地转过头往身后瞄去，后背抵着的依旧是那面坚硬冰冷的墙，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他又四下张望，走廊依旧是他来时的走廊，甚至变得更加明亮温暖，之前一直萦绕不散的那股寒气反而退散了不少。

窗外是一团金灿灿的星云，宛如天上的仙女飘逸灵动的裙摆，而那些散碎的群星就是点缀裙摆上的钻石，散发着炽热又明亮的光芒，闪耀在深空之中有种别样而瑰丽的美感。

孔蔓生依稀记得西泽尔说过，这样的星云因为格外的美丽特别而常常被他们当做深空的标的物。

孔蔓生看得入了迷，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相比一分钟之前它似乎靠基地更近了一些，就好像基地正在向这团星云行进。

但基地离波洛那的距离是一定的，它既是护卫星球的母舰也是波洛那探索深空的标志，没有王室和军方的命令母舰是绝对不会随便改变航向前进的。

换句话说，这团金色的星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扩张。

再下一秒，那些触手般的“裙摆”全都向基地飘了过来，包包袱一样将整个空中舰艇全部包裹起来。

星云像是活的一般穿过墙壁渗入了基地内部，冷铅灰色的墙壁霎时被染成浅黄铜色，一路沿着走廊朝着孔蔓生蔓延而来。

急促的呼吸声在走廊上响起，安静得几乎死寂般的太空基地内，心脏狂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浅黄铜色最终染满了整面墙壁，超速粒子刀刀刃熄灭掉到地上，垂死挣扎似的发出“嗡嗡”的震颤。

黑暗说久不久，也足以让人忘却时间。

睁开眼，一张熟悉的侧脸正面无表情坐在孔蔓生身边的驾驶座上，他抬头，西泽尔垮着脸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因为他醒来而匀出一点情绪。

“西泽尔？你怎么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老徐没和你在一起？”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西泽尔没事实在是太好了，但小飞艇舱内只有他们两人，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闭嘴，你很吵。”西泽尔看上去不是很高兴，脸冷冰冰的能阴沉得滴水。

小飞艇正在穿越一团金灿灿的星云，星云宛如仙女的裙摆飘逸灵动，缀在丝绒般的夜空中熠熠生辉。

似乎是潜意识里被星云贯穿时那种彻骨的心悸，孔蔓生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们怎么又返航了？”

“哼。”西泽尔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在走廊里被虫子吓到晕倒，耽误我们继续追击，害得我们只好分出精力先送你回来治疗。”

“我们？还有谁？”孔蔓生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

但西泽尔似乎真的不很不愉快，不管孔蔓生怎么问他都不再开口，只一门心思操纵着小飞艇往母星上飞去。

也不知是怎么的，飞艇最后停进机库的时候突然失控，整个跌跌撞撞砸进了停机坪，还没出舱孔蔓生就听到了外面的咒骂和牢骚声。

西泽尔反是充耳不闻，木着一张脸打开舱门，外面的技工本来还在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技术这么差差点弄坏飞艇和机库的设备，但一见到西泽尔那张阴沉的脸，骂声戛然而止。

摸不着头脑的孔蔓生跟着出了舱，那些人虽然不骂了，表情却更加难看，投向西泽尔和自己的视线中还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鄙夷和厌恶。

西泽尔没有搭理这些人的不友善，关闭飞艇后径直离去。孔蔓生连忙跟上，“这是怎么了，其他人呢？达利安没有来等你吗？”

“而且我们不是偷偷上了空中基地吗，怎么回来了？”说到基地时孔蔓生故意压低了声音，还左右望了望，却发现根本没人在意他们俩，他们自顾自干着手中的活计，连一分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匀给两人。

更让他奇怪的是，走出机库之后遇到的每个人都无视他们，仿佛两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一个年轻的军官路过两人身边时还从鼻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等孔蔓生探寻地望过去时那人早就背着他们走了老远。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审判？”孔蔓生想，虽然因为虫族的突然袭击导致审判被中断，但终归因为自己的“古代种”身份西泽尔得到了赦免。

被赦免的西泽尔也一样不受星球上的人待见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看上去如此阴沉。

就在他一个人思索的时候西泽尔已经走出很远了，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徐非弋呢？”追上之后孔蔓生执著地问了他这个问题。

“他好的很，你不用担心，人家在基地上表现好着呢，才不会拖后腿。”

说到这里是西泽尔明显表现得十分烦躁，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火气回答了孔蔓生的问题，虽然夹枪带棒的。

西泽尔整个人看起来怪怪的，也不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达利安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见到两人归来他走上去给了西泽尔一个大大的拥抱。

“哦我的朋友，你不要这么严肃，会长皱纹的。”

得了西泽尔一记冷冰冰白眼，他缩缩脖子赶紧往旁边站不敢拦路，西泽尔气呼呼也不再管孔蔓生，自行回到宿舍休息去了。

“他这是抽什么疯？”孔蔓生越发疑惑。

“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吧，你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心愿都是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人的，但自从那件事后整个星球上的人都不太待见他，这对西泽尔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达利安为自己的好友不友善的态度表示抱歉，可他也无能为力。

闻言孔蔓生也沉默下来，良久：“他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西泽尔对波洛那的忠诚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是为了救自己也不至于被判为叛国罪。

达利安拍拍孔蔓生的肩，示意他不用这么自责，西泽尔早晚有一天会想通的。

“对了，倪狻他们呢？”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他的队友，那场骚乱之后徐非弋和倪狻他们就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好。

“放心吧，他们现在好着呢。”达利安笑意盈盈的摆摆手，待会儿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祝妮菲小姐之前虽然失散了一小会儿，不过很快也被找回来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听到祝妮菲失踪过然后又被找回，他的心忽地被提起来又放下，等真的见到人的时候孔蔓生才彻底松了口气。

“老大啊啊啊啊。”祝妮菲哭唧唧冲了过来抱着孔蔓生的大腿就要唱“雪花飘”，被倪狻面无表情揪着后衣领从地上提了起来。

“在外面注意形象，不要丢我们俱乐部的脸。”

“嘤——”

见两人还是熟悉的味道，孔蔓生终于压下了心头那股强烈的不安和怪异感。

或许种种的奇怪和违和都是自己在昏迷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很多变故他不知道而已，不过说起来，他到底是为什么会昏迷的呢？

孔蔓生只记得自己在空中基地上看见了一团灿烂星云，然后就意识模糊不清了，再醒来时西泽尔驾驶着小飞艇把他带了回来。

“基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孔蔓生完全想不起来，这段记忆像是被人从连贯的胶卷中剪切掉了一般，看上去连得起来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之前虫族来袭击过，不过我们运气都挺好的，没人出事。”倪狻道。“广场是彻底破坏了，万幸监控还能用，我们这才从人潮中把祝妮菲找了回来。”

身后的齐满冉凡儿也好端端地站着，齐满还是那副怂了吧唧的欠揍模样，孔蔓生悬着的心又落下去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