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替你去杀了他吗？”男人问。

唐津：“？这个时候讲笑话并不会让我放松。”

男人有些惋惜，本以为会见证唐津的封神之路，只可惜系统从中作梗，就算唐津再算无遗策，也预料不到系统根本就不打算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吧。

大厅对玩家有特殊保护，为的就是避免在游戏之外发生血腥冲突，就算唐津想，要在游戏大厅对虚弱的徐非弋动粗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庄毅的死讯传来。

屏幕上结算的铃兰数字榜即时更新，排在榜首的便是——庄毅自己！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系统bug吗？”

“系统什么时候有过bug啊？”

“可这有可能吗？除非他买了自己的失败，但是谁会买自己的失败啊？！”

铃兰仙子的脸垮了下来，她出现在唐津面前。

“早知道你不会那么乖乖的跟我们合作了，还好我也不打算完全仰仗你。”唐津摊手，铃兰仙子刚想开口，唐津便打断了她。

“欸，现在我们才是受害者，毕竟不守约定的人，不是我们哦。”

截止投注之前五分钟，唐津心神不宁，虽然庄毅说星球之上绝无可能有人生还，但他还是觉得不安，没有亲眼看到徐非弋的死亡，一切就还都没有尘埃落定。

“部长？”白蔷薇的军师言若华不解地看着对方，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就用庄毅自己的账号投注他的败局。”

或许是还期待着曹若予和庄毅真能顺利完成任务，败局投入不算多，只不过本轮游戏的结果出乎人意料，大家都输得很惨，倒显得庄毅很有“先见之明”了。

铃兰仙子坐了片刻，忽而一笑又消失了。

唐津盯着人消失的地方，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100%的胜利对于唐津而言都算是失败，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窝在柔软的沙发中，双腿随意交叠姿态悠闲散漫，可谁都不敢上前喊他一声。

“你们怎么才出来？”孔蔓生看到身后一瘸一拐的祝妮菲和倪狻他们，有些意外。

“被困在了某个奇怪的空间里，现在想来是不能让我们早早通关，这样就暴露了录播的事实吧。”

倪狻看了一眼还在播放的屏幕，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玩家们的质问，齐满气不打一出来，“你自己不会看啊，我们人都出来了视频还在播呢，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以为有什么光明正大可言吧？”

“倒是你们一个个的，守在这儿干什么？等着看我们死吗？不好意思啊，死不了，气死你们！”

齐满一顿输出，倒把那些气势汹汹惨败的玩家们给骂了回去。

是啊，谁家好人会在屏幕前守着看别人什么时候死啊，这种程度的恶劣，已经超过了孔蔓生的红线。

对面的高台上坐着的正是代表系统的铃兰仙子，她刚从唐津那儿吃瘪回来，此刻努力地平息着自己仿佛机械故障一样抽搐的面部表情，扯出一个笑容。

“恭喜几位从《薛定谔的箱子》副本中通关，本次游戏直播——”她卡了卡，“本次游戏视频互动人次达到38.2万人，大厅现场观看人数达到6.4万人，是个非常优秀的数据……”

“我有个问题。”孔蔓生忽然出言打断。

“请讲。”对于成功从剿杀局中逃生的玩家，铃兰仙子还能保持最后一丝体面和友好。

“游戏大厅（广场）的时间与现实一致，但我第一次通关游戏回到现实世界时间才过去了半天。”孔蔓生并没有理会她虚伪的善意，而是声音越来越沉地说着。

“按理说在大厅观看直播的人，既然是直播，我在游戏中待了几天他们也就应该看了几天才对。”

“我记得《黑色向日葵》用了八天才通关，如果是实时直播的话，现场观看的人应该也看了八天才对吧？”

“A等于B，C也等于B，可A却不等于C。”

以前从未深究的违和感终于在这一刻全面爆发，那些粗糙的细节一旦被摆在台面上以后，就再也经不得细看了。

“你们有任何一场游戏，都真的是直播吗？”

众人齐刷刷看向铃兰仙子，那张与蒋弥几乎一样美好的面容此刻因为扭曲很难再做出任何正常的表情。

“又或者说，直播别人的死亡，就那么有趣吗？”

孔蔓生压抑的怒火就快要冲破胸膛，他既是在问系统，也是在问这些宛如豺狼般闻着味儿就来的玩家们。

“这种随时都会被操控的‘直播’，你们真的愿意看到吗！”他转身，质问着那些伸长脖子痴痴望着高台的玩家们。

没人能回答，或者说没人敢回答。

窗户纸不戳破漏再多都能够让人“视而不见”，一旦戳破一点小口子都足以撕裂欲盖弥彰的假象。

“她就不能不用我的脸吗？搞得现在好像是我在受审一样！”蒋弥不满地说道。

“收起你们这些虚伪的假面吧。”孔蔓生面无表情盯着铃兰仙子。

“还有你们，真以为靠投注几朵铃兰就可以赚到盆满钵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他看向那些玩家，不知为何这些人在他眼中越发的獐头鼠目起来。

“待了这么久，你们真的有听到过任何一个人拿着一万朵铃兰，离开这个游戏了？！”

他的话不啻于一道惊雷落在了玩家群之中，炸得所有人体无完肤，那些自欺欺人的期盼和弄虚作假的回忆如镜花水月，被砸得七零八落。

“那你说怎么办？”随之而来的是被戳破的气急败坏，徐非弋没死就已经让一些人损失惨重了，如今还被孔蔓生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玩家如此质问，那些人的脸早已挂不住了。

“我要求系统停止这个所谓的直播和投注游戏，停止这种，”孔蔓生顿了顿，“把生命当筹码的玩法，你们在盼着别人死在游戏里为你赚取足够利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家人也在等他回去？”

他既是在这些玩家说，也是在对铃兰仙子说。

“你谁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说停止就停止？”

“就是啊，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连前一百的榜都没进的玩意儿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要求系统封杀他，别在让这种人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神经病啊，凭什么你说了算，那我还要求全球直播呢。”

“我支持他。”一众反对声音中，徐非弋忽然开口。

“你、你也只能代表你自己。”他们敢骂孔蔓生，但却不敢拿同样的话怼徐非弋。

“是吗，”徐非弋眉毛上挑，“那我祝愿你以后次次都看录播。”

他扫了一圈围观的玩家，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乌合之众。”

“我全权代表迷失深航，支持小孔哥的提议。”齐满站了出来。

孔蔓生一怔，齐满朝他挤了挤眼睛，“老大说过，只要是你们做出的选择都支持。”

孔蔓生神情动容，他拍了拍齐满的肩，“多谢。”

“各位，停止互相残杀吧，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系统，我们要做的是击败它，然后从这个游戏中离开！”

仿佛受到了鼓舞，孔蔓生不再迷茫。

“这人就是孔蔓生？”武悠然抠鼻，“嘴炮王者，实际二百五一个。”他还在喋喋不休，手机却忽然传来“叮——”的一声。

唐津言简意赅，“支持。”

“切。”武悠然翻了个白眼，“你，”他朝他的部员海阳努了努嘴：“去给他送点助攻。”

“部长，魏宁他……”

“他不会出来了。”武悠然沉下脸，游戏已经结束，还没有出现在大厅的玩家就意味着永远不会出现了，而这场游戏的录播视频已经被封存，他们也大概率不可能知道魏宁是怎么死的了。

男人兴奋地看着广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孔蔓生毫无惧色站在人群之中，他在等他们的决定。

“想不到他在这里的也是这种做派，真是骨子里的‘正直’啊。”他的口气听起来万分揶揄，“你会帮他吗？”

“哼。”唐津哂笑，五分钟之前包泠星已经去往了游戏广场，这会儿该登场的陆陆续续都该齐活儿了吧。

“快看，那不是林星若吗，美少女俱乐部也来了？”

林星若的出现让现场氛围为之一变，毕竟梁悠也没有从游戏中顺利通关。

“各位，孔部长说得很有道理，一个录播的游戏，连我们的队友是怎么在游戏中丧生的我们都不得而知，难道各位真的愿意看到这种被操纵的结果吗？”

林星若泪光盈然，声音中还充斥着无尽的悲愤，这并不是完全在演戏，没有看到梁悠就已经让她内心一咯噔，得知是录播后就更加气愤，被这样戏弄，蒋弥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白蔷薇也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广场的讨论瞬间戛然而止，包泠星的出现让所有玩家立时停止了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