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呱唧没想到再度与曾涵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曾涵眯着眼,坐在一边不言不语只是往嘴里灌酒,似乎在审视着他们,想从两人的言行中揪住一点端倪。
刘呱唧在贫瘠的词汇区中努力筛选了好几轮用词,最终也只能像许劲草一样默默憋出一句“园长好。”两人一脸真诚地表示想要在园长手下做事,引得园长哈哈大笑。
“这么说,你们是不想继续在罗里团表演空中飞人了?”园长打着酒嗝,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两人。
“是是,我们根本就不会,别看他孔蔓生表现得很好,完全把我们的路给堵死了,他真让我们上不是要我们的命吗?”许劲草这个时候不讲什么客气了,把孔蔓生好一通编排,说得真的在狮鹫园区活不下去了一样。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心一点也不诚呢?既然是真心来求点事做,为什么还要让其他人守在外面?”曾涵没有喝醉,他眯着眼睛盯着两人,刘呱唧不自觉的一耸都被收在了眼底。
在帐篷外接应的蓝芩和桑榆同样一颤,两人还没来得及听清曾涵接下来的话,就被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架住绑了进来。
桑榆在帐篷中露脸后曾涵的目光开始变得玩味而危险,他附在园长耳边耳语了几句,“新花样”“保证吸引人”等几个充满调笑意味的字眼钻进了几人的耳朵,园长被酒水熏红了的瞳孔也逐渐发出渗人的光芒。
“既然你们这么不想在动物园区工作,那么就去扎气球吧。”他大手一挥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可许劲草和刘呱唧想起上一个说自己从事扎气球工作的人的模样,不由得又退缩了几分。
“怎么,不愿意?”看出了许劲草和刘呱唧的迟疑,园长的脸垮了下来,但还不等两人开口,他又笑了起来:“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将她献给游乐园,我可以考虑让你们都离开园区。”园长往沙发上一仰,随手指向还在发愣的桑榆。
“我?”桑榆茫然地指着自己,很快她就意识到曾涵所谓的新花样是什么意思。桑榆脸色突变,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她小声地呜咽,不住往后退去。
“你,对,就是你!”园长醉醺醺地瞧着桑榆,目光不善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蓝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曾涵笑嘻嘻也站了起来,他走到蓝芩身边一巴掌把她甩在了地上。
“园长说话你也敢反驳,你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行?”
“蓝芩!”见闺蜜被打桑榆也顾不得害怕,赶紧扑到蓝芩身边,她怒视着动粗的曾涵,身体的小幅度颤抖却出卖了她慌张的内心。
“你们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一个人就可以换三个人的自由,这个买卖可太划算了。”曾涵居高临下睨着几人,宛如掌握了生杀大权的上位者在看几个苟延残喘的蝼蚁。只有目光流连到桑榆身上时,他贪婪的目光才得以从冷漠的眼眶里一闪而过。
园长和曾涵走了,他们确实给了他们充足的思考时间。“我说,你们是不是得罪过这个叫曾涵的?”许劲草就是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曾涵对着两个女玩家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友善。
“这不是他自己的问题吗,这种无耻小人,记仇的渣滓。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人渣味儿,不就傍上了园长嘛狐假虎威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蓝芩捂着脸疯狂输出,吓得刘呱唧慌忙要捂她的嘴。蓝芩骂得那样凶,要是曾涵现在没走等在外面听墙角那可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当初他们仨是最早进入游戏的玩家,曾涵一见到桑榆就眼前一亮,好说歹说非要和蓝芩桑榆一起组队,可蓝芩却拒绝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基本的安全意识还是要有的,我们不相信陌生人的话。”蓝芩个子虽然不高,但气场很足,她说话总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我问你了吗?”曾涵不乐意了,但桑榆什么话也不说,她只听蓝芩的。每次曾涵有意无意想要接近桑榆都被蓝芩挡了回来,直至所有玩家到齐游戏开始,曾涵只能就此作罢。本以为自己成为了弗拉明戈团的团长能让桑榆心服口服地跟着自己,谁知道蓝芩竟然拉着他混进了孔蔓生的团。
现在他们来求自己,那可不得好好羞辱一下两人?
“就这?”许劲草听完满头问号,还以为是怎么样的血海深仇呢,原来只是单纯的没有满足对方的大男子主义。
“但是吧,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们还是小心些好,只希望小孔哥他们能顺利一点,不然待会儿桑榆真的要被拉走了。”先前跟着曾涵时楼呱唧也算是见识过他的喜怒无常,如果曾涵待会儿真的要抓桑榆走凭他们三人还真拦不住。
园长和曾涵消失在灰帐篷外时孔蔓生和徐非弋就借机溜进了帐篷里,许劲草说过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他们半个小时,时间紧迫孔蔓生不敢耽搁。
帐篷中除了一张小圆桌就只有一张简易的折叠床,看样子园长都是在这里面过的夜,墙角堆了十来只朗姆酒的空瓶子,一只老鼠在瓶子中翻来翻去舔食着瓶口流出的酒水,听到人来的动静又赶紧撅起帐篷的一角钻了出去。
帐篷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熏得孔蔓生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他这是有多爱喝酒啊?”靠近简易床的布面上挂着许多张片,都是园长带着游乐园四处旅行表演的照片,孔蔓生凑过去,发现阿金加诺团进行的是水下的表演。
七八米深数十米宽的透明玻璃墙水缸半嵌在地面下,一群穿着游鱼一样表演服装的演员在水中做着各种翻滚跳跃的姿势,或许是水光的原因,那些泡在水中的演员皮肤特别光滑,甚至还泛着微微的青灰色,看着不像人类的模样。
“这里的表演者,真的是人吗?”孔蔓生忍不住疑问。
“看这个。”徐非弋举起手中的一本小册子,是一本账册,上面记载的是每天园区进购的食物和卖出的食物。
11月12日
今日购买黄松鸡28只,售出22只。
旁边还有一句人为的标注:黄松鸡一如既往的好卖。
12月12日
今日购买朗姆酒33瓶,售出15瓶。
售出的字样上被画了一个圈,但并没有标注什么内容。
1月12日
今日购买橡榛果和白苹果各16个,橡榛果售出5个,白苹果售出14个。
……
徐非弋快速翻阅完正本账册,“这上面所有的食材都是进得比卖得多,没卖完的食材去哪里了呢?”
售出的食材是卖给了游客用于投喂参与表演的演员,可是每天都有没卖完的食材到了第二天还是会继续进购新的食材,那么没有卖完的食材如果不是被处理掉,恐怕就是进了其他人的肚子。
小册子上依然没有正确的投喂顺序,但徐非弋却拍拍封面:“我现在有一个想法,不过……”他还没说完帐篷外响起了园长和曾涵的声音。
“你是要把那个女孩做成muleta?”园长的声音同他人一样摇摇晃晃,孔蔓生掐了下时间,远不到半个小时,这么说刘呱唧他们那边大约是出事了。
两人当机立断往折叠床下一缩,正好园长和曾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您不觉得这样会十分有意思吗,在我们弗拉明戈团里,成为muleta是多么无上的荣耀啊。”曾涵谄媚的声音围绕在园长周围,试图说服园长采纳他的意见。
“muleta是什么?”孔蔓生抓过徐非弋的手在他掌心写下疑问。徐非弋勾勾手指,孔蔓生靠近,他耳朵边突然被轻轻吹了口气。
“是斗牛士手中的红布。”对方压着嗓子解释到。
孔蔓生捂住耳朵又无形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说话就好好说话,吹什么吹,你是吹风机吗?他面无表情地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千回百转的表情过于喜感,徐非弋居然浅笑了起来。
孔蔓生双目圆睁立即把食指竖到唇边,他警告地瞥了徐非弋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举起双手示意自己错了。只是折叠床过于苗条,两人又不敢有大的动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方寸之间完成的。
曾涵又叨叨了许多,孔蔓生算是听明白了,曾涵是打算剥下某个人的皮翻过来做muleta用在表演上以吸引更多观众的欢呼。经过狮鹫园区的一日表演孔蔓生也明白了这些所谓的观众就爱看些限制级的,但曾涵这个提议还是过于变态了。
“有病!”他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
“什么人!”明明孔蔓生并没说出口,但他心里的话似乎是被人听到了似的,园长和曾涵同时噤声,帐篷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孔蔓生吞了口唾沫,他听到血液流过鼓膜的声音,噗呲噗呲在耳边跳动。
靴子在地面上发出拖地的响声,孔蔓生屏住呼吸往床角缩了缩,那双鞋就停在了他眼前,刚好踩住他刚才躺的位置。
曾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我的帐篷里是经常有老鼠光顾。”园长不以为然,又吨吨吨灌了好几口酒,“你去床底看看,它们最喜欢躲在床底,每次吵得我不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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