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君小酒是真的没想到师兄的消息会来得这么快,她心中对秦君倾多少感到有些抱歉,所以大方的决定放弃这几日当贴身护卫的银子,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补偿了,在她看来,自己这番举动真的很够义气。
她在秦君倾屋前压了一封辞行信后,从白玉山庄的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那匹五花马,星夜出奔。
目的地就是蜀川,她方才接到飞鸽来信后,第一时间赶去行知斋,虽说还没有师兄的直接下落,但他们查出,师兄来景阳城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叫陈齐的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虽然还是跟丢了师兄,但至少查到陈齐的下落。
即便只是一点的可能性,君小酒也不愿意错过,她要去找陈齐,至少找到陈齐。
那样才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师兄,你究竟在哪?
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好在雨势不大,好在连日的大雨让她早有准备。她拉了缰绳下马,换上蓑衣,一刻也不做耽搁。
嘚嘚——
马蹄声起,看来今夜除了她之外,还有人在赶路。
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大有倾盆之势。
待她又疾行了小半个时辰后,突然前方山道呼隆隆几声响,坡道上的大石块翻滚着往下砸,看这架势是要封路的节奏啊,问题是,这是通往蜀川的唯一一条路,封了不是耽误事吗?!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但不拽紧缰绳,反倒右手高高扬起长鞭,重重抽在马屁股上,“驾——!”
大雨倾盆、山石滑滚、却有一匹五花马不要命似的往险地冲刺。
半片山石眼看要断崖式的滑落,若是足够幸运或许冲得过去,但只要出一点纰漏,可是要连人带马都要给活埋了,情况那叫一个千钧一发。
胜利就在眼前,君小酒觉得自己能行。
闯过去!
电光火石间,身后那匹快马上的人,朝她的方向飞扑上来,猛地一个大力,扯着她的缰绳硬生生变了道。
下一瞬五花马前脚直接跪倒在地,她被向前的冲劲颠飞出去,若不是她身手敏捷反应迅速,这会儿绝对是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落地。
“女侠,你不要命啦?!”那少年一脸心有余悸,听着轰隆一声响,山石彻底封道,“幸好我手快。”
君小酒炸了,上前就拎起了那少年的衣领,“要不是你,我就过去了。你这人谁啊,怎么这么好多管闲事。”
“女侠,你不记得我了?”那少年把斗笠往上顶了顶,雨帘向左右偏开,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他提示道:“黑云寨,你的手下败将。想起来了吗?”
“是你?”君小酒松开他的衣领,没好气道:“干嘛,又找我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现在看着你就来气,一定不会像上回那样手下留情。”
她气死了,但姑且算他好心办坏事,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这少年要是再这么在她眼前乱晃,她可是要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了。
君小酒看着山石封道,哀哀一声嚎,转身去查看她可怜的五花马,果然见两只前足伤得好重,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了。
少年心虚的站在一旁对手指,可是方才真的好危险嘛。
“或许……”少年弱弱出声,“等天亮了,我叫些人来铲出一条小道?”
“荒山野岭的,你上哪儿叫人?”君小酒依旧气哼哼。
“就是因为荒山野岭。”才有山贼出没。
“噢,差点忘了,你是黑云寨的四当家。”真是峰回路转。
有了解决的办法,君小酒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回头一脸狐疑地看住少年,“你该不会,一路跟着我吧?”雨势又渐渐变小,恢复了淅淅沥沥的频率。
“嗯。”少年听她明显放软了语气,这才敢又巴巴地贴上来,“实不相瞒,之前和女侠打的那一架,太痛快了。”
“所以,你还是来找我打架的啊。”君小酒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不不不”少年绕着食指,偷眼瞧她,“你很厉害,我想当你小弟,认你做老大。如果偶尔能切磋一下武艺,就更棒了。”
这不就是赖上她,好随时能找她打架嘛。
听着雨声淅淅,少年期待的眼里盛满星星。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少年挪啊挪啊,挪到自己的那匹马身边,拉着缰绳往后退了又退,待确定为安全距离后,高声道:“我就消失。”
卑鄙——!
明知她还等着他明日的救兵。
“好啊,我同意了。”一番权衡利弊,她妥协。招他弃暗投明,也是一件善事。
少年开心得高举双手,又火速来到她身前,煞有介事地抱拳朝她作揖:“老大,我叫陆子游,往后请多指教。”
“君小酒。”她也自报姓名,只是被一声老大叫得别扭,“还是叫我小酒好了。”
“那怎么行。”陆子游觉得这样没大没小,不成规矩,想了想后各退一步,“至少得叫小酒姐。”
小酒姐就小酒姐吧,只要不是别扭的老大就行。
雨越下越小,到了后半夜基本完全停下了。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座仅剩两面墙的木屋,将就睡了几个时辰。等到太阳从东边升起,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君小酒就先醒了,昨夜她睡得不大好,一直都在做梦,梦里重复着曾经发生过的事。
看了眼靠着另一堵墙,好梦正酣的陆子游,君小酒着急离开,管不了那么多,毫无人道的把人吵醒。
陆子游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抓了一节衣摆就往脸上盖。
“天亮了,你快些起来叫帮手。”
“嗯?”陆子游听到君小酒的声音才稍微有了点反应,可是他太困了,努力睁开一只眼,看了眼还只是蒙蒙亮的天色,嘟嘟囔囔道:“再等等,等天色再亮点我才好叫人。”
君小酒虽然不知道陆子游说的叫人是个什么叫法,但显然不会是满山去找,所以只好靠回她的那堵墙去,耐着性子等天亮。
终于,天色完全亮了,陆子游连打了三个哈欠,也勉强算是清醒了。两人一马又回到了昨夜的那个地方。
君小酒看着他嘴里叼了一支铜哨,朝前跑出两步,仰头对着天,虽然做出吹哨的动作,但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看来这似乎是一支特质的哨子,吹出的声音并不是给人听的呢。
很快陆子游收了铜哨,自信满满的跑回君小酒身边,“小酒姐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因为从陆子游跑出去吹哨,再到他回来,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所以君小酒有些抓不准。将信将疑地看着陆子游,“真有用?”
“嗯。”他掰着指头似乎在算什么,“大概再等一刻钟的时间就够了。”
君小酒挑眉,没再说什么。
后半夜才放晴的天,这会儿还是满地泥泞,他们就在原地等啊等。
突然,君小酒侧了侧身,一只手括在耳朵上,嘴里喃喃着,“一匹马、两匹马……”一双眼也一次比一次睁得更大,这少说也有五十匹马朝这方向来了,“陆子游,可以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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