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的泪仍在涌出,冰冰凉凉顺着眼角滑,唇却因对方的触碰变得滚烫。
国师大人的吻不似想象中轻柔如云朵,是火一般的炽热,那么用力,摩挲着自己的唇,甚至让阿梨有些轻微的疼痛。
他在亲我。
阿梨的内心悄声道。
上次在国师府的书房,望着大人薄薄的唇,她就想要亲上去的。虽然娘亲说好人家的女儿不能随便亲人,也不能给人亲,可这是自己喜欢的人,一想到他、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接近。
柔软的唇贴在一起,好像心也贴在一起。阿梨能感受到大人对自己的珍视,在承受着火热的情意时,也是浓浓的委屈。
凭什么呀?
凭什么他想来就来?在想要忘记时又让自己变得无法抗拒?十三岁的少女终究是冲动的,也会有小性子。夜色深深,她在这被国师大人搂着,坚定热切亲吻着的关头,不仅没有沉溺其中,还咬了对方一口。
“唔!”小丫头咬得还挺狠。顾崇玉放开她,看到那杏眼瞪得圆圆,含了泪怒视自己的阿梨,便勾起嘴角笑。
他伸手摸了一下唇角,指肚上一丝殷红,是被咬破了皮。但他不在意,轻舔唇角,将渗出的血抹去,显得极为魅惑。
眼前的人好像更好看了。阿梨的脸蛋上增了绯色,但仍生气,扭头道:“你、你这样是止不了血的。”她知道自己咬得有些重,偷瞄对方唇上伤口。
顾崇玉哄着她:“那阿梨帮我可好?”
怎么帮?阿梨目光疑惑,不解地看他。
顾崇玉低头,眸色加深,语气宠溺:“阿梨再亲一亲,就不会流血了。”
“……”
这、这不是国师大人!平日里矜持不染尘埃的大人夜晚跑到自己房里亲自己就罢了,此刻怎的像在勾引自己?阿梨捂着胸口,只觉口干舌燥。
难不成真是鬼魅?
顾崇玉倒不知阿梨此刻的想法,他终于想起自己是来解释的:“我那日说的浑话,是一时冲动,不是真心想赶你走。”
放慢脚步回到过去,曾经钟爱的木马、养了多年的狼狗、身边的婢女,损坏,消逝,背叛……只要被盯上,只要是重视的,便无法继续留存。
那人虽艳丽如花中媚蝶,心却狠辣似毒,顾崇玉心有愧疚,纵使恨,更多的是逃避,原本这次也打算如此,但……
朦胧月光冷然撒进,面前如玉的男人神色温柔:“阿梨是我心中珍视之人,这一次我不想逃,我想让你留下。”
原来,那位世子和国师大人有仇怨么?想起雪地中的红衣少年,阿梨若有所思,怪不得大人遇到那人后就把自己推远,怪不得那人后面总是接近自己,是想借自己威胁大人吧。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瞅了一眼对方,低声问:“那,你和欣宁小姐……”她可是看到,欣宁小姐的脸和大人凑一块儿了。
“上次风大,些许灰尘让她迷了眼,我靠近查看罢了。”心情不佳,难得好友过来开导自己,便约了出门赏雪,从小相识的朋友,便没有顾忌什么,谁知被阿梨误会。
但顾崇玉想,往后应当开始注意与身边女子的距离了。
这、这样啊……阿梨脸羞红了,是自己看错了。
她不好意思地对着手指,心中好像是被国师大人说服,也接受了大人的解释,喜悦于大人和欣宁小姐并无男女之情,又觉得仍是不踏实。
窗外好像有人经过,脚踩在雪上,声音簌簌,让阿梨回神,她赶紧过去推顾崇玉:“大人回去休息吧。”若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
顾崇玉无奈,背后小丫头推着自己,只好答应。等外头没了动静,他本已行到窗边,返回阿梨身旁,低头在茫然的小姑娘樱唇上啄了一记。
这记吻比不得方才给阿梨的感受深刻,却直接酥麻到她心里。国师大人轻身一跃便消失在眼前,阿梨目送他离开,脑子里还回响着临走时听到的话。
“亲了阿梨,阿梨便是我的人了。”她抚上唇瓣,抿了抿,好像没有什么味道,又好像有股甜味。
顾崇玉回到府中,坐于床边,忆起娇娇嫩嫩的小丫头,仍禁不住笑,头顶便有人唏嘘:“噫,还当你去办公事,听听,这荡漾的笑声,是去哄骗人家小姑娘了吧。”
一枚佛珠被修长手指夹起,迅猛如闪电投向上方,上头的人灵活避开,“嘿嘿”一笑,跳了下来。
莫心将佛珠扔还给顾崇玉,坐在凳子上倒茶:“没良心的,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他见对方神色更冷,也不怕,灌了口茶,大大咧咧道:“夜黑风高日,堂堂国师大人,借操办祭祀大典之由,私会宫……哦现在是女官,还轻薄了人家?”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轻薄了她?”顾崇玉拿起枕边手串,转动上面的佛珠,面无表情,垂眸作沉思状。
端得一副清高仙人模样。
莫心虽然认同顾崇玉的颜,平日里对方也确实能靠这模样唬住他人。
但此刻他真的忍不住提醒:“喂顾老二,你嘴上染的那是口脂吧?哎哟粉艳艳还挺好看,美,美得很。”莫心面色严肃称赞着,便见对方怔住。
顾崇玉轻抹唇角,手上有轻微粘腻之感,在看到那桃粉后,眼神仿若冷刀。尤其是莫心开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时,他手上佛珠手串彻底崩断,起身一闪,在没有防备的莫心膻中穴一点,才露出个浅笑。
“小福子。”他喊道,在小福子进来后对着莫心僵硬的身子随意一指,“把他抬书房去,不许解穴。”
啊?小福子愣了愣,呆呆应了声,因着莫心也不轻,他动作便有些粗鲁,眼神带着同情,嘴里道着歉:“对不住了莫大人。”慢吞吞把人“抬”了下去。
若是莫心自行解穴,也得先享受两个时辰的酸麻之感,顾崇玉觉得自己很是仁善了,若不是今晚心情好……
第二日看到莫心气呼呼坐书房椅上,顾崇玉不理,兀自拿了笔练字。
“亲了一口人家小姑娘,你就得意啦?”莫心斜着眼哼道,“就你这若即若离的,这会儿哄得了她原谅你,可不一定能把人留一辈子。”他也是没长记性般,非要扯这话题怼顾崇玉。
顾崇玉却没生气,“呵”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笔,神情专注,“且等着瞧。”
……
自打上次毒蛇事件后,陶姐姐对自己不再冷着脸了,偶尔也会帮着回答自己的一些问题,这是不是说明她开始接受自己啦?
阿梨很是高兴,笑得甜甜的,加之某件心事烟消云散,她饭都多吃了一碗,还翻出尘封已久、堆积在书架下方的典籍和名册,细细分类记录。那个认真劲儿,比刚入职时更甚。
这丫头怎么了?陶如菲不解,但也懒得问,继续愁眉不展。张芸也是面带郁色,但还会抽空打理一会儿海棠。
“张姐姐,陶姐姐。”阿梨拿起一本书走向她们。陶如菲直起身来:“蒋司籍,说了多次了,你应当叫我们掌籍,不能叫姐姐。”若是旁人知晓,指不定拿这档子事儿开刀,要扣她们的分。
阿梨虽知道应当叫她们掌籍,但偌大的屋子,没有人来,又只她们三人,阿梨难免会松懈,不由自主叫了“姐姐”。
但她乖乖低头认错:“哦,陶掌籍说得对。”见二人好似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发神,她放下书,把要问的小问题搁置一边,好奇道:“这两日你们都怎么了?” 总是安安静静的,脸也皱成苦瓜。
陶如菲“唉”地叹气,和张芸对视一眼,终是开口:“月末要考评。”虽然她一直觉得和这小丫头说没啥用,但既然对方关心,她还是说了,心里奇异地有种期待感,也许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能解决?
月末考评,阿梨是知道的。司仪局会进行一月一次的考评,根据上头的命令的完成度、平日考勤、一月内做出的成绩等对各女官表现评分,还会进行总体评分。
排名也分个人和总体,前三名会奖赏银两首饰,年末推举女官时也会优先考量;表现差的,也就是倒数三名,则面临扣减饷银和年末可能降级的后果。
虽然有压力,但也不必这么愁吧?阿梨觉得她们一直认真做事,加之上次抓蛇,陈司仪曾来告诉过,那蛇是花嫔娘娘养的,也被记了一功,再怎么也不会沦落到最后,也就是前三名困难了些,平平稳稳度过考评还是不愁的。
难道是想争前三?姐姐们太努力了。阿梨羞愧地反思,是自己太不上进了么。
“你们是想争个人前三还是总体前三啊?”阿梨问道。张芸苦笑:“个人前三?司仪局那么多女官,咱们哪比得了。总体前三?我们这小小的典籍存放处,只怕也不好拿吧。”
不争前三,那你们在愁什么呢?
“还不是旁边的那新典籍存放处,阮司籍那儿,每次遇见咱们就冷嘲热讽,我是在愁怎么比过她们呢!”不管是第几名,只要赢了那些长舌妇,陶如菲就解气。
可她们在时,阮司籍那儿每月评分排名不低,几乎每回都是总体第四、五名,个人评分也有优秀的。这意味着她们得排到三、四名才行。
那不还是争前三嘛。到底怎么弄啊?阿梨也有些愁了。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快吃午膳了,回到座位整理完便要出门,“咱们下午再议啦~”
陶如菲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瞧,看小姑娘的欢快样,看不见了才笑:“你说,她是不是去找小情郎?我看就是,这段时日又开始外出用膳。唉关系户就是好啊,陈司仪都不会管呢。”原本不能随意外出的。
见张芸瞪自己,陶如菲讪讪的:“哎呀我就是一说,没有贬低她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嘛,我还羡慕她呢。”
·
阿梨出国师府时怀中还藏了只鹦鹉,她蹑手蹑脚进了司仪局,赶紧回了一趟寝屋,把那通身白玉的鸟儿放出来,听得它叫了声“好阿梨”,咯咯直笑。
送了礼物逗得她欢心的顾崇玉那方,莫心是服了。
这看起来清心寡欲,从来没沾过女色的冷面顾老二,上次亲完小姑娘后,第二日便叫人送去点心,还让对方往后都来这边用膳,他在房梁上听那些甜言蜜语,看那些送花送新字帖的行径,觉得顾老二仿佛是换了个风流子的芯儿!
今日还把训练多日的珍贵的白玉鹦鹉送去,就为了每日说那几句情话,啧啧,他想要这鹦鹉很久了都没成呢。
看那丫头来去都是笑眯眯的,就知道顾崇玉哄得不错。莫心不禁问了:“你怎么办到的?你不是没相好过吗?”
顾崇玉都懒得看他:“你连我表妹的手都牵不到,自然不懂。”同时心里轻笑,无师自通?
莫心:“……”
悲愤啊,你欺负人!
凌晨更新~
更新如此慢的我,羞愧。
莫心:连顾老二都比不过的我,羞愧。
**:你比不过他,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你连他表妹的手都还没牵到,人家一开始就被小姑娘称“仙人”了。
莫心:……我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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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哄人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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