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发现失踪的时候,我便开始追查,本以为都是些老弱饥困的人,查到应是不难,可奇怪的是,所有线索都中断了。”周承影说到此处,从墙上取下地图,放在桌子上让他们看道:“这些人被都被集中关押在这三处地方,我好几次试图营救,每次过去都蒸发不见。”
“后来我按兵不动,等着他们将人运送出去,出了城之后再找机会动手,谁知那些囚车刚出城没多远,就凭空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最后我无奈只能在城里巡查,如有当街抢人的就拦下来。我觉得,他们是似乎对我的存在有感知,不然怎会三翻四次的扑了空?”周承影继续道:“不过萧大人应该是有些头绪,三日前他便出城寻找,说一旦有发现便会通知我们。”
“通知不了了。”谢决脸色沉重,掌心浮现出一丝红光,似燃尽的烛火般微微晃动,好像说话大些声便会吓灭它,“我因这具身体的缘故,多少能感知他的情况,目前很不好。”
“那你能知道萧大人的具体位置吗?”夏枣很是关切的问道。
“大致可以。”谢决同她们几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各自开始简单收拾下准备出发,只是正当沈三叶背起包袱时,被三双手同时给拦住了。
沈三叶一双耳朵竖了起来,满脸通红的说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会拖后腿,我虽然不太会打架,但绝对能照顾好自己的。”
“此行凶险,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妥当。”谢决语气不带一丝的商量。
“三叶姐姐,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会回来的。”夏枣很是温柔的劝道。
“不是怕你拖累,只是前路多血光,怕惊扰了你的梦。”周承影最后走到她身边,悄声的说道。
沈三叶见状,也只好作罢,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的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归来,然后坐在屋里开始编起了灯笼,这时刚来千金坊时谢决便嘱托她做的事,闲暇时她便会开始编上那么几个,日积月累,几乎都快把仓库给堆满了,也不知道,要这么多灯笼有何用处,也从来不见卖过一盏?
不过现下做这些事正好能分下神,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此次的事情有些复杂,”谢决在出城前,捏个小纸人去了其中一处关押人的地方,只是刚踏进去没片刻,那小纸人浑身灵气就被抽的一干二净,即刻丧失了同谢决的联系,按理说即便他现在功力不如从前,随手弄出来的物件也不该这么不堪一击,只能说这地方很是邪门,幕后之人的手段绝不会在自己之下。
可他都存活于世不知多少春秋了,比他还要高深莫测的,已经不是寻常路子的妖魔鬼怪了。谢决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面上也毫无显露,只是对着周承影跟夏枣交待了几句,便领着她们急速赶往了萧文定所在的位置。
极北荒原之地,萧文定一只手握着剑撑地,另一个袖子空空荡荡,淅淅沥沥的往外冒着献血,他面色苍白,浑身多处受伤,只一双眼睛坚定的看着前方,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萧大人,我本无意要杀你的,可你要是再不自量力的话,另一只胳膊怕也要保不住了。”那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国师站在不远处的石峰上,拿着拂尘一挥,身后涌现出了一批丧失神智、冒着魔气的人,他们紧紧围绕在这国师的周围,仿佛在他一声令下,就会把萧文定给撕成碎片。
“我既然是大梁朝的子民,生死又有何惧,别说一只胳膊,就算是把我粉身碎骨,我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萧文定举起剑站了起来,他将从喉咙处涌出的鲜血吐了出来,纵然此战毫无胜算,却从未生出过一丝退意。
“宁以义死,不苟幸生,而视死如归,”国师很是可惜的看着萧文定,感叹道:“只是国将不国,民生凋敝,如此之下,你此番大义不过是雾中楼台,云中束阁,毫无可取之处。萧大人,你来之前必定也通知了戍边的军队吧,知道他们为何不来吗?”
“妖言惑众,你身居国师之位,却违逆臣子之道,纵然今日我无法阻拦你,你的恶行也迟早会被昭之天下的。”萧文定说着就凝心聚气,手中的剑也发出一阵龙吟,他知道自己只有最后一剑了,必须要击中那国师的要害。
就在他即将行动之际,突然一个熟悉的在耳边响起:“还是来迟了一步,未能得见萧兄英勇杀敌的神姿。不过,还是狼狈了些。”
谢决这话音刚落,那头萧文定还尚未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个铁索捆住了身子,直直的从半空飞起,往后拉了数百米,才被一只手稳稳从后腰托住,又随即帮他止住了正在流血的伤口。
“周将军,你们怎么找来的?”萧文定吃惊的问道:“我还没来及传消息,还以为……”
“还以为我们就找不到了吗?”谢决递给他一瓶药,摇头说道:“你还真的要以一介凡人之躯去杀这魔头,这英雄若是让你逞了,那我这老脸还真的不知道放哪了?”说完他看向那面色淡然、一派轻松的国师,问道:“还不知尊驾的真实姓名,不过想来跟清虚那厮也别无两样,或者说,你们就是同一人?”
“小道自号清玄,清虚师兄已死,从□□而言,我与他绝不相同,可道法传承,岂会因区区皮肉之脉断绝而消弭呢,吾有大患,及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以此来看,我与师兄,确实是同一个人。”清玄稚嫩的脸盘浮现出了老成的笑容,一副看破世事、超然物外的模样,要不是他四周还环绕着一大群被陷害的百姓,还真的让人以为是什么心忧天下的得道高人。
“真是一派胡言,听得我耳朵都要生虫了,还道法传承,我看是魔道复苏吧,不过就你区区一个小毛孩子,再弄了一堆老弱病残,就这还想颠覆天下吗?”谢决说完从袖子中射出一道银光,直接把他站的那块石头给轰碎了。
一片灰尘蔓延中,清玄慢慢的走出,用拂尘掸了掸身上的灰,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这天下并不在我的眼中,数万年来,我们所求的不过是给芸芸众生以所归之处,谢决,当你苦心修炼万年,却反复被拒之在那道门外时,难道心中就无一点波澜,想想吧,或许我们最终走的会是同一条路。”
谢决疑惑的看着他,这人居然对自己的过往如此清楚,可他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少年,身体里居然藏着一个来自于远古的灵魂。而且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那眼神看向的分明是夏枣。
夏枣也感受到了这点,她与那清玄对视片刻,随即反驳道:“芸芸众生自有他们的道,天地、人物、仙灵、鬼道,非道无以生,非德无以成,辛勤劳作、碌碌无为、踌躇满志、消沉颓丧,都是各人自己的道,你这般妄加干涉,才是毁了道的根基,难道你把所有人都沾染魔气,这天下就会好起来吗?不过是你一叶障目罢了。”
她说完后,旁边谢决很是吃惊的看着她,小声称赞道:“你引经据典的能力远超我的想象啊。”
“其实我觉得对这种人没啥用,”夏枣看着那清玄的模样,显然不是自己能够劝得动的。
“我觉得也是,”谢决同意道:“他这已经完全走火入魔,对付这种人的办法,只有一种。”
“揍他!”周承影掏出铁链就冲了上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连周边的空气都被她的速度蹭的发出爆裂声,也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铁链都已经穿过那清玄的身体,不过只是个虚影。
清玄转而出现在另一处石头上,还是不慌不忙的模样,继续蛊惑道:“既入鬼道,何必来掺和这凡间事,可知小道所做之事,能让你彻底摆脱这冥界的束缚。”
周承影不理会他这话,依旧冷漠的再次打破这虚影,并且铁链瞬间变得数千倍长,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重重相扣,如同螺旋般将这片荒原尽数扫荡了一片,同时也将那些已经沾染魔气的百姓给击退了数十丈远。
好身法,饶是周承影这般布局,依旧没能伤到那清玄分毫,就在她观察是自己漏了什么地方的时候,那地面突然裂开了个口子,只见清玄还是那副自在的样子,举着拂尘往出一跃,凭空飞在半空中,眼见地铁链缠绕住自己也毫不慌乱,只用手指轻轻点了下铁链,那本来还很嚣张的铁链刹那间就失去了灵力,寸寸断裂就化为了粉末,被一阵风吹散在这天地间。
“你不是人。”周承影又凭空生出一把长刀,冲着清玄说道:“这铁链是地府之物,平常手段是无法打破它的。”
“我当然不是人,”清玄坦白说:“我是自远古传承下来的道,这些幽冥之物伤不了我,不用白费功夫了。”
“那我呢?”夏枣此时突然开口道:“我能伤的了你吗?”
谢决此时站在她身前,嘱咐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你一会把自己藏好。”
“谢决,我知道他是谁了。”夏枣往前走了一步,并肩与他同立,沉声道:“他是堕神,池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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