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留这个时候前来，大概是要同他说那个设宴的事情。
叶辉挥退了小厮，将手里的软甲交给雀儿：“娘给你的，试试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再来找我调。”
说完便想走了，还没转身，又看见那只在雀儿房里大摇大摆乱逛的虎斑猫。叶辉让过雀儿径直走向那只猫，丝毫不顾它的挣扎将其抱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要同雀儿说：“这猫是公的，过几日发情了会吵得你睡不着觉，别养在屋子里。试衣服记得关门。”
雀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叶辉就这么走了，人影都不见了才反应过来，笑着把房门关上了。
这才入冬多久，就开始同她说春日里的事情了，以前怎么不觉得叶辉是这种性子呢。
那虎斑猫吃得肥胖，身形也长成了长条，然而叶辉却像是捉小奶猫似的抓着它后颈上的皮，自然是抓不稳的。
那猫一边在叶辉怀里扑腾，一边发出凄厉的叫声，叶辉怕它爪子伤人就松了手。
谁知道这猫一落地不往远跑，又往他身上爬，在他的肩颈处来回打转，最后卧下不动了。就是叶辉的外袍比较惨，直接被它的体重坠出了几个大洞。
谢长留循声而来，正见着一人一猫相互较劲，最后这场战局以叶辉的外袍又添新伤而告终。
叶辉一边反手去够那猫，试图把它赶下去，一边打趣谢长留：“来了就进去坐啊，在外面装雪人吗？”
谢长留笑着上前帮叶辉抱走那只猫，“本来在屋里的，听见你在外面杀猫，出来看看热闹。”
那猫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谢长留去抱就变得温驯起来，乖乖窝在他怀里就不动弹了。
叶辉照顾着谢长留先坐，自己去了内室换外袍，还要说话：“这猫邪了，就欺负我，早不叫晚不叫，等我出了我娘院子才叫，现在看见你也不闹了。”
谢长留给怀里的小猫顺毛，都能听见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都说猫这种东西是会成精的，以前还听说过猫伤人的事件呢。”
叶辉整理着衣领走出来，边问：“猫伤人不是常事吗，有什么稀奇的，要不是我机警，今日这猫也要让我见红了。”
“那不一样，我说的那是真的想要杀人的猫。”谢长留一副讲笑话的口吻，“这不是准备大赦天下，我统计金鳞卫衙里关押的犯人，有个独眼婆子脸上有条直达脖子的伤口，就是被猫抓的，啧啧，那伤口真是深可见骨。说起来那婆子还是因为你被抓的呢。”
叶辉正为两人斟茶，听了这话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抓过独眼婆子了？”
谢长留抱够了猫就开始嫌它沉了，将猫放到地上，接过叶辉递来的茶杯接着说：“就是咱们刚进京的时候，你不是抓过一个人贩子吗？后来那个人贩子交代了好几个卖丫头的上家，我也就一并抓了，那婆子也是那时候抓的。
“不过那婆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查了一下她是乔家出身，之前因为她在牢里清扫乔家的时候没算上她，这才免除一死，如今又赶上了大赦，可以被顺利放出去了。”
叶辉喝茶的手顿了一下，问：“这么多年前的犯人怎么还在牢里关着，不是应该发配出去做工的么？”
“所以才说本朝礼制法制都不够完备，再加上你当初抓人的时候也不是很合规，后来又一直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没顾得上管这批人，结果就把他们给忘了。若不是这次大赦，还想不起来他们呢。”
谢长留说着发现叶辉脸色不太好看，才想起来叶辉当年就是因为军中买小姑娘玩乐受了大刺激，才对那人贩子恨之入骨。如今虽已经是多年不提了，可是看他这反应明显不是忘了的样子。
没等谢长留再想些安慰的话来，叶辉先开口了：“既然这么多年都没顾得上管，那就别管了吧。前段时间青州地动，人手应当是不够的，等大赦过去了，就把他们送过去吧。”
叶辉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又说：“我不想让他们太舒服。”
“嗯，我回去将他们的资料抽出来就是了。”谢长留知叶辉心中不好受，满口答应下来便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本是要说礼部的事情，礼部那群饭桶和我扯了许久，就会一句‘全凭世子做主’，你准备怎么办？”
“其实我不想办宴，既然说要万民同乐，那不如把摊子摆得大一点，从宫门口一直摆到街上去，到时候皇帝要是撑得住，就往城楼上去站一站，露个面。若是撑不住，就让李渊上去讲个话，大家自己玩，总好过摆了宴让皇上在首位苦熬。”提起正事，叶辉的情绪调节也很快，迅速就换了种表情。
谢长留听了觉得这主意甚好，点头应是，“你既然早有方案，怎么早不同我说，还让我去礼部和那群饭桶废话。”
“喵！”原本被谢长留放到地上的猫突然一叫，迅速向外面跑去了。
叶辉和谢长留向门口看去，等了一会才见雀儿伸进来一个脑袋，小声问：“我可以进来吗？”
叶辉冲雀儿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这才向谢长留解释说：“不是早就有的方案，我也是突然想好的。摆宴太麻烦了，年节前夜大好的时间，我还想带着雀儿出去玩呢。”
谢长留小声嘀咕：“果然是王爷亲生的。”
雀儿耳力好听见了谢长留说的话，脸瞬间就红了，把脸埋在猫身上假装无事发生。叶辉却没听清，一边问谢长留说了什么，一边去拉雀儿，还要说：“别这么抱猫，会掉毛。”
谢长留看着，觉得眼前的画面对自己这个还未成家的人刺激有点大，他打算把事情全部问完就走，以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么走了一趟青州，好好的小姑娘就被叶辉拱了呢，有点心痛。
谢长留咳嗽一声，正色道：“既然要把摊子摆到大街上去，那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你准备弄点什么？联系戏班子，让他们走街串巷地唱，还是准备篝火？”
叶辉想了想说：“我记得往年年节前夜，街上就开始张灯结彩，一直要挂到元宵去，咱们也别麻烦了，就和往常一样。然后让世家的公子们把他们平时玩乐的东西也说出来，降低点难度，改成所有人都能参与的。到时候让几个皇子都在街上逛逛，百姓们看见皇家和自己一起在街上玩，不就高兴了么。”
谢长留听完了，问：“布置是百姓自己的，摊子是世家出力的，出面的是皇子们，那你做什么？”
叶辉理所当然地说：“你们都说我是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我当然是在边上玩的那个啊。只是我与你们不同，平日里就与百姓玩到了一处，他们看见我也不会觉得激动的，所以我就带着雀儿偷偷地玩了。”
谢长留理了一理，觉得叶辉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歪理，勉强接受了。既然方案有了，接下来就是找各部官员，通力合作，一起实施了。不用说，这活又是谢长留的。
谢长留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雪还没有停，便回头说：“我如此辛劳，你都不留我吃口便饭吗？”
此时叶辉的眼睛已经完全黏到雀儿身上了，都没听见谢长留说了什么，还要雀儿唤他才反应过来。叶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最近老裴头都在家里，左右你家里也没人，不如过来陪着老裴头一起住。”
谢长留啐了一口，没说话走了。
雀儿不明所以地问：“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故意气他？”
叶辉不以为意地笑了：“以往都是他们看我笑话，还不许我气回去了么。再说我什么都没说错啊，以前催着我找姑娘的是他们，如今我找到媳妇儿了他们辛劳一些，我偷偷懒不行吗？对了，那软甲怎么样，合身吗，可有哪里需要改动。”
雀儿抱着猫站了起来，在叶辉面前转了圈：“我穿在里面了，可看的出来？”
冬日的衣服本来就厚，雀儿又身材瘦削，穿了软甲也看不出来。叶辉摸过那软甲，知道那软甲腰身部位编得细密，所以不易变形，可能会硌着，便上手去摸。
他真的只是为了检查那软甲穿得是否舒适的，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把雀儿整个圈在怀里的姿势。
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原本在雀儿怀里的猫叫了一声就跳了出去，还要拿尾巴扫叶辉的脸。
叶辉下意识地去躲，眼睛闭上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有动静，接着就觉得唇上一软，一触即离。
叶辉睁开眼睛，之间雀儿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叶辉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雀儿。
被盯着久了，雀儿的脸上慢慢染上绯色，眼睛也不敢看叶辉，吞吞吐吐地说：“我看话本里写的，若是公子闭上了眼睛，小姐就会偷偷地凑上去。”
叶辉叹了口气，轻轻地抱住雀儿说：“以后看什么话本，都要告诉我。”
接着一个吻，落在了雀儿的额头上。
叶辉：以后要严格把控雀儿看的书了，什么都从话本上学，现在学会亲吻了，万一以后学会……好像也不赖哦。
关于人贩子事件，叶辉视角的这件事曾经在第十五章提过。
在第十四章里也有雀儿视角对这件事的回忆，但是因为目前为止叶辉并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孩子是雀儿，所以并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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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万民同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