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司一诺听了他的话，挑眉点评道：“那他还算有分寸。”

闻人越：“怎么？你以为他会在我明确的拒绝之后还死缠烂打？”

司一诺点了点头。

迂回战术也是死缠烂打的一种。

“怎么可能，大家都是成熟得体的人，不会让事情变得那么尴尬的。”闻人越笑着为秦朗开脱道。

秦朗的确很有分寸地跟他保持着联系。不过界，但也是奔着做好朋友的目的在交流。

多个朋友不是坏事，所以，闻人越并不排斥跟秦朗的正常来往。

“那我这两天没有什么让你尴尬不适的举动吧？”司一诺认真问道，仿佛讨论吃什么一样坦然。

他既然决定由他来追回当年走散的爱人，就要时刻吸取经验教训，不能再让爱人感受到任何不适。

当初他太幼稚，高傲、自尊极强的表象下，是自卑在作祟。

他给他们的恋爱关系施加了太大的压力。

阿越提出分手也情有可原。

第二次踏入同一条爱河的优点就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反而能查漏补缺，青出于蓝。

他会比二十出头的自己更加认真去爱的。

闻人越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如星的眼睛盯着司一诺，斟酌着词句。

“有的话就直说，我也希望自己能表现更好，别这么快就被你剥夺资格。”司一诺诚恳回视，目光灼热中透着几分紧张。

“……没有。”闻人越从始至终不肯再次踏入爱河的原因都出于自身，当年他提分手已经伤过阿诺一次，他不想再伤他第二次。所以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再次重复道，“没有。你没给我造成什么困扰。是我自己——不能尽快给出果断反馈。”

司一诺不在意他后面的话，只听【没有】两个字就放心了，他也回以一笑：“那就好。”向来清冷高傲的大律师难得像个活泼的大男孩似的，抓过车钥匙轻盈起身，脚上仿佛安了弹簧，“我走了！”

闻人越靠在椅背上，目光追随他的身影，随后被他的开心感染，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司一诺发现车子停得特别方便他开出老街，再次回头，冲闻人越笑了笑。

闻人越抬手懒洋洋摆了一下：“注意安全。”

“好。我应该在晚上八点钟左右回来。不用留晚饭了。”司一诺习惯性报备道，随后他上车启动车子，最后降下车窗，再看一眼闻人越，才将车子驶离。

闻人越瘫在咖啡椅上，动作懒洋洋没什么支点，看着也像在走神。实际上，他在回忆这几天跟司一诺重逢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其实也不过才短短四五天的时间，他和司一诺的关系就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期。

他承认，他是有些心痒难耐的。

否则不会在酒店那晚生扑人家。

可若再维持一段长久稳定的恋爱关系，他又担心自己可能做不到。

不，不用担心‘可能’，是‘肯定’做不到。

司一诺到底怎么想的，闻人越也很难分析清楚。

或许他只是因为突然重逢引发了难忘的旧情。

而自己本能的拒绝又激发了他的占有欲和胜负欲。

等自己真的妥协答应之后，他很可能会从热血上头的状态里清醒过来，重新挑剔他的缺点。

就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阿诺是真的想复合，也比以前成熟稳重温柔了，可现实问题怎么办？

首先异地恋爱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当年他们年轻有精力有时间，都没能经营好他们的爱情，如今家庭和事业都成了牵绊他们脚步的既定绳索……

——重新开始，他们能做到比当年更好吗？

做不到的话，是不是不要重新开始比较好？

最优解就摆在面前，闻人越却迟迟不敢下笔作答。

……

司一诺五点多出发，六点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特意早点过来，方便考察记录科技开发新区的一切。

譬如早高峰的情况如何，交通是否顺畅，堵车的话多久能疏通恢复，停车场和办公区的距离，这片区域里科技公司的占比，几个园区的科技化建设是否达到饱和，除了科技公司外的其他公司是否能相辅相成……

要考虑得事情有很多很多。

没带助理稍微有些不便，但好在这些都是司一诺刚工作时就必备的技能，他倒是也不怵。

相反，因为经验丰富，他观察总结记录起来，也颇为熟练快捷。

中午他顺带考察了一下园区内的公共食堂和私人餐厅，最后他坐在食堂里，点了份牛排，边吃边琢磨事情。

津城的职场人士松弛感还是很明显的，比他在京市见过的要轻松很多。

阿越身上也多了一份类似的松弛感。

不过松弛感隐藏之下的，则是不易察觉的焦虑。

也不知道阿越要还的债还有多少。

更不知道阿越对拆迁的态度如何——是乐见拆迁拿拆迁款还债、另外安置家里的一老一小？还是更愿意守着那栋民宿和老宅不再折腾、只想踏踏实实过安稳日子？

他自认是公允的，此时此刻，却有点走神，想象自己可能的决定或某些话语会影响局势的最终走向。

当然，这仅仅是他走神时的想法。

真正抱着笔电完善尽调报告的时候，他又是那个认真仔细且公平客观的司律师了。

鸿升集团如何决策，他的报告只能占很小的一部分导向。

真正的决策人，会有其核心的考虑方向。

首先就是预算，其次是未来发展前景，还有政府的支持与否……

这些都很重要，都需要摆在棋盘上衡量参考。

司一诺晚饭去了家私人餐厅，餐厅有智能机器人送餐。

——这说明在这个园区内，科技发展水平还不错，科技与生活的结合、相辅相成也已经很成熟，十分受欢迎。

吃过晚饭，他把下午和晚上的尽调分析也一点点加入到报告中。

检查了两遍之后，他发给了杨志新。

在他回程的路上，杨志新打来了电话。

司一诺蓝牙耳机接听，首先得到了杨志新的夸赞和佩服：“司总！不愧是你！效率这么高！这才周三刚结束，你竟然这么快就完成了两个地方的尽调报告，而且还有不同天气，不同时段的横向与纵向的对比！跟你合作真是太省心了！”

司一诺笑道：“好说，小杨总给钱也很爽快大方，我们……合作愉快。”

杨志新哈哈一笑：“合作愉快！”

司一诺：“我知道小杨总你也会有自己内部的尽调过程，无论如何，等你做决策后，咱们再继续推进下一步。”

前期尽调分析，中期协商谈判，后期筹算款项等等，集团和律所的合作很可能会持续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不等。

“没问题！”杨志新主动示好道，“放心吧司总，我这边一旦有了决策，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总不能让司总在故人面前丢面子。”

司一诺轻轻笑了一声，没对这番话做什么回应，只道：“杨总太客气了。”

又寒暄两句，两人结束了通话。

城市霓虹和老城区的夜色隔着车水马龙，遥遥相望。

司一诺开着车重新回到闻人越的民宿——【时间之外】——所在的老街时，心中陡然多了几分暖意和期待。

这种情绪，在他回国后于京市工作的三年里，从未有过。

每次晚上结束工作驱车赶往住处的时候，他都没什么感觉，像个机器人，遵循着早出晚归的机械设定来完成每一天的任务。

他在京市买的那套房子，大归大，但太冷清了。

回到家后只他一个人，面对着空旷的客厅和房间，如坠冰窖。还不如在公司加班来得舒服。

也难怪顾予安总叫他工作狂。

此时此刻，看到路边那条熟悉的大黄狗，司一诺都感觉亲切。

他归心似箭，急切想见到闻人越。

还有桃桃，佟琳琳，鹏叔……

闻人越早就准备好了明天一早的食材，这会儿正在咖啡吧清理用空的咖啡豆袋子，然后把新一袋咖啡豆打开，并分装在小袋里，方便存取。

听到熟悉的引擎声，他放下手头工作，探身在栏杆处往街面上看。

果然看到了司一诺的奔驰大G缓缓驶来。

昏黄灯光下，挡风玻璃内司一诺的面容仿佛渡了一层温暖的柔光，特别迷人。

司一诺当然也看见他了，开了双闪跟他打招呼，他笑着从咖啡吧台阶跳下来，迎上去，然后站在路边，指引司一诺把车开进家里的院子，停在车库。

司一诺降下车窗，递给闻人越一个大袋子。

“什么？”闻人越下意识接过。

“看中了几套衣服，感觉很适合你，就买了。”

闻人越：“……”

他才借给某人三套衣服，某人这是要还他？

“我穿不过来。”

“一天一套，怎么可能穿不过来？你借我的那三套，我也没办法还你了。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吧。都是按你的尺寸买的。”

闻人越没办法，只好叹口气：“那好吧。我想想什么场合才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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