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郃搂着莫戈，哭笑不得地看向陈善。

陈善心领神会，而且他也急着去看陈禾，于是主动道：“衣裳我裁好了给你们送过去，我找人送你们回去。”

沈郃点头，莫戈却不愿意：“不用了，我能走。”

他恋恋不舍地从沈郃身上起来，拉着他往外走，步伐虽不如以前稳健，但的确是能走的，甚至还走得挺快。

沈郃还回头打算跟陈善打个招呼，却发现陈善跑得比莫戈还快。

沈郃：“……”你们虎族是不是都是祖传的急性子。

他尚且还不认识这令州街上的路，莫戈却能顺着气味儿很快沿着原路找到他们住的客栈。

其实莫戈现在一肚子话想跟沈郃说，但眼下是白天，城里出来的人不少，他一点都不想叫别人听见。

于是任沈郃一路上怎么跟莫戈搭话，他都只是单字回复，脚下也走得飞快。

沈郃气笑了，声音也拔高了些：“你走那么急干什么，你有损伤，最好还是……”

“急着跟你确认件事。”莫戈说。

此时已到了他们住的客栈附近，周围没什么人了，莫戈便将脚步放慢。

沈郃疑惑：“怎么了？是陈善之后的事儿？那也不用这么急，这儿没人了，咱们慢慢走着说。”

“不是。”莫戈挑眉，“我是想问你刚才叫我小老虎的事。”

一直以为是什么正经事的沈郃：“……”

他轻咳一声，“叫你小老虎怎么了，我以前没叫过吗？”

莫戈凑近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郃：“不一样，跟你以前叫的不一样。”

沈郃后退一步：“没什么不……”

“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不可以！！”

莫戈拉过沈郃的手继续慢慢往前走，有些委屈地轻声道：“为什么？明明是你先撩的。”

沈郃捂脸：“好了你别说了，回去休养休养吧。”

莫戈没说话，因为两人已经走到客栈前了。

进入客栈时，守在门口的小二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昨晚值夜没见这位客人出门啊……

沈郃本以为莫戈不说话是放弃这个话题打算回去休息了，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被抵在了门上。

“真的不能亲吗？”他坚持问。

这客栈的窗户遮光效果是真的很不错，窗户和门一关，即便外边儿是白天，屋子里也跟傍晚似的。

等等……

莫戈出去的时候不是从窗户出去的吗，窗户为什么会是关着的？！

沈郃捏了捏莫戈的手臂，他便也很快意识到问题。

幸好，莫戈的夜视能力极佳，只一个转身他就发现了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

莫戈眯了眯眼。

张忡？！

莫戈一惊。

他怎么会在这儿？

想着张忡在这种环境下应该是看不清自己的，而他身为人族也看不见沈郃，所以莫戈换了沈郃的声音对他说：“你先出去。”

张忡一听语气就知道这句话是跟他说的，声音发着抖地边跑边喊：“哥哥哥哥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啊啊啊你先忙我晚上再来找你吃饭！！”

“嘭。”门被打开又关上了。

“噗。”沈郃没忍住笑出了声。

莫戈眯了眯眼：“笑什么。”

“笑你机灵。”

“那我这么机灵能奖励我亲一口吗？”

沈郃又笑了：“这个问题今天过不去了是吗？”

莫戈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郃无可奈何，最终捧着莫戈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可以了吗？”

“不可以。”莫戈学着沈郃刚才的语气原话还给了他。

随后他垂眸，在沈郃下巴上啄了一下，这才放开了他。

莫戈还是有分寸的，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也能分得出沈郃哪些话是闹着玩的，哪些话是真拒绝的。

沈郃松了口气，把莫戈往床边推：“休息吧，你那灵力也别给我送了。”

莫戈顺着他往床边走：“这个也不行。你的魂魄稳定需要灵力支撑。”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但是真的没关……”莫戈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他真的也很能分得清沈郃的哪个眼神是玩笑，哪个眼神是认真的。

“好……我知道了。”莫戈最终在沈郃的眼神下投降，他委屈道，“但你能抱着我睡吗？”

沈郃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几天哪天不是抱着你睡的？”

说完他便顺势躺下，把莫戈搂进了怀里。

莫戈一怔，随后反抱住沈郃，手臂微微用力把他拉近，两人就几乎没什么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你抱这么紧睡得着吗？”沈郃笑道。

“就是要抱这么紧才睡得着。”

沈郃沉默良久：“知道了，休息吧。”

……

莫戈这一觉比前一晚睡得要沉得多。

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受了损伤，而另一个原因也是……沈郃的态度似乎对他放宽了那么一小半步。

虽然只是很小一步，他也觉得无比的雀跃和安心了。

这一觉，他难得既不用担心沈郃跑了，也不用担心周围暗藏的危机。

而沈郃看着怀里莫戈安宁的脸，也勾了勾唇。

他为什么态度软化了些呢？

其实是因为那场回溯里的陈善。

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善对被赤乌人捉走的那只老虎态度非比寻常。

那时的陈善也与曾经的莫戈一样，有灵智而无人形，但张徊羽的帮助并未让他有什么产生依赖的错觉。

这让沈郃回溯结束之后在想，如果普通的虎族尚且能分清得这些，那他盲目认为向来聪明的莫戈对他的感情只是动物本能，是否对莫戈有些不公平了。

当然，张徊羽和陈善之间与沈郃和莫戈还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所以沈郃也只是略微让了半步。

这半步，是他决定之后努力把莫戈完全当做“人”来对待。

只是沈郃也知道，只要退了这半步，后面的事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莫戈这小模样的的确确很合他胃口，加上他这么猛地攻势……

沈郃看着莫戈的脸无奈地笑了笑。

但这个完全接受的时间对沈郃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慢慢来吧。

他在莫戈额头上又亲了一下，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搂得更紧了。

谁能完全抵抗得住这么一个热烈直接，又会装可怜的家伙？

沈郃也阖上了双眼，听着莫戈的呼吸闭目养神。

……

莫戈醒来时，房间里已经完全黑了，是因为外面已经天黑了。

“醒了？”

他一醒，不需要睡眠的沈郃就自然察觉到了。

只是沈郃这一声问得十分自然，语调无意识地微微扬起，与早晨叫他“小老虎”地调调如出一辙，再次挠得莫戈心里头痒痒的。

他把头埋进沈郃胸口里耍赖：“没醒。”

沈郃揪他耳朵：“醒了就起来，张忡还等着呢。”

莫戈继续往他怀里拱：“反正都等了那么久了，再等一会不碍事。”

他一个劲儿地想去闻沈郃怀里的味道，却什么都没闻到。

沈郃以为他又在撒娇，十分无奈。

但其实，莫戈只是在提醒自己。

他一直和沈郃待在一起，平日的相处几乎和正常人无异，无异到他有时会恍惚认为沈郃没有死。

这很危险。

现在的沈郃身上没有味道，是因为他只是一缕孤魂。

魂魄长时间滞留阳间，是很容易因为不稳定而散的。

莫戈才无论什么时候，都坚持给沈郃送灵力，就是担心这件事发生。

还是要想办法尽快为沈郃恢复肉身才行。

可陈善那样夺他人身舍的法子莫戈做不出来，沈郃也定然不愿意。

该怎么办呢……

沈郃允许他赖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伸手推他，严肃道：“起来。”

“知道了。”

莫戈在他胸颈间又蹭了好几下才乖乖起来。

一起身他便又幻化回了沈郃的模样。

沈郃身子一僵。

呃，其实这么看自己，始终是会觉得有些奇怪的。

尤其是莫戈大多数时候除了面对沈郃其实都是没什么表情的，但沈郃自己其实很少看上去这么淡淡的。

“你要不，表情也学学我的？”沈郃说。

莫戈看了他一眼：“不要。”

“你这样张忡没怀疑过？”

“没有，所有人都知道那一战莫戈不知所踪后，沈将军性情大变。”

沈郃：“……”

莫戈说得很认真，但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郃神色有些怪：“你故意的吧……”

莫戈倒是很坦然：“对呀。”

不过眼见着沈郃眼中有些微愠，他又立马补充道：“这是最合适的理由了，而且……”

说到这儿他眼里又委屈起来，“让我整日扮做你的样子不说，还得学着你的神色和说话方式，我多难受啊。”

沈郃最受不了他这个眼神，虽然他已经知道这家伙多半是装的。

但还能怎么办呢？他自己养的小老虎。

“好好好。”沈郃将手放在莫戈胸口推他，无奈道，“我知道了。”

莫戈也不再闹了，起身便带着沈郃往外走。

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倒回来，转身抓住沈郃的肩：“你还是回玉佩里吧。”

“为何？”

“张忡在的地方，是不是陆钰恒一般都会在？”

沈郃一愣，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莫戈抱了抱他：“听我的，你在玉佩里待着，不要说话不要闹出动静，千万不能让陆钰恒发现你的存在。”

“否则这次我好不容易申请到的机会就泡汤了。”

小沈：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莫戈：明眼人都知道，我在急着干……（确信

小沈：不对吧？不对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我是背干的那个？！（看向可恶的过江卿）

卿：谁让你爱揪人家耳朵，在我们川渝，被揪耳朵的都是……（吹着口哨踱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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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