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宛若静止,对方低沉的话音仍在邬暮雪耳畔回响。
他脑海警钟长鸣,剧烈的危机感反而令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不能慌,更不能露馅。灭门之仇未报,爹娘及乾春门满门尸骨未寒,他不可以暴露身份、功亏一篑。
“是吗?”相貌平平无奇的青年笃定道,“可我从未见过前辈,前辈可是认错人了?”
屠梵端详着青年,那双凌厉的金色瞳眸微微眯起,更添几分肃杀和冷意。
邬暮雪面上冷静,实则慌得不行,强装镇定道:“能与前辈旧友相识,也是缘分……”
屠梵讥笑:“他可不是什么旧友。”
“那是?”
“我要寻的,是我的道侣。”
他口中说着道侣,语气却是森然寒意,不似在说道侣,更似恨入骨髓必挫骨扬灰的仇敌。
邬暮雪扯了扯嘴角,没法笑出来:“那就更不可能了,在下易桥,来自七星门,从未与人结为道侣。况且前辈俊朗无双,修为高深,如何能瞧上我这样的。”
他皮肤黝黑,眼睛奇小,一张脸平平无奇,让人实在生不出半点心思。
凑热闹围过来的一众修士看看邬暮雪,又看看屠梵,都下意识认同地点头。
二人一个高大俊逸、玉树临风,一个寡淡普通、难以入目,站一起都觉得违和,更遑论与道侣二字扯上关系。
屠梵亦直白嫌弃道:“你这张脸我自然瞧不上。”
“这便是了,想来是误会一场。”邬暮雪急着走,抬手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
哪知话音未落,忽有一人走上前,疑惑质问道:“你是七星门的人?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闻言,屠梵本已移开的目光又牢牢钉在邬暮雪身上。
邬暮雪掌心沁出冷汗:“阁下是?”
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道:“七星门,柳钺。”
柳钺,七星门三长老座下弟子。
邬暮雪暗道倒霉,没想到自己故意说了个距此地甚远的门派,还能被当众拆穿。
但坐以待毙是万万不能的,他顶着周遭数道质疑目光,从容不迫道:“我是今年才拜入七星门的,柳师兄身为内门弟子,一直勤于修炼,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柳钺仔细打量邬暮雪,看来看去,觉得这张脸又有点眼熟,于是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是与不是,待回到门中,自然可以查证。
成功糊弄过去柳钺,邬暮雪松了口气,行了一礼便转身欲走。
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一直旁观的屠梵却在这时开口:“等等,我有件宝物不见了。”
邬暮雪脸色难看,怀疑屠梵是故意的。
莫非他早就识破自己身份,想借机试探一二?
“你怀疑是我偷的?”
屠梵想也不想地点头:“偷没偷,我一搜便知。”
邬暮雪自然不能让他搜身,众目睽睽之下此乃奇耻大辱,何况他本就心虚,怕这一搜暴露了身份。
“不可能,你凭什么搜我身!我易桥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偷过你什么东西,你休要冤枉我。”
他义愤填膺,一脸的气愤。
章承楠思索片刻,走上前小心翼翼打圆场道:“前辈,我虽与易兄相识不久,却很是投缘,也知他心性,我相信他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还望您明鉴。”
屠梵睨视章承楠,眸底压着森森冷意:“投缘……你们关系很好?”
章承楠以为屠梵不信,为证实所言非虚,立时揽过邬暮雪肩膀,笃定道:“当然,我与易兄一见如故,可为他作证。”
他一直跟在易桥旁边,亲眼所见,对方并未做任何偷盗之事。
邬暮雪不喜与人过近,微蹙眉,悄然往旁边挪了挪。
屠梵冷嗤一声,不知想到什么,讥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你待他再好,百般照顾,时时呵护,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随时可能拔剑相向,更何况你们才刚认识。倘若他真偷了我宝物,你就不怕惹祸上身,祸及宗门?”
他言语之中,隐隐已有威胁之意。
邬暮雪垂眸,知道屠梵说的是自己,此事他确实有愧,亦无力辩解。
章承楠知晓屠梵身份,连当今第一仙门入剑宗宗主都对其客客气气的人,岂是他能招惹的。
听闻其言语,他唯恐真招惹对方祸及宗门,一时犹豫起来。
知道屠梵不会善罢甘休,邬暮雪改变主意,开口道:“前辈苦苦相逼,看来今日不弄清楚,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既如此,前辈请自便吧。”
他话毕张开双臂,一副等着任君施为的模样,眼底尽是清白坦荡。
屠梵迈步走近邬暮雪,仔仔细细打量眼前人。
龙族天生五感超群,他们辨别身份不完全通过相貌,更多的是气息、味道。
在千潭渊,他跟邬暮雪曾耳鬓厮磨、日日相守,做着这世间最亲密、美妙之事。
对方身体的触感和气息早已融入他灵魂,只要见到对方,他定能一眼认出。
这也是他于人山人海,第一时间寻到对方的原因。
他有九成把握,眼前人就是邬暮雪,即便对方与那人发色不同、相貌亦天差地别。
当然也还有一成可能,对方并非邬暮雪。
即便真如此,他跟邬暮雪也定脱不了干系。
屠梵假借丢失宝物的由头提及搜身,为的就是要证实对方身份。
一旦证实其就是邬暮雪,他会立刻将人带回千潭渊,反抗就打晕,不乖就关起来,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出千潭渊一步。
如此想着,屠梵手落在了邬暮雪肩头。
他掌心温度很烫,隔着衣衫透进来,惹得邬暮雪微微瑟缩了下。
身体记忆使然,他脑海无端浮现出曾与屠梵过分亲昵的种种,知道不合时宜,连忙又将那些香。艳火热的画面赶出脑海。
真是着了魔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想到这些。
屠梵指尖沿着肩膀下滑,落在邬暮雪腰际。
他腰很细,哪怕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底下肌肤的细腻柔滑。
这具身体的细嫩美好,显然与这张毫无特色的脸格格不入。
像两件天差地别的物件被强行拼凑在一起。
邬暮雪眉头越蹙越紧,身体不自觉绷直,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比起搜身,屠梵这分明更像在骚扰。
而在周遭围观修士眼里,事实也是如此。
若非一直目睹全程,他们肯定以为这两人是在没羞没臊地**,哪能想到这竟是在搜身。
屠梵对这一切恍若未觉,当然也不在意。
他抚摸着指下这具身体,愈发笃定眼前人就是邬暮雪。
这具身体他再熟悉不过,因为每个部位都曾被他用指尖勾勒描绘。
他越触碰越激动,心中恨意也如烈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此刻比起爱,他更恨邬暮雪,恨他欺骗自己,恨他阴险狡诈,与那些人类修士一样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都该死。
但邬暮雪还怀着他的龙蛋,他还不能死。
即便要死,也得等诞下龙蛋之后。
屠梵双目猩红,眸底恨意滔天,贴着邬暮雪腰的手也不自觉握紧,迫得邬暮雪紧拧眉,表情满是痛苦,怀疑对方是不是想活活将自己截成两段。
好在屠梵自己意识到这点,稍稍挪开了手,接着下移至对方腹部。
许久未见,他得确认龙蛋的安全。
这也是证实邬暮雪身份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然而屠梵掌心贴上对方腹部时,却一下愣住了。
对方腹内一如寻常修士,根本没有什么龙蛋。
所以他那么大一个龙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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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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