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芬大清早要到陈巧香家上礼,急不可耐地去攀附关系。哪成想心急出错,一脚踩到牛粪,不得不回去换鞋。
李老二昨夜犯哮喘病,呼哧呼哧大半宿,最后熬不住去大队刘医生家敲门。
刘医生家三代兽医,受集体委托开始给人看病。针头又粗又大,谁打谁酸爽。
打完针,上得来气了。他便到老烟贩子家,用高粱米换了二斤旱烟叶。
刚走到家门口,看到孙秀芬与旁人说话。她嘴一向不饶人,可今儿奇怪,站在当院满脸通红,激动的话说不出来。
“发达啦,发达啦。”孙秀芬顾不上报喜的人,忙拽着李老二的胳膊,把旱烟袋扔到地上:“走,赶紧去收彩礼!”
“干什么啊,刚买的好烟叶!”李老二莫名其妙:“不是去上礼,收什么礼?”
孙秀芬说:“小寡妇勾搭上顾家了!二十多抬彩礼箱子,全都送到破瓦房里去了!咱们赶快过去,别让她有时间藏起来!”
李老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踩到旱烟袋上,直愣愣地往外走:“真的假的?我不是做梦吧?谁跟你说的?”
“你管谁说的,千真万确!”
孙秀芬没功夫跟他一一说明,她后悔死了,走路踩牛粪。要不然她直接在破瓦房里接彩礼多好啊。
他们两个老的迈开腿,风似得往破瓦房去。
破瓦房在村池塘南边,跟他们中间隔了条土路。绕过池塘,横过土路就能看到一排瓦房。
村里生活条件不好的,全都住在那边。他们家也是去年收了小儿子结婚的彩礼,盖的这边平房。
当初把青梅赶出去,什么都没给,就往她住在破瓦房里。青梅的爸给了青梅二十元嫁妆,连带着把自己的娘也给了青梅。青梅照管着体弱多病的奶奶,他只需要跟城里续弦的妻子幸幸福福的过日子,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孙秀芬走到一半,遇上不少跟她打招呼的人。她为人计较小气,又爱嚼舌根,平时没得多少人跟她关系好。
见到这样的场面,孙秀芬和李老二更加笃定小寡妇被顾家看上了。
可是走着走着,天阴了又晴,大家看他们的眼色也有点不对劲。
到了破瓦房里,孙秀芬看着空荡荡的小院,顿时怒火中烧。
“钱呢?!我的钱呢?!”
她快步冲进屋子,看到屋子里面同样什么都没有,只放着竹床和三条腿的凳子。
青梅知道她要来,让奶奶别怕,娘俩看她翻箱倒柜也不拦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让她找,她能找出来算她能耐。
青梅和奶奶坐在竹床上,冷眼看她疯狂的举动。而李老二意识到彩礼不在这边,第一时间往隔壁陈巧香家看过去。
陈巧香家门大闭,一个客人都没有,安静的很诡异。
“你被骗了,根本没有跟我提亲。”
青梅看孙秀芬歇下来,止不住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青梅不屑的同时,冷静地说:“你觉得可能吗?他们那样的人家来找我做儿媳妇?人家是团长,什么样的女同志找不到?别说知青,找个女军人,双军家庭不比找我强?”
“胡说!人家亲眼看到的事,怎么会骗我?”孙秀芬说:“周家婶子亲口说抬过来了。”
青梅说:“你背地里说周家婶子多少坏话,人家作弄你一次你就当真,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异想天开呢。寡妇当军太太,你扪心自问,信不信?”
这话宛如平地一声雷,让孙秀芬和李老二消停下来。
孙秀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差点摔到地上。把三条腿的凳子甩到一边,重新站直身体叉着腰说:“我看是你想要攀高枝,是人家不待见你!”
青梅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轻轻握住奶奶的手,笑盈盈地说:“你说的对,我一个寡妇没有人要,只有赖在你们李家。以后我什么活都不会干了,饿了就上你家敲门要钱,渴了就上你们家水缸舀水。冷了就把你的棉袄往身上穿——”
孙秀芬没想到青梅能厚脸皮到这样的地步,当下说:“你以为我会惯着你?!”
青梅皮笑肉不笑地说:“反正我是个寡妇,大队长又心疼我。你不给钱我花,我就跟你闹。光脚不怕穿鞋的,看是你们二老命长还是我命长,你们要脸,我不要脸了。”
奶奶突然说了句:“等我要咽气,也要跑你们家门口躺着去!”
李老二冲上来要打她们,青梅倏地站在竹床上,把菜刀举起来对着他的脖子划过去!
刀锋擦过脖颈,用手摸到一丝血痕。
李老二当下腿软,陡然跪在地上,颤抖地指着青梅说:“你、你敢跟我动刀子?走,你现在去我儿子的坟前磕头!我要你磕头!”
“行。奶奶,你在家等我。”青梅利索下地穿鞋,边穿边放狠话:“说来我还忘记那个死鬼埋在哪里了。我磕完头就把他的坟扒了,回头让你们俩老不死的也躺里面!”
这是青梅嫁过来以来第一次忤逆他们。
从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青梅消失不见。
孙秀芬像是脱水的鱼,被气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见李老二也被气的翻着白眼,赶紧跑过来掐着他的人中喊道:“反了天了啊,一个寡妇要爬到公婆头上作威作福!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青梅更生气。就是没有天理她才会这样混不吝!
今天赵五荷给了她提醒,越是害怕越不能成事。
做人被欺负到头上还不反抗,是等着再被装进樟木箱子送去给人打死吗?上辈子不得不受的窝囊气,这辈子她是一点都不想受了,总不过被雷劈死,来吧!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孙秀芬见青梅往外走,在后面追过去:“你干什么去?你敢去扒我儿子的坟!”
青梅走到院子里,笑的阴恻恻:“你都到我家翻箱倒柜了,我怎么也得找找你家的钱。哦,我说错了,你家就是我家。你不常说,嫁到你们家里,生是你们家的人死是你们家的鬼。你们的钱死了也带不走,我先找来花花。”
“...寡妇疯了。”孙秀芬跑到当院,一把抓着青梅的胳膊说:“寡妇疯了!来人啊,寡妇疯了!”
忽然间,隔壁陈巧香冲了出来,指着青梅说:“她可不是疯了!她还想做梦嫁到顾家,顾家只有我能进!她上赶子请人家过去人家都不过去,她不疯谁疯?”
青梅被她颠倒黑白的话气笑了,询问:“那今天跟你提亲的人哪去了?”
陈巧香不愧是本书的女主角,异常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会是顾家的儿媳妇,她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青梅说:“今天日子不好,我们改天不行吗?”
青梅顺水推舟地跟孙秀芬说:“娘,你听到了吧?我根本进不了顾家。你怎么就能听信假话呢?我到底是要跟你们家住一辈子的。这边晚上睡觉太冷,我这就收拾东西,搬回到咱家去。”
她想了想,又给了陈巧香一个炸弹:“对了,我大伯哥还在家吧?你们今天不让我回去,大不了我半夜敲门,谁都别想安生。”
“不许你去!”孙秀芬真的要崩溃了,她根本不敢想青梅问起大儿子是什么个意思!
青梅的未尽之言,显然让李老二也受不住。他颤颤巍巍地指着青梅说:“你不许进我家家门,绝对不许!”
“那怎么行呢。”青梅露出甜美的小梨涡,细声细气地说:“我生是你们家的人,死是你们——”
“我们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李老二顺手捡起一根木棍,害怕青梅暴起用菜刀砍他的同时,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说:“走,去大队部。”
孙秀芬随即明白李老二的意思,她还想拿青梅二嫁的彩礼,还在给寡妇找人家呢。
李老二见孙秀芬阻拦,青梅有菜刀会砍他,可孙秀芬没有。
他一个巴掌打过去,疼的孙秀芬捂着嘴直哼哼。她年轻老是被打,年纪大有了儿媳妇挨的少了,冷不丁一下她人都蒙了。
“你是真傻啊!”李老二说:“不让她离开咱们家注定家宅不宁!”
漂亮小寡妇到哪里都是让人遐想的存在,当初把她撵出来也有这部分考量。他大儿子李先进每每喝了酒,就用露骨的眼神看着青梅,同样是男人,他太懂了!
农村人最在乎的就是颜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绝对不能出现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绝不能拖!
金队长前脚送走打完电话的赵五荷,后脚又把气的要噶的李老二与孙秀芬接进办公室。
小寡妇青梅在他们后面哭哭啼啼抹着眼泪,张嘴第一句话就是歪理:“我公婆要跟我分家。”
李老二和孙秀芬也不反驳,坐在墙边生闷气。
金队长等人顿时闹不明白了。
诶哟,赵五荷要娶青梅,青梅这样难不成还不乐意?反而是公婆要成人之美?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我真想要好好赡养他们,可他们容不下我。”
金队长真想让青梅清醒一点,在法律上寡妇没有赡养公婆的权利,只是农村会讲究守寡替孝。
现在正推行《新婚姻法》和妇女权益的时刻,按照她的态度来说,应当要支持分家。
青梅被请到隔壁办公室,女干部王蕾对她好言好语的劝说。谁不知道青梅公婆苛待她,能离开是天大的好事啊。
“你别想不开,真的,放着那么好的人家不要,死赖在那边干什么。嫁夫随夫,夫都没了,再找一个不就得了。咱们要做新时代的女性,别被农村封建思想荼毒了。”
青梅忽然抬起头对王蕾甜美一笑:“你说的对。”
还有一肚子话的王蕾一哽:“......对,觉得对就行。”
这思想工作也太好做了吧。
青梅伸手把散乱的辫子捞到前面,飞快地重新编了编,笑盈盈地说:“谢谢你,王同志,我同意分家啦。”
王蕾:“...别客气。”
另一边,李老二点起旱烟。
这边有位岁数大的钱干事跟他们做工作:“到底你们也是岁数大了,有她在身边伺候——”
李老二冷酷地说:“我能死的更早点。”
钱干事:“...话也不能这样说。”
孙秀芬:“绿帽子都要长我儿子的坟头了。”
钱干事:“话更不能这样说。”
钱干事还以为孙秀芬说的是青梅与顾家的事。他寻思劝劝吧,于是说:“那也是你情我愿,关系自由。”
“自由?!你看我打你自由不自由!”李老二倏地站起来挥着烟杆抽过去!
“分家,我必须分家!”
钱干事捂着被抽到的右耳,气不打一处来。被旁边的干事拉住,他愤怒地说:“这不也是好事么?你们怎么这么不开明!你再动手打人,我就喊人收拾你了啊,别以为你岁数大,我对付不了你!”
李老二:“那你得说人话。”
钱干事激动地说:“我说的不是人话?!”
李老二吧唧一口旱烟:“不是。”
钱干事:“......”真是气死了。
最终,金队长做主,让他们冷静下来后坐在办公桌两端。
怕被青梅纠缠上,李老二和孙秀芬特意让金队长写下分家字据,双方签字画押。
“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毫无关系。”李老二瞪着青梅说:“不要出现在我们家,我们不需要你伺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青梅当着一屋子大队干部的面,凄凄惨惨地说:“要是你们病了老了...”
“我们还有儿子,不需要你关心。”孙秀芬有大队干部们做主,腰杆也硬起来。
青梅火上浇油地说:“万一这个也死了呢?”
在场的所有人:“......”
小寡妇真会聊天啊。
发红包,请收藏。
预收:《大美人错嫁当军嫂[七零]》后妈介绍的。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一点不假。
苏婉和她继妹相差两个月,生活天差地别。苏婉的父亲对继妹比对她好百倍,工作、钱、体面,全给了。现在正在给继妹张罗婚事。
苏婉气质非凡,肤若凝脂,是远近有名的大美人。每次继妹相亲的男方到家里来,总会一眼看上苏婉。
继妹和后妈隐瞒实情,故意给苏婉介绍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对方在外地,先写信往来。等到苏婉自己同意嫁到鸟不拉屎的外地过苦日子。
苏婉开始不知情,渐渐地被笔友的文采和学识吸引,顺着后妈的意思跟对方谈起恋爱。
谈着谈着,后妈和继妹察觉到不对了。
劳改犯能有这么些粮票肉票的确良票?
能逢年过节打电话问好?
能给苏婉自行车供她上大学?
而苏婉性子那么烈,居然真能同意跟对方在一起?
*
谢团长谢随知回家探亲,发现窗台上放着被人丢弃的信件。
他撕开看到里面有一张绝美容颜,仿佛上辈子就有的缘分,让他一见钟情。
他绞尽脑汁与对方保持通信,小心追求。在来往信件里,笃定他们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后来知晓心爱的姑娘在家被人欺负,他远赴千里,也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娶回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