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宋西19

宋家小饭馆营业的第四年,宋西放慢了挣钱的脚步,三月开业时,他在店里墙壁上张贴了一张告示,客人来吃饭时,也会得到高松和宋西的通知:本店往后每逢初一、十一、二十一歇业一天。

食客听闻这个消息后如何暂且不表,宋西给自己一个月放三天假以后,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三年忙碌不休,宋西和高松挣下了三张存单,合计二十四万元存款。宋西的秘密空间里,还有悄悄藏起积少成多的一万多现金,加上来南大陆之前攒下的五万多元钱,宋西空间里的现金超过了七万。

二十四加七,三十一。

三十万仿佛是个坎,过去这个坎,那股压在心上的无言的紧迫感陡然消散大半,宋西开始能够用享受生活的态度去感受这异地他乡的别样风情。

春风平原的春天从一年的第二个月开始,融化的雪水滋润了土地,二月份白天二十度上下、夜晚十度上下的气温让原野上的草木快速生长,报春的花早早吐蕊,蜜蜂蝴蝶的身影游荡在花丛,觅食的鸟在翻耕过的田里起落,轻灵迅敏。

地鼠,这个祸害庄稼的坏东西,捕之不竭杀之不尽,一到春天又跑出来刨食农人埋在地里的种子,种豆的田里一定要经常巡查,看到被地鼠霍霍过的地方要及时补种,脾气坏的人少不了要逮着地鼠大骂一通,指使家养的狗去捕鼠。

经常在田野中捕捉地鼠打牙祭的狗狗们基本都膘肥体壮,一身皮毛溜光水滑,好多狗不必主人吩咐,一到田里就奔着地鼠洞去了。数条狗通力协作,堵鼠洞、刨鼠道、围阻、拦截,再狡鼠三窟的地鼠们,也要在狗狗们的智慧和利齿下饮恨。

三月,各色野花争相开放,蜜蜂们成群飞舞采蜜,野外的花香被风带到人的身边,让人想在宜人的花香中、暖阳下,放松疲惫的身体进入黑甜乡。

阳光明朗时,鸟雀们在田野中来去频繁,啁啾鸟鸣是天然的乐章。下雨的时候,会有鸟躲避在人家的屋檐下、烟囱里,偶尔还能在屋檐下的风洞里看到野猫,三年多来宋西见过两次,每次发现猫后,猫很快就跑了。

下雨天,饭馆里没什么生意,宋西和高松搬了午休床在堂屋里睡觉,八条大大小小的狗趴在门口不远处,屋外雨声哗哗,屋里安宁静谧,这个天睡觉,舒适得很。

五月,野外开始泛滥各种浆果,歇业的一个晴天,宋西拎着竹篮出去采野果,红色的、黄色的、黑色的、紫色的,饱满成熟的浆果天然带着一种奇异的芳香,入口微抿就有甜蜜的或甜中带点微酸的果汁流出,鲜吃,或采集大量浆果发酵成酒——这样酿出来的酒缺点是发酵不好容易变酸、发酵好了出来的酒度数低、喝多了容易中毒——这两种是当地最常见的食用方法。

宋西不会酿酒,高松也不会,他们对酒没有特别的爱好,偶尔去酒馆小喝几杯,一年沾不了几次酒。

不同的浆果有不同的香味,宋西采摘了一篮子果实后,折了几枝带花带果带叶的枝条,打道回家。

匠气的简朴陶瓷罐中注水,放入一枝,摆在厨房。泥土揉成,风干的插花器中放入一枝,摆在堂屋。最后一枝放入书房,一个木头雕琢成的花瓶,成为衬托它的器具。浆果独特的芬芳缓缓释放,慢慢弥漫在楼上楼下的空间里。

一年中的第六个月,依然时雨时晴。高松从田里回来,在门口脱下了沾泥的雨靴,换上凉鞋,脱下身上的雨披甩掉雨水,进门后挂在墙上。

坐在堂屋里料理今晚炖汤的食材的宋西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手里的活,问:“田里怎么样啦?”

高松过来坐下,在火盆上烤热双手双脚,说:“及时放了水,造不成什么影响。”又说:“我看到有蛇在田里吃地鼠。那祸害玩意儿,一场大雨打坏的粮食没有它们糟蹋的粮食多,多来些蛇,把地鼠吃光才好。”

这是气话。蛇要是能解决地鼠灾,这么多年了,不会到今天地鼠还是农民的心腹大患。

地鼠这东西,哪里有农田哪里就有它们的身影,打不尽杀不灭,肥了狗,肥了鸟,肥了蛇,天敌众多也没能把它们吃绝。

宋西说:“要不然,再多养几条狗?”

家里有两只母狗怀孕了,再过半个多月到一个月,家里狗群又要添丁。往年生的狗崽大部分满月后就送人了,军团有个军犬训练营,大量收容狗崽做训练,合格的留下做军犬,不合格的送给农民家做看家狗,宋西和高松养的第一对狗就是这么来的,后来母狗生崽,一些狗崽被熟人要走了,一些狗崽送进了军犬训练营,重复它们父母辈走过的老路。

高松摇头说:“没必要,哪里有粮食哪里就有地鼠,这东西是杀不绝的。”

高松皱着眉。宋西看着高松。这两年,高松明显见老,皮肤在日晒风吹中变黑、变粗糙,脸上出现皱纹的痕迹,在床上逐渐力不从心,天气寒冷的时节,身上的暗伤开始出来找存在感。

宋西每天炖一个补汤,他自己被补的面色红润,生龙活虎,同样一款补汤在高松那里起到的作用完全不如他这里。

年龄啊,年龄是最直接的差距。高松今年三十六了。

宋西垂下眼,手上将处理干净的海参扔进碗里,说:“明年春天的船队人员名单开始定了吗?”

高松说:“没听说。你想回去一趟吗?”

宋西说:“不是。我想让你注意一下明年上船的人里有没有熟人,能不能托人回来的时候帮忙带一些东西来。”

高松问:“要带什么?”

宋西念道:“山参、鹿茸、枸杞、黄芪、黄精、干姜、百合、桂圆、大枣……一二十种,回头我写下来。”

高松只晓得山参是大补的,桂圆、大枣能补气、补血,剩下大部分听说过名字,有些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但是猜也猜得到同样是补品。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得花不少钱吧。”

宋西说:“身体最重要嘛。其实最好是咱们能回国一趟,找个老大夫看看,开个药方子或者补方,按方调理。”

高松低下头,和宋西一块处理盆里的海参,说:“听你的。”

远洋船队每年的一月中旬到一月底之间,满载春风平原上出产的粮食从南大陆港口出发,经过三个月以上的航行到达大炎东海港。五月份再载着各类生活物资、弹药补给返回南大陆。

随船护卫人员名额在军团内部很抢手,大家都想回国内放放风,每年都要经过重重选拔确定名单。船队里留给乘客的名额非常稀少,而且票价十分昂贵,即便如此,每年依然有许多人为一个上船的名额到处拉关系、托人情。

宋西不明白一张船票到底有多难弄,高松自己知道,对此根本不抱希望。对于找人帮忙带东西的事,高松更上心,跟自己的一帮战友都打过招呼,名单出来后谁有熟人在名单上的,到时候帮忙牵个线。

七月底,最早播种的稻子开始收割了。宋家小饭馆又开始白天歇业,晚上六点钟以后营业到九点钟的日子。

八月份,稻子全部收割脱粒,铺满晒场。秋季干燥的风带走稻子里多余的水分,正午热烈的阳光撒满每一寸田野。

九月到十月,是大豆收获的季节。与此同时,菜田里,七月份种下的土豆再过一阵就能收获,茄子和辣椒已经进入尾声,黄瓜藤和丝瓜藤蔫趴趴的即将枯萎,金黄的南瓜躺在绿叶下,隔着一垄地圆葱,是一垄排列整齐的卷心菜,再过去,八月底播种的萝卜白菜已经长出绿油油的秧苗,不久后,辣椒和茄子会被拔掉,在上面种生菜和四季青。

十一月份,翻耕土地,储存要吃一冬的蔬菜,囤积要烧一冬的木柴。宋西的小饭馆依然白天歇业,晚上六点营业到晚上九点,日以继夜忙碌着工作,忙碌着生活。

十二月初,下雪了。忙碌的人们终于得以休息,雪花盖住平原,是冬休。

日子如此循环往复,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宋西空间里的存单增加一张又一张,一张又一张,他们的年龄长一岁,又长一岁。

“你跟我在一起,其实是想找个人给你养老吧。”

有一次,高松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宋西跟他这么说道。

这一年高松四十多岁了,因为一场风寒病倒在床,适才宋西喂他吃了药,这会儿他昏昏沉沉的将要睡去。

宋西说了话,高松将两只眼睛尽力撑开一条缝看着宋西,迷糊的问:“什么?”

宋西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说:“没什么。你睡吧。”

这会儿是冬天,春风平原的冬天最冷只到零下五度,屋里置了火盆,就放在床前,红红的木炭上跳跃着淡淡的焰影,往外散发着热量。

高松躺在铺着厚厚褥子,盖着厚厚被子的床铺里睡着了,宋西坐在火盆前,背靠着椅子背,静静的看着高松,好久没有动一下,似乎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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