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这个人,平生不爱华服美饰,唯独在“吃”字上绝不亏待自己。她爸妈走的早,高中时就能做出一桌美味的家常菜,工作后太忙,便很少下厨了,再拾起锅铲还是因为疫情,被困在家中数月的日子让她开始升级厨艺。
什么蛋糕,奶茶大凉皮,只要手机上刷到的菜谱,她都试了个遍,能复刻个**不离十。真要卖配方,她手上有的是。
选择蛋糕和奶茶,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材料易得,成本可控;二来蛋糕作为基底,可衍生出无数花样,价值潜力巨大,正符合她眼下“捞一笔快钱”的需求。
蒋晗负手立于院中,只听见房内传来持续不断的“哒哒”声,这声音响了很久,她刚才还要了一个小炉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后,透过房门的细缝,飘出了一股浓浓的奶香,香味中混合着茶香和蔗糖的甜腻感。
房门打开,香味更加浓郁,苏小小端着一个铁盒出来,里面是淡黄色的糊状物,她把铁盒交给了厨子,嘱咐道:“用高火烤制一刻钟后撤火,在闷半刻钟脱模即可。”
苏小小则端着装有奶茶的小锅和蒋晗一起回到大堂。她边舀茶边说:“点心需要烤一会儿,咱先喝点。”
蒋晗单凭香味就已经断定这方子可收,它太适合那些闺阁小姐了,而且这种喝茶方式及其新颖,完全有利可图。别看他面上严肃的在品茶,其实心里已经飞速盘算起定价与推广策略了。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静静地喝奶茶,直到一滴水滴在桌子上才打破这种沉默。
而苏小小此时恨不得把穆船扔出去,因为刚才那滴水声他流的口水。
最终还是蒋晗打破了沉默,他唤来伙计:“小四,拿个不用的茶盏来。”
这是苏小小进蜀香楼以来,蒋晗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桌边上,穆船吧嗒吧嗒舔奶茶的声音已经打破了刚才的宁静,两人都不好再装聋做哑。
“姑娘不像是蜀中人,此番来嘉定州是寻亲,还是访友?”蒋晗状似随意地开启话头,实则在探她的底。
“家中遭了事,没有银钱了。”苏小小点到即止,至于遭了什么事,你就可劲猜吧。
蒋晗闻言,也不问了,这姑娘大概是官宦人家或世家大族的,家里犯事被流放,反正这些年流放的也不少。
如果这姑娘真是世家的,那他可就淘到宝了,听闻有些世家家里流传的方子,就是宫里也没有。
想到这,蒋晗也殷勤了起来,唤跑堂上了些水果点心,自己也给苏小小添了几次茶。
两刻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厨子端着切好并稍稍摆盘的蛋糕过来时,香气已经带来了一串眼睛。
蛋糕摆上桌时,蒋晗的表情苏小小很满意。
他捏起一块蛋糕吃下,虽然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快速咀嚼的咬合肌和迅速吞咽喉结出卖了他对蛋糕的喜爱程度。
他掏出帕子点点嘴角,说:“姑娘,鄙人姓蒋,是这家酒楼的大掌柜,您怎么称呼?”
开始自报家门了,苏小小腼腆一笑:“蒋掌柜,小女子姓苏。”
“那好,苏姑娘,我就不跟你绕弯了,你这两个方子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
苏小小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两。”
蒋晗依旧面无表情,穆船却被惊了个实打实,呛得一口奶竟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苏小小嫌弃的抓起穆船甩了甩,见他没事便把他放在奶茶边继续谈生意。
“苏小姐不要开玩笑,这道点心和茶饮虽独具匠心,却也不值这么多。”
“是,单凭方子来说,它确实不值这个价,但我要跟你讲的是它的商业价值和附加价值。”
蒋晗终于被吊起了兴趣,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家族里也算是商业天才,不到三十岁,自己就在蜀地又开起了四家蜀香楼,是老家主看好的接班人。如今他倒要看看,这么一个小丫头如何跟他讨论价值。
“蒋某洗耳恭听。”
“首先说商业价值吧。”苏小小条理清晰,“我方才做的只是最基础的原味。但在蛋糕糊里调入果酱、干果,甚至茶叶末,就能变出十几种不同风味。奶茶也一样,夏天能冰镇,冬天可热饮,还能加各种配料。它们既能在酒楼卖,更能独立出来,开专门的甜品铺子。以蜀香楼在蜀中的名望,把这套东西铺开,到时候的收益又何止万两?。”
她稍作停顿,看着蒋晗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抛出重点:“蒋掌柜经商多年,该知道‘士农工商’的分别。商人再有钱,想攀上高门大户,光靠银子往往行不通。您要是放出风声,说重金购得了某世家的秘传茶点,专供官宦人家的内宅。您猜,那些讲究体面的夫人、小姐们,会不会以能用上蜀香楼的点心为荣?这,难道不是一块比银子更管用的敲门砖吗?”
蒋晗脑子转的快,迅速想通了其中关节,开铺子、扩品类都是明面上的利润,而苏小小点出的“敲门砖”,才是真正值钱的地方!若能借此打通上层关系,带来的好处根本无法用银子衡量!
这么一想,一万两的价格还是很合理的,不过......
蒋晗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端茶抿了口,慢条斯理道:“这听起来的确是门好生意,你怎么能保证这方子只有我蜀香楼独有,而且它能带来如此大的利益,你为什么要让出来?”
没有讲价,看来是接受价格了,苏小小会心一笑,说道:“我祖上书香传家,祖训不可沾染商贾,就算家里败落了,也不好违背老祖宗的意志。这方子是我家口口相传的,除了我,再无人知晓,今日卖给了你,我得了钱便要离开蜀中,北上投奔亲属,你若不信,可派人看着我离开此地。”
“呵呵,苏姑娘言重了。你如此爽快,我若是斤斤计较反倒显得小气了。我这就让账房立字据,取现银。同时也麻烦苏姑娘,亲手教导我们家那白案师傅。”
苏小小起身欠了欠身,说道:“分内之事。”金主爸爸说啥就是啥。
一万两白银呢,苏小小教的格外认真,绝对是手把手教出来的亲传弟子,尝了味道没有区别后,苏小小还提了几个升级口味的方法,让厨子自己去琢磨。
从后厨出来,苏小小就看见院子里摆了五只大木箱,全部敞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元宝和银条。
纵然苏小小再淡定,也不免被银光晃了眼。
苏小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洪武年!没有银行卡,也没有全国通兑的银票!老朱发行的大明宝钞因为滥发已经快成废纸了,大家只认金银。
一万两白银,明朝一斤十六两,折算下来足足七百多斤!
她瞬间明白了蒋晗的另一层用意:用这她根本搬不走的巨款,逼她留下来,慢慢套取更多价值,甚至把她这个人也收编了。
“呵,跟我玩这套。”苏小小心下冷笑。
苏小小盯了一会银箱子,从中拿了一个小元宝,递给引她进门的小二,说:“劳驾,去最大的镖局请几位好手来。”随即对蒋晗道:“蒋掌柜,咱们签约吧。趁天色尚早,一起去官府落印,钱货两讫,彼此安心。”
在府衙,苏小小快刀斩乱麻,又和镖局签了两份契约:一份运银,一份保人。把她自己和这一万两,分两单打包,发往北平府。
所有契书都在官府过了明路,她不怕镖局黑吃黑。
办完这一切天已近黄昏,苏小小身上揣了几个十两的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块找了个相当不错的客栈便住下了。
穆船一下午没敢插一句话,就怕搅和了这单大生意。
等她们已经办完入住,坐在豪华客房里等待洗澡水时,穆船才颤巍巍问道:“姐,你是咋做到的,那个配方就那么值钱?”
“说值也值,说不值也不值,看你怎么定义了。”
“姐,我听不懂。”
苏小小心情不错,耐心解释道:“说它值,因为在这年头,它是头一份儿,新颖和美味可以快速收割一笔财富,说不值,是因为它的配方很容易被破解,要不了太久就会被复刻出来。”
“那他还买,冤大头吧。”
“他精得很。”苏小小嗤笑,“他看中的是抢个‘首创’的名头,再用这新鲜东西去敲他用钱敲不开的门。而且只要他和他的厨子肯钻研,他就始终是开创者,你想想后世遍地的蛋糕奶茶店,就应该知道这个市场有多大。”
“那咱们是不是卖亏了?”
苏小小挑眉,弹了下猫脑袋:“咱们亏什么,这方子又不是我创的。”
“对哦,有那么多银子,咱们干嘛急着走,反正还有半年时间呢。”
苏小小给了猫头一巴掌:“你还好意思说。蜀中到北平府路上就得三四个月,你给我查查朱元璋是哪月死的?我记不清具体时间了。”
洪武三十一年,上学时老师反复说这一年,不仅仅是因为朱元璋死在这一年,而是发生的事与引发的结果:
建文帝登基,建文帝削藩,建文帝囚禁亲叔叔。
引发的连锁反应,造就了中国历史上唯一成功起兵的王爷。
“查到了,明太祖朱元璋,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驾崩于应天府皇宫。”
“现在是二月中,那就是不到四个月了,我们一定要在皇帝死之前抵达北平府。”
“为什么?”
苏小小按了把猫头说:“你就真的一点脑子都不想动是吧?我的终极任务对象是朱瞻基,咱不得先去他爷爷那打好埋伏,靖难之役可是最好的时机。”
“行了,你自己出去玩会,我先洗个澡。”
小二送来了洗澡水,苏小小打算好好的洗洗,衣服已经托客栈的婆子买了套新的来,把身上这件换下来洗好,打算明天托人送还给哪位大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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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赚笔快钱咱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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