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流再一次来到那个装修得有点浮夸的会所，他的手上有着那个公子哥给他的卡片，侍者看过之后说了句“您好，请跟我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心照不宣一样领着他往一个方向去。

侍者摁了电梯，态度非常平和，非常礼貌地和他轻声细语：“先生，怕您忘记，我再提醒您一次。这个电梯直通您所去的房间，不会在其他位置停留，您不用担心误入任何一个地方，不用害怕。”

“嗯……谢谢。”祝流的眼睛看着电梯门的中下部分，他的确略有不安，但这份不安不是侍者安慰得那样，而是因为别的。

电梯到了，侍者笑着做出请的手势，请祝流进入。祝流局促地照做，无论来过几次，他都不太适应这样的礼遇。

——没错，这不是在那个杀青聚会后，他第一次来这个会所。

那天晚上祝流回到公司给买的房子后，刚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串，还没分辨好哪个才是房门钥匙，有一个人从楼道阴影中走出。

白衬衫，黑长裤，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

祝流手一抖，钥匙串直接落到地上。

“怎么这么晚才到家，宝贝？”

年轻男人大概是洗了澡，祝流从他靠近的距离闻到了明显是沐浴露的轻微味道。衣服大概也是新换的，透着崭新的洁白，没有任何红酒液染在上面。

他的态度很温柔，说话的腔调也很柔软，可是祝流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害怕。

“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男人有点太高了，肩背宽阔，比例修长，如果他们相遇不是这种场面，祝流一定会感慨他的比例每一处都很完美，简单的搭配都有一种强烈的让人血脉偾张的性张力。

眼下这个场景，只让祝流恐惧他的身高和体型。

“宝贝，你的外套遗落了，我总要给你送来。”年轻男人避而不谈，没有回答祝流的疑问，仿佛没有任何生气的意味。

“我、我不是你的……”那两个太亲密的字眼实在难以启齿，祝流说不下去。

年轻男人没有说话，他微笑着向前伸出长臂，臂上搭着属于祝流的外套，示意交回祝流。他言语上还在关心祝流：

“晚上风大，没有外套冷不冷？你跑出去得急，我找不到你，很担心你的身体。”

“没、没……不用、不用你担心……”祝流不想拿回那件外套，他害怕拉近和这个男人的距离，但祝流眼睛看着那个外套，看见那个外套上有些特殊的设计，忽然想起来这件外套的价格不便宜。

怎么办，好像被拿捏得死死的。祝流瘪着嘴，很小心，很小心地试探着往前挪，挪得很小。

年轻男人伸出的长臂没有动。

祝流慢慢上前，手就快要抓住那件外套了，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男人，那个年轻男人仍面带微笑，看着他靠近，祝流松了一口气，手抓住那个外套准备拽回，忽然发现他怎么拽也拽不动。

“………”

祝流一呆，感觉被算计。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男人好听的声音说：“宝贝，我能问你，为什么倒了我一整瓶红酒？”

“我……”

祝流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宝贝，为什么？能告诉我吗？”

年轻男人突然逼近，祝流再一次意识到他们身高的差距，他情不自禁往后退一步，年轻男人跟着上前一步。他再退，他再上前，直到祝流退无可退，祝流不动了，年轻男人止住脚步。

“为什么？”他的声音愈发如沐春风，偏偏透着点虎尾春冰的感觉。

“我、你……你你亲我……还、还……我。”祝流实在说不出那个让他受不了的字了。

“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为什么？你不能接受，还是适应不了？”

“我——”不是，不是这样的。祝流忽然发现他被这个男人的语言拐带进自证陷阱了，他鼓起勇气：“你，骚扰我。”

是的没错，就是你骚扰我！

年轻男人歪了歪头。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宝贝？”

“没有！我——我不喜欢你，我没有、没有答应你。”

“噢——”

不知道是不是祝流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稍微拉长的字眼格外让他不安。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对！是这样，是这样没错！”

年轻男人轻轻笑了一下，他给人的感觉有些变了，变得像是平静的表面被风吹拂开，露出里面些许真实的样子。

“我没有想到是这样，宝贝。是我的问题，我以为你答应了我，抱歉，吓到你了。”

“不要叫我！……那个称呼。”

“可是宝贝，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年轻男人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他好看的眼睛看着祝流，问的时候口气很礼貌：“跟我，或者做我男朋友，你选择哪一个？”

“……”

祝流无措，他语无伦次：“我、我哪个都不选！我不选——”

年轻男人倏地上前，手臂上搭着外套的那只手握住他的腰，轻巧一用力，祝流被他抵在房门前。

他还在问，还是那副春风和煦的口气。

“宝贝，我问你，跟我，或者做我男朋友，你选择哪一个？”

祝流害怕得要哭了，可他还是结结巴巴地说：“不、不选……”

年轻男人低头看着他，脸上的微笑还在，眼神发冷，他再次开口：“宝贝，我再问你一遍，跟我，还是做我男朋友，你选择哪一个？”

“不，不选，不选！”

祝流抬手想推他。

被年轻男人空着的手攥住了手腕，祝流懵了一下，用力想抽回手，手腕就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牢牢被男人握在手中。

他发蒙地抬头看去。

结果眼看着年轻男人看了他一眼，抬起他的手腕，微微垂首吻上他的手指，手背，手腕。

湿漉漉的触感又回到他皮肤表面，好像他还在那个会所，那个包厢中被他玩弄手指，舔吻手指。

“放开——放开我！”

祝流挣扎。

他觉得恶心。

“宝贝，我愿意给你温柔的玩法，可你不识趣。”年轻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冷漠从他眼中展现，他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整个人变得高高在上，是那种很典型的被金钱、礼教、阶级供养出来的公子哥风范。

祝流害怕了。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男人正在打着他无法接受的算盘，身子发抖，来不及想更多，他感觉到他的嘴唇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