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会知道?庄老弟莫不是在说笑。”宋留摆摆手,一脸无辜之色。
见状,庄毅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坐回主座,倒上热茶,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旋即又下了逐客令:“宋将军,我等同为降将,若不能连气同枝,还不如就此少些往来,以免落了结党的口实。
想来,我二人在这大营,并无背景依托,又曾是叛逆之徒,还是洁身自好些吧。”
宋留想了想,默默走到庄毅面前,端起庄毅为他准备好的茶水,一饮而尽,旋即咧嘴一笑。
“下城父收复后第三日夜,有黑衣人通过我的亲兵告知的此事,起初我还不信,毕竟陛下是什么人,那是九州之主,怎会亲临到这战场上来?
后来发现,李信赵佗等将对其格外敬重,使得我渐渐生疑,直到今日这事发生,我才完全确信,是陛下无疑了。”
庄毅点了点头,复又疑惑起来,因为他与宋留的遭遇几乎一样,这究竟是谁在背后点明这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庄老弟,你还未表态呢?”见庄毅陷入沉思,宋留已是大概猜到其经历与自己多半相似。
庄毅爽朗笑道:“我等自当,居其位谋其职,其他便不是我等该想的了。”
作为大营中,唯二的两名相同出身的人,宋留与庄毅并没有像亲友那般敞开心扉。
“庄老弟说的是啊,既如此,我便告辞了。”说罢,宋留转身离去。
看着宋留离去的背影,庄毅双眼微眯,却是愈发从中绽射狠意。
......
入夜。
两万秦军距离齐军驻扎地,不过三十里。
“陛下,再往前走,便会遇到齐军的哨骑了。”看着远方萤火点点,赵佗提醒道。
齐军远道而来,必然人困马乏,因而,扶苏选择夜袭,欲一击破敌。
扶苏点了点头,转而望向庄毅,宋留二人,沉声道:“你二人自领手下骑兵,与刘邦一同前去,待齐军营寨大乱,朕即刻率领大军顷刻压上去。”
“不过,若是攻不下来,莫怪朕军法从事。”
闻言,庄毅,宋留二人先是一愣,复又平静回道:“诺。”
这二人手下骑兵不多,加上刘邦的,总共也不过六七千人,硬刚数万人的齐军,着实有些不够看的了。
看着这三人领兵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赵佗疑惑道:“陛下,这三人区区数千人,手下骑兵战力一般,此次前去攻营,恐怕难以攻下。”
月光下,寂静无声。
扶苏冷笑,双眸寒意四出,缓缓说道:“这些人先是叛秦,再而归秦,如此反复不定,朕如何能够安心。”
赵佗张大嘴巴,对于这个回答,他感到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这三人也并非蠢才,并非想不到这点,带着几千人前去送死,如何能够接受?
往坏的角度想,这三人叛而复降不假,可就此放任他们离去,恐怕会联合齐军再次反秦,这样的结果并非没有可能。
看出赵佗的担忧,扶苏不紧不慢的说道:“命全军骑兵,用粗布裹上马脚,小心前行。”
另一边,先锋军处。
雍齿想到这有几千人去攻营,心中寒气渐起,转头望向刘邦,恶狠狠道:“刘邦,你个蠢货,为什么要带着弟兄做前锋,这就是条死路,你不知道吗?”
回想起白天,刘邦主动接下这道命令时,雍齿便恼怒不已。
只因自就任道沛县后,他们与秦嘉的几番交战,手下兄弟死伤不少,如今只剩下数十个同乡,还要被刘邦带上死路。
“我怎会不知,可是有办法吗?我们虽然剿灭秦嘉有功,可是在大秦律法上,投降叛军,就是死上十回都够了,若不是韩信将军给了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早就把咱俩一起装进囚车一起送过来了,向陛下献上忠心,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刘邦顿了顿,神情复杂万分。
闻言,雍齿反问道:“可是我们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继续上山当匪寇呢,起码还能活着。”
刘邦大笑道:“要去你去,老子一辈子荣华富贵就在这一晚了,让我继续去山上吃糠咽菜?滚你娘的吧,哈哈。”
刘邦笑意愈浓,逐渐影响到旁边的庄毅,宋留二人。
不过这二人却是十分伤感,他们无论是反秦,还是投秦,都是为了活下去,如今,扶苏竟是将他们逼上死路。
宋留放慢骑速,与刘邦保持一段距离后,看向庄毅说道:“庄老弟,此情此景,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庄毅苦笑道:“有什么好说的,今晚不管怎样都是难逃一死,不是被齐军士兵杀死,就是被陛下处死。”说完,他也像刘邦那般大笑道,不过却是少了些洒脱。
“何不与我一同投靠项梁将军,也不失为一条活路。”宋留劝道。
庄毅冷哼一声,曾经与庄贾在下城父的时候,便派人了解过项梁的为人,分析其军队的战力,结果却是令他胆寒不已。
“项梁此人,能力出众,只是其手下皆是项氏子弟,少有其他义军首领,因为他啊,绝对会抢走你的手下,兵器,马匹。
这般造反的话,以后莫要再说,我们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陛下。”庄毅咬了咬牙,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听到此话,宋留先是大惊,后又绝望,他细细回想,对于项梁的评价,似乎正是这般准确。
难道,真的没有活路了吗?
旋即,他想到了庄毅刚才所言,急忙问道:“庄老弟刚才所说以后是何意,我们难道不会死吗?”
庄毅淡淡回道:“向死而生,方有一线生机。”说罢,他策马加速,追上刘邦等人。
宋留闻言一愣,短暂的思索后,心情逐渐放松下去,亦是策马向着齐军营地赶去。
此时,齐军大营。
在秦军先锋队毫不掩饰的疾行下,齐军哨骑很快发现了这支军队,并迅速向大营赶去,刘邦等人紧随其后。
不断有士兵从昏睡中被马蹄声震醒,慌乱之中,不断向着人多的地方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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